初三的六一兒童節_第160章 作者:未知 元叔灰黃凹陷的眼窩裏滿是乞求,“小六,求你,放過我家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夏六一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漠然的臉上沒有一絲憐憫,“你放過青龍的家人了嗎?” 元叔的眼睛一瞬間充滿了滅頂的絕望!他徒勞地張嘴還要說什麼,夏六一擡手就是一槍!血花四濺! “砰——!” …… “砰——!” 一聲驚響響徹在墓園中!正在交談的兩人趕緊彎腰躲避!何初三驚魂未定地擡起頭,發現只是附近的一支路燈爆了燈管,而陸光明竟然下意識地擋在他身前,被灑了一頭一肩的瑣碎塵灰。 兩人警覺地四下看了看,確實沒有別的危險,於是都站直了身。何初三道,“謝謝你剛纔奮不顧身,陸SIR。” 陸光明被這烏龍的一嚇,剛纔敘述時的冷肅心情去了大半,自己也覺得好笑,“保護市民本來就是我的責任。或者因爲上次見面時我表現得太差,讓何先生質疑我的職業道德?” “陸SIR的職業道德沒有問題,當時的演技倒是有些誇張。要是我那時答應跟你交易,你真的會告訴我警方臥底的資料?” “會給你一份假的。”陸光明莞爾一笑。 何初三也笑了起來,“果然。” “我演技真的不好?”陸光明低聲自語,並且在心裏加了一句:但他怎麼次次都信? “陸SIR,”何初三正色道,“你剛纔提到青龍的父親郝威是在‘離奇車禍’中死亡?” “我調查過那起事故,肇事司機在撞死郝威之後也畏罪‘自殺’,很可能是被人僱傭殺死郝威後被滅口。” “這麼說來,你父親、你的朋友Jacky、郝威,凡是有可能知道當年真相的人都死於非命……”何初三沉吟,“在你看來,青龍之死會不會也跟照片上的兩人有關?” “這個我也有所懷疑。一方面青龍是郝威的兒子,也許因爲發現父親之死的真相後被清除;另一方面,我懷疑老掌櫃利用青龍之死,對香港的黑道勢力重新進行了一次洗牌:在青龍死之前,黑道上一直是和氏宗族一家獨大,沒有其他幫派敢與他們爭勝,這種壟斷的局勢對老掌櫃來說十分不利,和氏越強盛,越容易脫出他的掌控,他需要扶植另一股勢力與和氏相平衡。 青龍這個人保守謹慎,他領導下的驍騎堂一直與和氏諸派井水不犯河水。但自從夏六一做了龍頭,他性格放縱不羈、膽大妄爲,對和氏諸派根本不留情面,積極擴張,老掌櫃很可能是看中了他的這一點,趁機暗中扶持。這幾年來,驍騎堂作爲一支新興勢力迅速崛起,沙家幫、和興盛等等幫派先後散場,驍騎堂與和義社形成互相制約的均衡之勢——我懷疑這一切正是老掌櫃暗中操盤的結果。” 何初三垂下眼去,沉思良久。腦中一切記憶與線索串聯了起來。他明白了青龍死亡背後暗藏的玄機,明白了夏六一噩夢中的那一句“我要殺了他們,爲你報仇”。照片上的人,正是害死青龍父子的兇手。如果夏六一在泰國冒着生命危險、付出巨大的代價是爲了除掉那個泰族人,那麼他回到香港後,很有可能想要接着除掉謝英傑。 然而殺死一位警務副處長何其困難?需要付出何其巨大的代價?後果何其嚴重?——這些問題,爲了給青龍復仇,夏六一一定是不管不顧的!這個愚昧莽撞、無所顧忌的黑社會,會不會甚至抱着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決心? 一股寒氣順着何初三的脊椎蔓延,衝上了他的大腦。他暗暗握緊了拳頭。 ——你不是不拿自己的命當一回事麼?那麼我就抽了你的虎筋,拔了你的虎牙!我來替你除掉你的獵物! 他強壓住心神的動盪,鎮定地開口道,“陸SIR,謝謝你的坦誠相告。我瞭解你的目的,不過我想你走錯了方向。