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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回家

作者:子率以正
回到营帐裡,安修仁不知将那些学会制盐的将士带到了哪裡。

  李让也沒有多问,反正秘方已经交出去了,剩下的便与他无关了。

  营帐裡有两张床,其中一张旁边放着安修仁的随身兵刃,包括那杆平日裡他视若珍宝的马槊。

  马槊,算得上是猛将标配的武器,据李让所知,大唐的绝大多数猛将,如程知节,尉迟敬德,秦琼等人使用的武器都是马槊。

  同时又由于马槊的制作工艺繁琐,成本极高,一杆上好的马槊往往需要三年時間左右才能制成,所以马槊又被称为贵人之器。

  至于人们熟知的什么宣化斧头金戟铜鞭之类的奇奇怪怪的武器,都是后世的演义虚构出来的。

  反正以這具身体以往的身份,是绝对沒可能接触到這种武器的。

  穿越過来的李让对這种武器也很感兴趣,或者說他对這個时代所有的东西都很感兴趣。

  到现在他已经接触了唐军标配的横刀,长矛,牛皮甲。

  横刀的名声不用說,即便是在后世一千多年以后,依旧是冷兵器的巅峰之作,长矛沒什么稀奇的,历朝历代的士兵都在使用,至于牛皮甲,纯粹是因为原身太穷,置办不起铁甲。

  去安置那些制盐的将士的安修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营帐,见李让定定的看着這自己立在床头的马槊,不由得笑道:“怎么,喜歡马槊?”

  李让回神,露出一嘴整齐的牙齿笑道:“好奇。”

  安修仁走到床头,将立在一旁的马槊朝李让扔了過来。

  “喜歡就送你了。”

  看着一根三米多长的马槊带着破空声朝自己而来,李让急忙躲开身子,躲开身子的同时又闪电般地探出手掌握住了马槊手臂粗细的槊杆。

  然后,沒拿稳,马槊掉在了地上。

  李让的神情有些尴尬,因为他发现這杆马槊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最起码不会低于四十斤。

  安修人眼中露出一抹狭促之色,脸上却带着一丝好奇问道:“怎么了,不趁手?”

  李让捡起马槊在手中把玩了一下,随后老老实实地摇头:“卑职耍不动,還是還给将军吧。”

  沒错,李让使不动這杆马槊。

  毕竟是猛将专用的武器,那重量绝对不是寻常士兵能够挥舞起来的。

  安修仁能将一杆马槊舞得虎虎生风,是因为他天生力气就要比别人大上很多。

  安修仁似乎早就能料到這個结果,顿时露出揶揄的表情笑道:“本将還以为你小子什么都会呢,沒想到一杆马槊就把你给难住了。”

  李让脸上毫不掩饰的显露出对手上這件武器的喜爱,但奈何使不了就是使不了。

  他這小身板,当個大头兵還凑合,要他去当什么绝世猛将,那就是为难人了。

  将马槊立到安修仁床头,李让笑道:“卑职是沒有做将军的命了,還给您。”

  “說了送给你就送给你了,你拿回去摆在家裡看也好拿去用也好,本将管不着,哪有送出去的东西還往回拿的道理。”

  安修仁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价值能够买下数十條人命的马槊,在他眼裡仿佛一文不值,大方得一塌糊涂。

  李让惋惜地摇摇头:“卑职读书不多,但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卑职還是懂的。”

  听完這句话,安修人赞赏的看了李让一眼,随后笑道:“无妨,本将家裡還有很多。”

  李让:“......”

  你家裡還有很多,你倒是早說啊,为什么不早說呢?

  朝安修仁丢過去一個嗔怪的眼神,李让喜滋滋的朝安修仁拱手一礼:“卑职多谢将军赐槊。”

  說完,便抱着马槊回到自己的床头欣赏起来。

  安修仁毫不在意的罢罢手,随后打了個呵欠:“本将要睡一会儿,公爷要出发了记得叫我。”

  “好嘞。”

  李让头也沒抬的应了一声,眼睛盯着手中的马槊,不断的在脑海中拆解马槊的构成。

  明明是用柘木制成的长杆,却在火光中隐隐泛着金属光泽。

  光看表面,李让便被大唐工匠精湛的手艺惊讶得說不出话来。

  简直就是艺术品一般的存在,不愧是与陌刀齐名的巅峰冷兵器。

  研究了一阵子,李让也终于忍不住潮水般袭来的困意,将马槊与自己的横刀還有长矛放好,便躺在被褥裡缓缓进入了梦乡。

  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李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就這具身体的素质,不知比他后世那具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强上了多少倍。

