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兒童節_第164章 作者:未知 “我不管,你快點跟他和好!”欣欣斬釘截鐵地說,“阿哥心情也不好,身體也不好,還捱了打,都是因爲你!你今晚不準走,你要好好照顧他,等他醒了跟他道歉!” 夏六一趕緊點了點頭。他纔不會走呢,今晚就是何阿爸衝回來活生生打死他他也不會走。 “還有,戒指你收好,”欣欣將鑽戒塞回他手裏,“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隨地亂扔?!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夏六一莫名其妙地又捱了一頓罵,憋屈不敢言——天地良心,戒指明明是何初三扔的。 欣欣絮絮叨叨地批評了他一番,最後把照顧何初三的任務轉交給他,自己便準備離開。 “警告你別再欺負我阿哥!我明天要回來檢查!” 夏六一無奈點頭,“快回去吧。天晚了,叫隔壁保鏢送你回去。” “免啦,還是叫他們留下保護你們吧!免得又有壞人找上門來殺我阿哥!你知道他跟你拍拖有多辛苦嗎?!”欣欣臨走還扎他一刀。 夏六一被她捅得七竅流血,趕緊朝她揮手送客,並且在心裏將欣欣的可怕程度歸到了何阿爸與詭異微笑時的何初三的後面。 欣欣走後,他將戒指擺放在牀頭櫃上,然後仔細檢查了一番何初三的狀況,擰了塊溼毛巾給何初三擦了擦汗,自己洗漱一番,最後小心翼翼地上牀睡在了何初三身旁。 他也很久沒好好睡個覺了。沒有何初三的夜晚,像沉入沼澤一般死寂而窒息。 在何初三的臉上摸了一摸,他在月色中悄無聲息地看了何初三許久,直到意識終於撐不住模糊起來,纔將何初三摟進懷裏,閉目沉沉地睡了過去。 …… 夏六一做了一個並不算好的夢,滿頭大汗地睜開眼時已經忘了夢境的全部內容。他愣愣地看着滿室晨光,然後下意識地伸手探了探何初三的額頭,觸感一片滾燙。 他趕緊翻身下牀,給私家醫生打了電話。醫生匆忙趕來,給何初三打了退燒針,又在牀頭掛起點滴。 夏六一來來回回地換冰塊毛巾給何初三敷額頭降溫。醫生就是之前被請去泰國的那位,當時親眼目睹了這位何先生日復一日悉心周到地伺候大佬,早猜到了兩人的關係。如今看見大佬緊張萬分地照顧昏睡的何先生,他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昨晚辦了‘事’以後把‘那個’留在裏面了,沒給他清理?” “僕你個街!”夏六一罵道,擔心吵到何初三,趕緊壓低聲量,“我沒有。” “真的沒有清理?!”醫生投來譴責的目光。 夏六一的腦海裏情難自禁地浮現出何初三事後給他清理的曖昧場景,忍不住後門一癢,臊得臉都紅了,“你亂想什麼?我們昨晚什麼都沒做。” 醫生投來毫不信任的目光。夏大佬莫名其妙地又被蓋了一頂“渣攻”的帽子,百口莫辯,憋屈萬分。 …… 中午的時候欣欣來了一趟,檢查阿嫂有沒有欺負阿哥,以及送來吳媽煲的生滾魚片粥。目睹何初三發着高燒、掛着點滴、虛弱昏睡的模樣,她心生憤懣,又想批評批評阿嫂。但看見阿嫂那副焦心內疚的模樣,她覺得對方也算知錯了,於是只能回家把這滿腹憤懣向何阿爸表達了出來——阿哥都被你打到發高燒啦!都要病死啦! 何阿爸還在氣頭上,但又忍不住心疼兒子,氣哼哼地咕噥出一句,“我不打他,我也不管他了!他愛怎樣就怎樣吧!” 他想到何初三親媽臨死前那句“兒子跟你姓,千萬別讓他混黑道”。如今兒子雖然沒混黑道,卻跟黑道人士攪和到牀上去了!這有什麼區別?!他悉心教養、諄諄教誨,終於盼到兒子長大成人、修成正果,結果還是走上了這麼條歪路!對方還是個男人!叫他怎麼對得起何初三的媽媽! 還有那個夏六一!小模樣生得端端正正的,也算是個講道理識禮數的漢子,比外頭那些坑蒙拐騙的宵小之徒看起來要稍微靠譜那麼一點點,所以他才容忍了兒子跟夏六一的來往。結果呢?!這個撲街大佬沒有拐騙良家婦女,卻拐走了良家少男! 何阿爸傷心得狠了,一個人上樓頂天台抽悶煙,大煙杆子抽得吧嗒吧嗒。吳媽給他端上去一碗粥,想勸勸他,見他還在氣頭上、油鹽不進,只能嘆一口氣又下去了。 …… 深夜時分,何初三在一陣刺鼻的焦糊味中醒來。他還發着燒,神智不太清醒,只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家廚房燒起來了。