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彌留之際1
“終究是哀家錯了，是哀家對不住皇帝……”
周芹聞言倒是微微一愣，她詫異地轉頭看了一眼太后，隨即這才又將視線挪開。
太后能夠說出這些話，顯然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只是這究竟是出自對方的肺腑之言，還是事情敗露之後的求和之語，她也無從得知。
可即便是真話，也應該和四大爺說，如今這個軀殼內住着的靈魂，可不會在意對方會不會有悔過之意。
“皇額娘說笑了，您當初爲了朕能夠登上這個皇位，日夜操心謀算，有什麼對不住朕的呢？”
太后聞言，渾濁的眼中便落下了一滴淚水來，“啪”地一下砸在了錦被上。
周芹無感，便起身欲要離開。
太后見她站了起來，身子便也往前傾了傾：“皇帝？”
她只見自己這個兒子來到了她的面前，跪下行了一禮，隨後便從嘴中吐出了冰冷的話語來：“最近朝政事務繁忙，兒子還有宮務在身，不便陪伴在皇額孃的身側，還請皇額娘多多保重身子，情緒波動勿要過大，太醫們也都在外候着，您會好起來的，兒子這便告辭了。”
說罷，便直起身大跨步走了出去。
奶奶的，給人當兒子壓力好大……
太后見到此番情景，本就乏力的身子便更加的支撐不住了，即便是有竹息在一邊撐着，也擋不住她往側面栽去。
周芹出了壽康宮後，就回了養心殿處理奏摺，只是她端着筆，半天也沒有寫下什麼字。
剛纔在太后宮裏的時候她的心中沒有感覺，可是直到等她坐在這裏之後，內心卻又不自覺地涌現出了悲哀之感來。
她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感情，應該是被大胖橘留存的情緒影響到了。
很奇怪，此前無論是她做什麼，這具身體都是受到她百分百操縱的，可如今太后病危，倒是出現了些許的異樣。
一邊的蘇培盛見皇帝的眉頭緊皺，拿着御筆卻發着呆，便知對方此時已然沒有心思處理宮務了。
他在一邊磨着墨，原本心中還在爲槿汐今天又送了他一個香包而高興，如今卻是不敢表現出來了。
“皇上，您若是看不下去的話，不如出門走走鬆快鬆快吧？”
周芹擡眸看了對方一眼，心中又一次地感嘆蘇培盛的細心，卻是沒有答應，而是說道：“你這段日子留意着，若是太后病危了，便去宗人府將允禵看押着，帶進宮一次吧。”
蘇培盛聞言一驚，皇帝從前是最爲痛恨逆王的，要依照原本的性子，即便是太后病危，也不應該將允禵放出來，可如今這是皇帝自己說的，他這個做奴才的也無需多心，妥善地辦好自己的差事也就罷了……
太后病重，皇帝可以以國事爲理由而不陪在身邊，可是後宮中的妃子們卻是必須去跟前盡孝的，即便是挺着大肚子的甄嬛也必須前往。
壽康宮的內寢中，太后的牀前烏泱泱地跪了一地的嬪妃，皇后此時正坐在牀沿，看着眼前昏迷着的姑母，面上雖是一副悲切模樣，心裏卻是無比的暢快。
老登終於要死了……
“你負了我……你負了我……”
先前周芹走後，太后就一直鬱鬱寡歡，下午時又陷入了昏迷，太醫團隊拼命地吊着對方的一口氣，如今，卻是再也無以爲繼了。
現在的她還沒有從昏迷中醒來，此時又迷迷糊糊地說着話。
皇后不聽不要緊，一聽心中便有了不太好的猜想。
估計是又夢見隆科多了……
她看一眼跪了一地的妃嬪，見大部分的人都靠着低頭掩面來做出哭泣的模樣，心中對她們這樣的行爲也是無可奈何。
宮裏的這些姐妹與太后都不甚親近，自然是無法爲其落下真切的眼淚來……
“你負了我……”
太后再一次的囈語一聲，將皇后從自己的吐槽中拉回現實。
她心中雖對太后不喜，可是對方與隆科多之間的事卻是皇家的醜聞，如果讓旁人知道了流傳出去，終究是對皇上的名聲不好。若是有人藉機造謠說皇上有可能不是先帝爺的子嗣，那這大清豈不是要亂套了！
想到這裏，皇后便溫聲開口道：“好了，衆位妹妹們，你們也在此地守了半天了，先暫時退下吧，這裏有本宮候着……尤其是熹嬪，淑妃可要好好護着，千萬別摔着碰着了。”
在場的嬪妃們紛紛應答，隨後便三五成羣的離開了。
華貴妃，沈眉莊，安陵容和淳兒等人自然是圍繞在甄嬛身邊的，端妃和敬嬪與她們雖然交好，可是其中又有一個華貴妃插着，她們與之的矛盾可都不小，便也就敬而遠之了。
再加之這兩個人又都是一樣的好性子，便也相攜着一起離開。
至於其他的……
富察貴人怕黑，想要拉一個人和自己作伴，於是便盯上了性子火爆，但是卻缺心眼的麗嬪。
祺嬪最近愛上了可愛爽朗的淑和，於是便和欣嬪走得近了一些。
這幾人都是成羣結隊的，倒是沒有人和烏雅琇琴湊在一起……
皇后看着那些妃子們離開，心中稍稍鬆快了些，也不怕面前的太后一不小心說漏了什麼。
而就在這個時候，已經陷入昏迷整整半天的太后終於是醒了，她看着眼前近些年來神色愈發紅潤的皇后，有些詫異地問道：“皇帝呢？皇帝怎麼沒來？”
皇后聞言，就和當初的周芹一樣愣愣的——不應該是對允禵念念不忘嗎？怎麼還關心起皇帝來了？
不過既然太后發文了，皇后便也就實話實說道：“養心殿的奏摺太忙，皇上他……”
太后聽着聽着就閉上了眼睛，眼角掛着淚，頗有些悔不當初的模樣。
皇后見狀，倒是有些不信她會回心轉意，又想起旁邊偏殿裏看押着的人，於是便試探着詢問道：“皇額娘，皇上知道您心繫十四，便特意叫他入宮，您可要見見。”
太后聞言，有些詫異地放下了掩面了手，眼中泛着光道：“當真麼？”
皇后：本宮就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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