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章，碎骨
地表上，蟲與獸正在瘋狂廝殺；圍繞着星球的外圍軌道，蟲族的生物艦與獸人的垃圾船，也同樣在拼死搏鬥，爭奪着星球的軌道控制權。
從星系之外，還源源不斷的有雙方的兵力，支援而來。滿載士兵的艦船，往地面進行空降；戰船掩護運輸船，或者乾脆去襲擊對方的運輸船。
毫無疑問，戰況已經進行到了最白熱化的程度。
而就在這種死命決戰的大環境之下，卻有一艘人類的艦船，鬼鬼祟祟的靠近了星球軌道。
陳彥青大法師人就在這艘艦船上。
他的職務，是風暴法師團大法師，同時也是帝國靈能協會的高階導師。
他本不是聯盟人，而是出身於神聖泰拉的一位靈能協會的中低級成員。在顧航成爲靈能協會的名譽會長，制定了靈能協會新的發展策略之後，他就跟着一起來到了聯盟的領地。
先從在聯盟建立靈能協會分部爲工作，而後又參與了靈能協會與聯盟的風暴法師團的融合工作。
在這個過程中，他也有了長足的進步，並在暗面遠征開始的初期，就加入了西線遠征軍。
他很快就晉升風暴法師團在西線的戰術觀測組組長，率隊建立首個靈能信標陣列，曾經成功定位過多次主要敵人目標艦羣躍遷軌跡，並在具體的戰鬥中，也多次發揮重要作用。
他也算是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人了，在最近的一次返回聯盟本土休整的時候，他已經是晉升到了A級靈能的強度，並被顧航親自接見、嘉獎，甚至賜予了靈能冠冕。
在歐姆及利亞的戰事打響之後，他也有過傑出表現。在一場對綠皮的阻擊戰中，通過逆向解析綠皮垃圾艦隊的waagh力場頻率，協助艦隊癱瘓獸人重力井發生器，奠定了勝利的基礎。
而到如今，他更是接受了顧航的命令，成爲派駐前線最危險地帶的四位觀測者之一。
他的膽子尤其之大，在同僚們都只能與其他更外圍一些的、戰況沒有那麼激烈的星系，想盡辦法通過靈能力量，透過星界隧道，儘量觀測主戰場的局面的時候，他直接進入到了戰區核心。
他指揮的這艘靈能偵查艦，僞裝成隕石，突破了蟲族孢子云與獸人太空垃圾防線，抵近至安卡奇VIII的附近，以求能夠以最近的距離，觀察戰場。
他能夠突破常規偵察手段的物理限制，直接在亞空間-現實交界層捕捉戰場突變信號；他能在巨大的亞空間波動與waagh力場干擾下，維持人類觀測網絡的隱蔽性與穩定性；構建蟲族與綠皮的動態戰力模型，爲機會窗口期提供可量化的決策依據……
可以說，他提供的信息，是顧航從前線獲取的戰況信息中最爲重要的一環。
甚至，他還膽大包天的將一個連隊，趁亂弄進了地表——趁着觀測到獸人與蟲羣死戰顧不上他處的時候，在星球上找了處戰爭情況比較平靜的區域，利用靈能傳送了一個精銳的偵查連下去。
儘管這個連隊，在安卡奇VIII的地面上，沒能堅持多久的時間，很快就失聯了。而且，就不到一百號人，哪怕再怎麼精銳，丟到安卡奇VIII上的酷烈戰場上，那就像是往驚濤駭浪中的大海丟了塊石頭，激起的那點浪花跟原本的巨浪比起來一點意義都沒有。
雖然他們犧牲的很快，但並非沒有價值。
至少，在地面上有自己人，以及他們帶下去的‘冷光-III型’裝置，那是確實讓陳彥青大法師，擁有了短暫的對地面情況的直接觀察能力，讓他對一些之前很難看清楚的東西，有了驚鴻一瞥。
而就是這驚鴻一瞥，讓他有了巨大的收穫——他大概掌握了碎骨大王，在安卡奇VIII上的大致位置。
