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兒童節_第163章 作者:未知 何阿爸一見他這死不悔改的模樣,氣更不打一處來!老人家關鍵時刻一點也不掉鏈子,腦血栓和心臟病一點沒犯,一腳將何初三蹬倒在地,精氣十足地將何初三抽了個半死。欣欣和吳媽屢次前來阻攔,都被他大罵大吼地推了開去。 眼見着何初三在棍棒下開始蜷縮起身子嗆咳,不知道是痛狠了還是因爲感冒、喉嚨發炎而喘不過氣來,欣欣實在看不下去,哭着撲到何初三身上,“你打吧!你要打死阿哥先打死我吧!” “你讓開!”何阿爸對着女兒下不去手。 “阿哥救過我!我把這條命賠給他都可以!”欣欣哭着道,“阿哥說六一哥也救過他,六一哥那麼好,他喜歡六一哥有什麼不對!你憑什麼打他!他跟六一哥在一起,又沒傷害過誰!就因爲他喜歡六一哥,他就不是你兒子了嗎!” 何阿爸被她說得一句也回不上來,眼見何初三慘兮兮地躺在地上,他也打不下去了。他氣哼哼地扔開掃帚,轉身拉開房門大步而去。吳媽擔憂地看了看何初三,叮囑欣欣留下來照看他,自己也趕緊追着何阿爸去了——怕他心臟病犯,想等他氣消一些了再勸勸他。 何初三趴在地上,一陣地天旋地轉,胃部抽搐,哇哇地將晚飯全吐了出來。 恍恍惚惚間,他被欣欣扶了起來,走向臥室。然而還未沾牀,他就腳下一軟跌了下去。 “阿哥!”欣欣嚇了一跳。 “我沒事,”何初三闔着眼睛輕聲說,“阿爸沒打要緊的地方,別送我去醫院。我很久沒睡了,讓我睡會兒。” 他頭腦昏沉,覺得自己可能真的病了。向來體魄健康、精氣十足的他已經記不清自己上一次生病是什麼時候,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身與心都疲憊到搖搖欲墜。在旁人的眼裏他是青年俊傑,是業界精英,是江湖人稱的“撈財童子”,年輕多金,聰慧機敏,自信沉穩。然而他並不完美無瑕,並不無堅不摧,並不能輕輕鬆鬆地就將一切玩弄於鼓掌之間。人前的每一分風光,人後他都付出了無數分的努力。他生於長於蛟龍城寨,生活的無奈與困窘縈繞着他的童年,他見慣了悲苦離分,見慣了坎坷無奈——人活一世,多少人逃得出苦病災禍、命途多舛?多少人能夠事事如意、勢在必得?電影裏所向披靡、無所不能的主角,現實中誰又能輕易做到?他孑然一身、年輕勢薄,想要力挽狂瀾、反轉乾坤,需要歷經多少艱難險阻,付出多少心血拼搏,他心裏一清二楚,所以一步一步如履薄冰,不敢輕視,不敢自傲,不敢鬆懈。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方面暗中調查,輾轉佈置,奮發工作,爲未來的一番大行動而鋪陳網絡、積攢資本;另一方面還要繼續對夏六一的欲擒故縱,吊着對方主動上門求和。日復一日的勞心勞力,精神上的高度緊繃,對夏六一的緊張和牽掛,奔波勞累,壓抑失眠,已經將他漸漸掏空……阿爸對他的憤怒與失望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棵稻草。 他感到懊悔——悲憤和失落令他連丟失的戒指都忘了撿拾;他感到歉疚——他從來沒有想過像這樣去刺激和傷害阿爸,就算有一日向阿爸坦白,也會經過充分的準備鋪墊,不會是這樣被動和倉促;他感到焦慮——夏六一遲遲沒有向他求和,他有些摸不準他在夏六一心中究竟重量幾何,他怕夏六一一意孤行,在他來不及動手之前就已經踏上不歸之路。然而他已經沒有心神去思考現在應該怎麼辦,他不會停下來,他不會放棄,但他很疲憊,很想歇一歇,哪怕只歇這麼一晚。 他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被欣欣竭力拖上了牀,然後用毛巾給他擦了擦臉,扶他起來漱了漱口,又將他的外衣外褲脫了,給他背上肩上被打得紅腫淤傷的地方塗了些跌打酒,又蓋上被子。他耗盡了全部精神,終於撐不住沉沉地睡了過去。 欣欣關上臥室燈,退了出去。她一邊在客廳打掃那一室狼藉,一邊唉聲嘆氣,內心很替阿哥鳴不平——阿爸憑什麼打他?這麼好的兒子!喜歡男人也沒礙着誰啊! 她一邊低聲碎碎念地抱怨阿爸,一邊打掃整理好房間,一看牆上鐘錶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卻遲遲不見她那位大佬阿嫂歸家。於是索性翻出何初三的大哥大,想打個電話通知阿嫂快回來。在通話記錄那欄翻了一陣,發現何初三這幾日都只是跟一些看似同事和客戶的人通話而已。她又轉到電話簿,翻了半天沒看見夏六一的大名,倒是有一個被命名爲“Kitten”的人在很多天前跟何初三發過訊息,翻開訊息內容一看,是阿嫂無疑。 Kitten指的是小貓咪。 “噗……” 欣欣猝不及防地被秀了一臉恩愛,想到她那位英俊瀟灑的阿嫂在他阿哥心目中是一隻小貓咪,忍不住一邊憋笑一邊抖了抖雞皮疙瘩。 