他掙扎着下了牀,頭重腳輕地出了臥室。 正逢夏六一捂着鼻子一邊咳一邊狼狽地從濃煙滾滾的廚房裏跑了出來,身上繫着圍裙,手裏抓着湯勺。兩人打了個照面,都傻住了。 我是做夢嗎?何初三呆愣愣地想,夢到六一哥在給我做飯?他怎麼在夢裏也能燒廚房? 夏六一趕緊扯掉身上的圍裙,尷尬道,“咳……欣欣中午送了粥,我想給你熱一熱。” 何初三大睜着眼睛,雲裏霧裏地望着他,低下頭去搓了搓臉,才終於清醒了。 “你怎麼來了?”他神情瞬間淡漠下去。 夏六一第一次在爭吵之後主動上門砌臺階,尷尬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將湯勺隨手放在一旁的櫥櫃上,“你還在發燒,先回牀上躺着吧。” 他走近欲攙扶何初三,何初三卻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我阿爸阿媽呢?欣欣呢?” 夏六一不知道從何說起,又不敢強行拉扯他,只能勸道,“先回牀上,我慢慢跟你說。” 他跟在何初三後面進了屋。何初三自己上了牀,靠坐在牀頭。夏六一走過去坐在了牀邊,仍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拈起牀頭櫃上的戒指遞給他,緊張間挑了個非常拙劣的話頭,“我把戒指找回來了。” “我阿爸找回來的,”何初三修正他,“你留着吧。” 夏六一被他噎了一噎,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沒有何初三那樣巧言哄人的本事,想了又想,最後道,“你記不記得之前你說過,‘我們以後不吵架也不賭氣了’?” “六一哥,你還不明白嗎?”何初三悲哀地看着他,“我們這次不是吵架,也不是賭氣,是分……” 夏六一捂住了他的嘴,“不準說那個詞!我沒答應!” 何初三沉默地看着他,眼睛裏寫着“你答不答應有什麼關係?我單方面決定就行了。”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夏六一放開手,痛苦地說,“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也絕對不會跟你分開!” 何初三依舊沉默。 夏六一站了起來,煩躁地在屋裏踱了幾步,最後坐回牀邊,從貼身口袋裏摸出那張照片,道,“你不就想知道這張照片嗎?對,我承認,跟青龍有關,我去泰國也跟青龍有關。照片上這個泰國人害死了青龍的父親,也害死了青龍,我去泰國是爲了找他報仇。我之前騙了你,怕你擔心,怕你不讓我去,是我錯了!” 何初三看了一眼那張照片,“這上面有三個人,還有兩人呢?” “……” 夏六一頓了一頓,才道,“一個是青龍的父親,另一個跟這件事沒有關係。這些事已經結束了,我……我以後哪裏也不去,平平安安地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何初三迎着他暗含閃爍的目光,心裏的雨霧一點一滴凝結成了冰霜。 ——既然夏六一承認照片上的那個泰國人與青龍之死有關係,另一個人謝英傑難道還能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如果真如夏六一所說、一切已經在泰國結束,夏六一又怎麼會繼續深陷噩夢、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報仇血恨?又怎麼會將這張照片看得如此重要,不僅貼身保存,而且在丟失之後憤怒失態、向他怒逼索要? 他不想拆穿夏六一半真半假的“坦白”,那會暴露他跟陸光明的往來,但他此時真真切切地對這段感情產生了疲憊和傷痛。夏六一在感情中的懦弱、退縮、逞強、欺瞞,如同利刃一般一刀接着一刀地扎進他的心口。 他突然覺得他的堅持、他的付出、他一直以來對兩人關係的小心呵護,彷彿毫無意義。夏六一究竟是真心愛他,還是僅僅將他作爲一個伺候周到、相處起來順心愉快的伴侶?而他一直自以爲不圖回報、不去計較地深愛着夏六一,又爲什麼漸漸開始感到傷心、委屈、不滿足、甚至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