儘管早先人類一方就猜測，碎骨大王肯定在安卡奇VIII上，不然蟲族不會在這種時候，忽然這麼大張旗鼓的對這個世界，展開傾盡全力的一波進攻。
可猜測終歸是猜測，不如像是當下，明明白白的有了直接的證據。
更關鍵的是，通過碎骨大王在地表上的位置的信息，結合起就在不久之前，他觀測到的蟲羣有了一波異動的信息，他忽然意識到，蟲羣前面的動作，很有可能是在針對碎骨大王做某些事情！
他立即調集了全部的靈能觀測手段，並且不惜讓艦船有暴露的風險，下令讓艦船更靠近地表軌道。
終於，他看到了一些他想看到的東西。
……
陳彥青將手掌按在觀測艙的金屬支架上，靈能冠冕鑲嵌的晶石在額前泛起冷光。艦橋全息投影中跳躍的數據流逐漸扭曲成暗紅色澤，靈能視野穿透生物護盾的干擾，地表戰場的能量波動如同沸騰的岩漿在神經末梢炸開。
“西南象限出現高能聚合體。”他的聲音從通訊矩陣，傳往全艦，“捕捉到七級生物質坍縮反應。“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靈能視野中，六邊形蜂巢結構的蟲族伏擊圈正在收攏，神經元蟲的靈能神經束，如同銀白色血管在地殼下方脈動。
當碎骨大王的戰爭堡壘撞碎第四座酸液炮臺時，潛伏的蟲巢霸主終於撕開岩層。
“記錄時間節點：標準泰拉時間，19時37分42秒。“陳彥青的靈能觸鬚纏繞在戰術鏈路上，“啓動光譜對比模塊，戰場能級校準至紅區閾值。“
全息影像驟然清晰。三頭甲殼泛着黑曜石光澤的蟲巢霸主呈三角陣列突進，它們的節肢在地表犁出冒着青煙的溝壑。
劊子手暴君們，蜷縮的刃爪突然彈射，十六道切割束精準籠罩了獸人領袖的移動軌跡。
碎骨大王的反應卻超出蟲族計算。覆蓋着裝甲的右臂突然暴漲數倍，waaagh力場的綠光在肘部關節處凝結成實體齒輪。當刃爪即將觸及時，那些齒輪突然逆向旋轉，時空曲率產生的錯位讓暴君的攻擊全部偏移到左側的山丘。
“能量讀數異常！”陳彥青的口鼻在流血，他頭上罕見的戴出來的靈能冠冕，正在全力亮光。但他顧不上擦拭鮮血了，口中不斷的速報他所看到的畫面，“目標周身出現引力畸變，疑似高階waaagh力場具現化！”
就在此時，他的靈能視野突然泛起波紋。
碎骨大王從背後抽出用不知名的骸骨，改造而成的戰斧，斧刃旋轉時產生的真空帶竟將兩發生物電漿炮倒捲回去。神經元蟲的協調網絡在此刻出現片刻的遲滯——這已經足夠獸人領袖突入蟲族陣列中央。
“注意神經脈衝頻率。”陳彥青將靈能冠冕的輸出功率提升至65%，“東北方向的地震波有規律震盪，是神經元蟲在重新編織包圍網。”
全息影像突然劇烈抖動。有蟲羣的生物炮兵陣地，發射酸蝕黏液炮彈，形成了環形牢籠將戰場切割成六個扇區。劊子手暴君趁機攀附到碎骨大王的裝甲縫隙處，刃爪高頻震盪試圖切斷動力管線。
但waaagh力場的強度在此刻突破觀測上限。碎骨大王的眼瞳迸發出綠光，戰斧突然解體成數百個旋轉齒輪，每個齒輪都裹挾着不同的能量屬性。當這些齒輪沿着暴君的甲殼縫隙切入時，陳彥青看到戰術面板上代表蟲族單位的信號源開始成片熄滅。
“生物質濃度暴跌！”剛說完這句話，他的右眼忽然爆裂。
但他口中並沒有停下，繼續冷漠的報告着內容：“檢測到質量湮滅反應！正在重新切換觀測鏈接……”
重新出現的畫面中，陳彥青已經看到了碎骨大王正抓着半截蟲巢霸主的頭顱當戰錘使用，waaagh力場賦予的動能轉化效率高得驚人。每當霸主殘骸砸中新的蟲族單位，就有環狀衝擊波將半徑五十米內的蟲羣震成肉糜。
那可是蟲巢霸主！
那可是在人類的判斷中，蟲羣裏可以單獨戰勝亞空間大魔的存在！
