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W：你們在說什麼鳥語
“夢……哈哈，的確，畢竟你們工科人就算信教也是蒸汽與機械的信徒，恨不得把牛頓萊布尼茨供起來，比起虛無縹緲的神靈更相信手中的扳手和錘子。如果是真正的幹員異客，怎麼可能和我在這裏討論哲學和夢境呢。”博士笑道。
“您似乎對我有一些誤解。”青年艾利奧特無害的外貌把黑市之主的危險氣質淡化了，讓人很難把他與在薩爾貢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沙卒”聯繫起來。
“老伊辛輔佐了我二十二年，他總是在天明時分，仰望着繁星，夢囈般和我敘述他昨夜做的夢，‘夢魘’、‘帕夏’、‘薩爾貢’與‘昔日榮光’……在他的影響下，我被動學習了薩爾貢的歷史、哲學，和那些古老的神話與傳說。”
艾利奧特輕聲哼唱起來：
“在沙與時光的古老歌謠裏，
帕夏的榮光，曾照耀無際。
黃金之城，在烈陽下熠熠，
萬千子民，頌其名以禮……”
博士神色複雜地看了眼比起平常活潑的有些過分的粉毛黎博利。“……好吧，是我先入爲主了……夢裏的你比現實中更喜歡討論這些形而上的問題。”
“不，那說明我在您心中就是這樣的形象，夢境總能反應一個人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艾利奧特笑道。“比如……在這個夢境中，您既是旁觀者，又是創造者。就像羅德島在泰拉大陸上行走的每一步，既遵循着這片大地的規則，又在不經意間書寫着新的歷史。夢境與現實，何嘗不是一種相互映射呢？”
博士停下腳步，霧氣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而他們來到了一座樣式古樸的橋樑之上，橋下流淌的是靜謐的河水，倒映着兩岸風景。
“那麼，艾利奧特，你想通過這個夢境向我傳達什麼信息？”博士轉過身，直接面對着年輕的黎博利。
艾利奧特的笑容變得有些微妙，他輕聲說道：“這得問您，博士。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爲您需要有人和您一起梳理來自白天時的靈感，我們的每一句討論都可能是一句隱喻，每一次思考都是對現實的映射。您在尋找答案，博士，關於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維多利亞的霧，象徵着您心中的迷茫與不確定。鐘聲，則是時間的流逝與警示，提醒着我們即便在夢境之中，時間也不可逆轉。而我，或許代表了您對外界的認知與理解，一個融合了不同身份與知識的載體，既非純粹的敵人，也非全然的朋友，而是您自我對話的媒介。”
博士也笑了，主要是笑艾利奧特越來越像凱爾希了。維多利亞飽含PM2.5和水汽的空氣讓他嗆咳起來，他低下頭去，擡手掩住口鼻，悶悶咳嗽着。
橋下的水面倒映着他的身影，他這才發現自己沒有像平時一樣在防護服裏裹得像個糉子，而是身着一套維多利亞貴族似的晨禮服，剪裁合體，材質上乘。而水面反射的那張臉不像在島上時那樣蒼白瘦削，半長的白髮由一節黑色的緞帶鬆鬆垮垮繫着，搭在肩上。
博士的指尖劃過胸前的懷錶鏈，感受到一絲不真實的涼意。
“糉子是什麼？”小艾利奧特的關注重點清奇。
“炎國的一種傳統食物，等我回到羅德島，一定會記得帶你嚐嚐。”博士勉強止住了咳嗽，恢復了常態的淡然，隨意換了個話題。“話說回來，剛剛那首敘事詩……你唱的挺不錯的，你會唱歌？”
“博士，容我提醒一下，若對象是現實中的我，這或許並不是一個適宜開啓的話題。”艾利奧特笑。
博士覺得艾利奧特笑得有點揶揄，他聳聳肩。“我只是想起了維娜曾說過，如果有機會來倫蒂尼姆度假，不要錯過塔索克河畔的莎士比亞環球劇院——工程部的幹員白鐵也許同你提過。”
艾利奧特不置可否，“這就是您的‘靈感’嗎？”
“或許。所以，一起去看看嗎？”博士順着晨禮服的銀色懷錶鏈條，取出了那塊同色的懷錶，啪嗒按開，看了眼時間。“說不定我這一套正式的裝束就是爲了欣賞戲劇表演而存在呢。”
艾利奧特的粉藍色眼睛閃爍着好奇的光芒，他點了點頭，似乎對博士的提議頗感興趣。“這是您的夢境，爲什麼不呢？”
隨着兩人做出決定，周遭的環境彷彿響應了他們的心願，霧氣再次涌動，維多利亞的街道變得更加明亮而生動。遠處，一座古典風格的劇院輪廓逐漸顯現，燈火輝煌，彷彿專爲迎接他們而準備。
“你覺得正在上演的是什麼劇目？”博士和艾利奧特走下橋，穿過人羣，朝着劇院的方向走去。“《七丘的狼母》，《赫里亞之輝》？”
畢竟是個唯心的世界，做出了選擇，基本就決定了劇情的走向。
博士看向身側陷入沉思的小格羅夫先生，打趣道：“你在這裏，說不定是《哈姆雷特》。”
艾利奧特從思考中回過神來，報以一個困擾的微笑。“Tobe,ornottobe？”
“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的，格羅夫先生。”博士勾起嘴角。
泰拉的維多利亞沒有塔索克河，沒有莎士比亞，自然也沒有《哈姆雷特》。但既然在自己夢裏，這位“艾利奧特”應該也能接收到自己腦海中前文明的文藝作品。作品裏關於生命、復仇、責任以及存在的探討，的確適合現實中幹員異客去看看。
“感謝您的掛懷。”艾利奧特表情恢復了那種客套的微笑。“但這是您的夢境，博士，您纔是那個決定我們觀看何種劇目的人。”
艾利奧特說的沒錯，劇院外的劇目表上沒有《哈姆雷特》，也沒有《七丘的狼母》。而博士沒有看劇目表，而是看着一張貼在劇場窗玻璃上海報出神。
翻飛的紅色斗篷，覆蓋了半張臉的白色面具。
“ScarletTroupe。”艾利奧特替博士讀出了海報下方的維多利亞文。
“我早該想到的。”博士收回視線，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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