  這才第三天,前些日子冲击突厥帅帐时受的那些伤便已经开始结痂,虽說都是些皮外伤,但能在短短三天之内就能恢复到生龙活虎的状态,也足以证明原身的身体素质。

  神清气爽的跳下了大帐,注意到一边的安修仁還沒睡醒,李让便摸黑走出了营帐。

  现在天還沒亮,大营之中只有少数唐军将士在巡逻。

  望着天边的即将消失的启明星,李让借助大营裡微弱的火光走到一处大坑前,忍着坑裡传来的排泄物臭味痛痛快快的放了個水。

  哗啦啦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睡醒了来放水的唐军将士不止李让一個。

  凄厉的寒风让李让整個人不自觉的打了几個颤。

  放完水,李让便打算回去睡個回笼觉。

  但在回程的路上便被人拦了下来。

  拦住李让的人是安修仁的副将,突击突厥帅帐的過程中,除了安修仁以外,就属他最为勇猛。

  “李小兄弟,公爷已经起来了,你去叫将军一声。”

  “哦!”

  李让還以为他有些什么事情,却沒想到只是让他去叫安修仁起床。

  回到营帐叫醒了熟睡之中的安修仁,安修仁朦胧着睡眼问道:“這么早就要启程了嗎?”

  李让也有点奇怪,這個点连唐军将士都還未曾起床操练,唐俭干嘛要走得這么急?

  只是疑惑归疑惑,唐俭发话了,两人也不得不开始着甲收拾东西。

  待两人赶到一处营地上,這才发现使节团裡的唐军将士都已经集合起来,反倒是他们两個来得最晚。

  唐俭也在人群之中,似乎是在专门等他们两個。

  安修仁凑到唐俭身边,拱手行礼后问道:“公爷,怎么了,为何走得這么急?”

  唐俭面无表情的說道:“义成公主昨夜自尽了,咱们先行离开大营吧。”

  一听這话,安修仁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义成公主自尽和他们离开大营有什么关系?

  不過看见唐俭面无表情的脸,他還是迅速的组织好队伍准备拔营。

  李让倒是迅速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义成公主自尽,說明李靖要有麻烦了,唐俭這是要与李靖撇清关系。

  根据歷史记载,李靖平灭东突厥立下了大功,但回到长安之后,李靖不仅沒有受到嘉奖,反倒被御史弹劾纵兵劫掠。

  最后的结果是李世民训斥了李靖一顿,从此李靖从朝堂上半隐退。

  而现在,由于李让的到来改变了原本的歷史,导致李靖還沒机会纵兵劫掠,安修仁就先带兵攻破了突厥帅帐。

  所以,纵兵劫掠這個罪名自然安不到李靖身上。

  但逼死前朝公主的罪名,這個罪名可操纵的地方就要比纵兵劫掠大得多了。

  本来照理說不管是纵兵劫掠還是逼死前朝公主這种事情,相比平灭东突厥的大功根本不值一提。

  但谁让李靖立下了這么大的大功呢。

  功高震主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很显然,唐俭肯定也是想到了這一茬,才会急匆匆的要求所有人离开大营远离李靖。

  启明星消失不见的时候,使节团已经走出了阴山大营的范围。

  李让回過头看了一眼這個自己“诞生”的地方,忍不住轻轻摇头叹息了一声。

  被李让和安修仁簇拥在正中间的唐俭掀开了马车帘子,面无表情的问道:“李小子這是舍不得這阴山大营?”

  李让回過神来,急忙应道:“倒也沒有不舍,只是想着以后可能再沒机会踏足草原,多看一眼罢了。”

  唐俭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完了,那就走吧。”

  說完便合上帘子不再出声。

  和李让沉重的心情不同,使节团裡的唐军将士因为要回家了,顿时一個個激动得鬼哭狼嚎起来。

  李让见将士们的兴致很高,也不自觉的想要融入其中。

  再想想李靖是那种已经脱离了凡人范畴的半神,并不需要他去可怜。

  况且前些日子自己還差点死在李靖的算计之下,他干嘛要去惋惜呢?

  這不纯纯圣母病嗎?

  我呸!

  這么一想,李让的心情突然就轻松多了。

  唐俭的马车吱呀吱呀的撵在雪地上,在雪中留下两道整齐的轧痕。安修仁和李让时不时的拂去马车上的积雪,将士们就兴高采烈的跟在马车的轧痕走。

  越往南边走,风雪就越小,走了一整天,使节队伍终于将阴山大营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天上的风雪变小了,从鹅毛大雪变成了绒毛小雪。

  寒风依旧凌冽,但并不能浇灭将士们那颗火热的心。

  终于,要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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