在碎骨大王手裏，那麼快的就完蛋了？僅僅只是觀察斷鏈了片刻而已！
神經元蟲試圖重組靈能網絡，但碎骨大王突然扯下腰間掛着的火箭跳包。當他在空中完成七個直角變向時，鏈鋸斧的殘片精準貫穿了三隻神經元蟲的核心神經節。失去協調者的蟲羣立即陷入混亂，原本嚴密的包圍圈出現無數漏洞。
“記錄戰鬥數據：目標展現出空間摺疊級別的近戰技巧。“陳彥青的靈能觸鬚在戰術鏈路上標註出十二個關鍵幀，“注意他左肩裝甲的符文陣列，每次攻擊前都有某種特殊力量流經的痕跡。“
當最後一頭劊子手暴君被塞進自己發射的酸液炮管時，碎骨大王突然仰天咆哮。waaagh力場形成的綠色光柱直衝雲霄，軌道上的生物艦竟在這聲咆哮產生爆炸！
一聲怒吼，能當反軌道炮用？！
過於離譜了。
陳彥青不得不啓動靈能屏障，艦船護盾在能量餘波的衝擊下泛起漣漪。
“靈能讀數突破閾值！”有輔助觀測的法師，在臨死之前大喊：“建議立即切斷觀測鏈路！”
這是他生前最後的一句話。
但陳彥青反而將靈能冠冕的輸出推至臨界值。
他的另一隻眼睛隨之碎裂，但在靈能視野徹底破碎前的0.7秒，他捕捉到碎骨大王徒手撕開又一隻蟲巢霸主胸腔的畫面——獸人領袖的指縫間流轉着微型黑洞般的扭曲光斑，霸主的核心生物質被硬生生扯出時，竟然在真空中自發坍縮成奇異物質。
而更爲可怕的是，在最後失去視覺信息的時候，陳彥青感覺，那位強悍的綠皮領袖，好像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當觀測艙的應急氣閘轟然閉合時，陳彥青的作戰服已被冷汗浸透。戰術面板上，代表蟲族伏擊部隊的信號源已全部轉爲暗紅色，而碎骨大王的生命讀數仍在持續攀升。
“整理觀測記錄。”他摘下靈能冠冕，晶石表面出現了細微裂痕，“重點標註目標在戰鬥第三階段展現的時空操縱能力，這已經超出常規waagh力場的範疇。“
副官正在操作檯前調取備份數據：“需要向總指揮部發送緊急預警嗎？“
“優先級調整爲S級。“陳彥青凝視着全息星圖中那個仍在擴大的綠色光斑。
艦船突然劇烈震動。觀測窗外的星空被染成詭異的橙紅色，安卡奇VIII的地表正在噴發某種混合能量流。陳彥青啓動備用靈能鏈路，看到倖存的蟲羣正在瘋狂涌向地下坑道，而獸人軍團則開始用戰場殘骸搭建某種巨型裝置。
“他們在回收蟲族生物質。“技術神甫的掃描儀發出刺耳警報，“檢測到類星艦反應堆的建造特徵！“
陳彥青調出顧航共享的戰略模型，將最新數據導入預測算法。全息沙盤上，代表綠皮威脅值的曲線突然呈指數級上升，而蟲族的殘餘部隊正在向星系邊緣潰散。
“我們必須搶在獸人完成戰場回收前，把觀測數據送達主力艦隊！”
陳彥青已經感覺到了非常不妙的情況。
最新的情報，隨着他的靈能力量，迅速往顧航所在之處傳遞。
他所在的這艘艦船，也在全力啓動引擎，試圖逃離。
前面碎骨的那一眼，他可不會不當一回事。
當艦船開始調轉艦首時，陳彥青最後回憶了一下腦海中殘存的影像。
碎骨大王正站在蟲巢霸主的屍山上揮舞戰斧，waaagh力場的餘波仍在撕裂大氣層。那些被撕碎的蟲族甲殼在綠光中重組，正在形成新的戰爭機器的骨架。
躍遷引擎的嗡鳴聲響徹艦橋時，陳彥青在加密頻道輸入了最高級別的預警代碼。舷窗外扭曲的星光中，他彷彿看到顧航的榮光女王級戰艦，正在撕開亞空間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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