即使真的存在你所說的那本龍頭賬冊,賬冊上面真的記載了謝英傑與郝威的交易,郝威也早已身死,死無對證,僅憑一本記錄,法庭上想必很難採信。” 他看着陸光明,黑水潭一般深邃的眼眸裏閃爍着星點光芒,“想讓謝英傑身敗名裂、血債血償,我有別的方法。” 第七十二章Xforever 元叔的屍體癱在地上,汩汩的血流漸成水泊。夏六一收了槍,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血,面無表情開口道,“叫信得過的人來處理,這事在幫內絕對保密。” “他家裏人也一併處理了?”崔東東問。 夏六一動作一頓,轉過頭瞪她一眼,“關他們屁事?嚇唬嚇唬這老撲街,你還當真了?” 崔東東聳了聳肩,“我哪知道你要不要當真?萬一你想拿他女兒肚子裏的小孫子煮煲仔飯,我還不是隻能狠下心來幫你生火磨刀!” 夏六一又一記眼刀殺來,崔東東笑嘻嘻地擡起雙臂比了個十字擋刀,“開玩笑啦,BOSS!” …… 夏六一與崔東東一起回到總公司辦公室,兩人狼狽爲奸,嘰嘰咕咕,一口氣熬到了天亮,制定了一套復仇大計——這套大計相當簡單粗暴:以那張照片爲誘餌,通過喬爺牽線,誘使老掌櫃現身親自見面,一旦發現老掌櫃的真身或者確定老掌櫃就是謝英傑,就製造機會對其下手。 凌晨時分,他告別崔東東,歸了自己那棟孤苦伶仃的村屋。 躺在二樓冷冷清清的臥室裏,他翻來覆去,無法成眠。腦中各式各樣的人影不斷浮動,一會兒是青龍,一會兒是小滿,一會兒是許應,一會兒是金彌勒,一會兒又是謝英傑…… 但最後一切畫面卻匯作何初三失望而冷漠的面容,何初三開了口:“你走吧。” 夏六一嘆息着,擡起手臂擋住了臉。 說是說“製造機會”,如果老掌櫃真的是謝英傑,或者是另一個位高權重的人,要怎麼製造機會才能接近對方?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殺了對方?如果在這個過程裏他再度受傷,何初三會有多難過、多失望?就算事成,死了一個警務副處長,警方的反應會有多大?如果他事發被捕,甚至如果他死了,何初三該多傷心,多絕望?——他想到那樣的何初三,心裏就一陣絞痛。 他翻過身去,將腦袋拱進枕頭下面,發出了一聲更加悠長而苦惱的嘆息。 …… 第二天一大早,來換班的阿南接到大佬召喚,探頭探腦地進了大佬的臥室。兩天兩夜沒閤眼的大佬靠在牀頭,半張臉都是枕頭壓出的痕跡,頭髮亂糟糟的,面黑目赤地抽着煙。 “今天開始派人去跟着何先生。” 阿南愣了一下,“可是何先生不是不讓?”他當時在門外可是親耳聽到大嫂讓大佬把保鏢都帶走啊。 夏六一虎目一瞪,“他媽的他說不讓就不讓?!他是大佬還是我是大佬?!跟着他!彙報他24小時的行蹤!” 阿南猶豫了又猶豫,心眼很實地勸大佬,“大佬啊,不然你直接去找何先生聊一聊?何先生他非常非常在乎你,就是心裏有一些小小的不高興,你哄一鬨他,給他個臺階下。” “我給他個屁!”夏六一冷酷地說,“他有種一輩子別來找我!” 阿南聽聽他這番強硬的說辭,再看看他這副潦倒的尊容,內心十分想笑,然而十分珍惜生命地竭力憋住了。 “是,我馬上去安排。”他努力正色說。 他轉身要走,卻被夏六一喚住。夏六一蹙着眉頭吩咐他,“讓他們提起精神,千萬別被發現。” “是!” 夏六一雖然想何初三想得撓心撓肺,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叫囂着渴望着撲街仔,但其實心裏並不特別期望馬上覆合——他還有老掌櫃要料理,現在還不是時候將何初三重新捲進來——但不快點將何初三拽回來,他又很擔心撲街仔頭也不回地走遠了,當真跟他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