她剛想撥通這個號碼,突然下意識地覺得哪裏不對勁——家裏茶几上都是灰塵,阿哥說他睡公司好幾天了,阿哥十分憔悴,鑽戒被扔在了櫥櫃的縫隙裏,這麼晚了阿嫂也沒有回家,他們的電話聯繫已經斷了好久…… 她心裏暗暗一驚,女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兩人很有可能鬧分手了。 既然分手了,爲什麼剛纔不告訴阿爸?好歹也少挨一些打呀! 既然分手了,爲什麼阿嫂的東西都還在這裏?他沒有帶走嗎? 欣欣想來想去也想不通,索性懶得再想,電話也暫時先不打了——她又不清楚二人間的情況,沒準阿哥怪她多事呢。 她披着外套坐在沙發上,準備今晚先在這裏應付着睡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去給阿哥買些感冒藥。將電視調到無聲,她越看越迷糊,腦袋一點一點地,馬上快要睡過去了。 突然外面樓道里傳來了電梯門開的叮咚聲,緊接着一串腳步聲向這邊走來,然後是鑰匙開門的聲音。 她猛然警覺,一個激靈跳起來,抓起掃帚跑到門後。來人匆匆開門,正迎上一根大掃帚和欣欣緊張又戒備的臉。 夏六一也是一臉緊張戒備,看見是她,很是疑惑,“欣欣?”。 “六一哥!”欣欣又驚又喜,“你回來啦!” “你們阿爸呢?”夏六一道,如臨大敵,探頭探腦往屋內張望。 “走了!走了!” 夏六一懷揣着頂撞何阿爸、捨命救阿三的壯烈感而來,一聽說不用跟何阿爸正面交鋒,頓時鬆了一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阿三呢?!他怎樣了?打傷了沒有?” “在裏面……”欣欣話沒說完,夏六一鞋都沒脫就從她旁邊擠了進去,眼看客廳沒人,急匆匆地去開臥室門。 “噓,他在睡覺。”欣欣急忙上去攔他,“小聲點。” 夏六一小心地開了房門,輕手輕腳地走到牀邊去,藉着月光去看何初三的睡顏。何初三臉色蒼白而憔悴,眉關緊鎖,是在夢中也深深憂愁的模樣。他一時間心痛如絞,忍不住伸手去碰觸,又怕驚醒何初三,只能硬生生地止住動作。 恍惚而癡戀地看了何初三一會兒,他醒過神來,趕緊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 “他怎樣了?”他低聲問欣欣,“傷到哪兒了?” “只有些皮外傷,給他塗跌打酒了。不過他感冒了,精神很差,剛纔還吐了。”欣欣道,她敏銳地察覺到了蹊蹺,“你怎麼知道他被打?” 夏六一尷尬道,“咳,我在隔壁布了保鏢。” 剛纔何阿爸連打帶罵,那動靜隔着牆都能聽見,保鏢聽着勢頭不對,趕緊打電話通知了大佬。大佬正漂在海上陪喬爺尋歡作樂,一聽大嫂被岳丈暴打,嚇得心臟都要蹦下海去,趕緊謊稱公司有急事,讓幾個靚女帶喬爺到船艙裏玩玩‘電動遊戲’,自己另搭了一艘摩托艇,趕了回來。 “你們阿爸爲什麼打他?”他疑道。何初三向來孝順懂事、面面俱到,應該不會做出什麼激得何阿爸暴怒甚至動手的事纔對啊。 欣欣往衣兜裏一摸,摸出剛纔打掃衛生時重新撿到的鑽戒,一伸手懟到夏六一眼前,“喏!被阿爸撿到了!” 夏六一瞪大眼睛看着那枚閃耀着熠熠光芒、無比顯眼的大鑽戒——不是被阿三扔了嗎?!扔了以後他沒撿回來?!被何阿爸發現了?! “那,那阿爸,他,他……”他霎時間給嚇結巴了。 “他發現你們的事了啊!”欣欣說。 “……”夏六一耳邊頓時響起了大牙鑽刺耳欲聾的轟鳴聲!平生第一次嚇到腿肚子發軟!他戰戰兢兢地捂住了開始劇烈痠痛的腮幫子,呆在當場,不知所措! 欣欣見他臉都嚇白了,竟然還捂着臉哆嗦起來,簡直哭笑不得,再回想起剛纔她阿哥被阿爸發現戒指時如出一轍的慌亂失態,覺得她阿哥阿嫂真是慫成了天上一對、地上一雙。一個金融精英,一個黑道大佬,在外面呼風喚雨、馳騁疆場,回家一見到阿爸吹鬍子瞪眼就齊齊抱頭逃竄…… 她看不慣夏六一這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又質疑夏六一跟何初三現在的感情關係,並且還聞到了他身上聲色犬馬的味道——酒味、煙味、薰鼻的女人香水味——頓時十分憤慨,“你是不是跟人出去喝酒了?!” 夏六一神色更尷尬了,“咳,有工作要談。” “你是不是跟阿哥好久沒聯繫了?”欣欣步步緊逼地問,“你是不是跟他鬧分手了?你是不是欺負他了?” 夏六一被她逼到牆角,十分窘迫,“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沒有分手,就是吵了幾句……” 欣欣怒目一瞪,煞氣頓起,“阿哥爲了你,差點就被打死啦!你不僅跟他吵架!還跟人出去喝酒!阿嫂你太過分了!” 你剛剛還說他不要緊!他到底被打成怎樣了?!夏六一又心虛又擔憂,完全忽略了欣欣那聲“阿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