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解謎
那日,他的腳必站在對着耶路撒冷,在東面的橄欖山上;這橄欖山必從中間裂開,由東至西成爲極大的山谷。山的一半向北挪移,一半向南挪移。
這一段出自《聖經》,講述了上帝在末日對世界的審判和對選民的拯救,這一段本應和聖子(theSon)毫無聯繫纔對,但刻下這段文字的人爲什麼又會用“聖子”作爲自己的落款呢?
再來看神父最後所宣稱的教義,乍一看三位一體的思想和正統基督教並沒有什麼兩樣,但仔細分析就會發現其中的詭異之處。
正統基督教強調聖父、聖子、聖靈是三位一體的神,彼此平等、同質、同榮。而神父的教義中,聖父被描述爲一種至高無上的主宰者,聖子則更像是聖父的“工具”,用來揹負人類的罪孽,而聖靈則被降格爲一種“神祕力量”,甚至還需要在末日時“幫助”聖子。
此外,正統基督教強調耶穌是完全的神和完全的人,而神父版本的教義卻將聖子簡化爲“慈悲憐憫的具現”,迴避其神性,甚至稱其獻祭爲“獻祭於虛無”,與《聖經》的救贖教導相悖。
最後,正統基督教的終末論強調基督的再臨和新天新地的降臨,而神父的教義中卻出現了“駛向明日的方舟”這種奇怪的意象,或許旁人來解讀,可能會覺得是在暗示一種有限的、週期性的救贖……
“但這裏可是至少有《明〇方舟》一半份額的同人啊。”
秋原用薯條繼續寫下第二個關鍵詞,“theSon”。
鄰桌,女孩們的早已話題從這個“長得很正點”的男人身上轉到了當今最火的時尚明星,討論了一圈兒下來,結果誰也沒能說服誰,爭論了個口乾舌燥之後發現牀邊的男人還在擺弄那包薯條。
馬尾辮女生推了推眼鏡,cos起碇〇堂。“我賭五日元的,他一定是在等人。”
“一大早的約在快餐店,不太可能是生意上的夥伴吧……”
“約了女朋友結果等了半小時人還沒到的可能性比較大哦……”
系統一副運行過載再起不能的模樣,裝作很努力地幫忙回看着安室透的記憶,實則在看禁閉室牆面上的塗鴉吐槽。
“話說回來,你爲什麼對這個世界的宗教學也這麼瞭解?”系統百思不得其解,連自己都需要花費上幾十秒去搜索整理的資料,此人電光火石之間就想了起來。它粗淺地閱讀了一下宿主的思考過程,發現連對比說明都明明白白都給它擺出來了。
意識空間中,圖書館用的小推車再次出現,上面零零散散擺了幾本書,秋原隨手從其中翻出來一冊,丟給了系統。
“諾,之前還在島上摸魚的時候寫的。”
厚厚的一沓紙裝訂成冊,標題是《拉特蘭宗教與深海教會的符號學對立及文明隱喻研究》,作者欄寫着Doctor飄逸的簽名。
“……如果這都算摸魚,我每天都在幹什麼啊!”
無視了系統的幽幽怨念,秋原突然有了新的發現。在系統重新撥回並放大的記憶錄像中,一行塗鴉吸引了他的目光。
“神父的髮際線在一年內上移了1.3釐米,我可以向主發誓我的數據準確無誤。——Bellaso”
除落款部分之外的日語歪歪扭扭,明顯出自孩童之手,落款卻是漂亮的花體,比起向前者的落款更像是,後來又被加上的。
“Bellaso……”他低聲念道,嘴角微微上揚,“維吉尼亞密碼嗎?”
系統好奇地看向秋原和光,後者此時陷在沙發裏,雙手的指尖對頂在一起抵住下巴,一副得到了關鍵線索的模樣。
偷偷看一眼他在思考什麼應該沒問題吧?
系統這樣想着,偷偷伸出了精神觸鬚,窺探起秋原的深層記憶。
“誒呦,誰在打我!”系統剛探了個頭,就被一串0和1組成的數據打了個趔趄,待它揉着頭再擡眼時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除了在主神那裏,它還沒有見過什麼不是超級計算機的存在的思考過程是眼前這樣的。
大腦溝壑的回深處浮起黃銅色的轉輪密碼機,齒輪咬住此地主人的海馬體,咔噠咔噠,把密文字母依次讀入,再以theson作爲密鑰……第一個密文字母D撞上密鑰T,神經突觸爆出一串串幽藍火花。
“行了,別看了。”秋原淡定的聲音在它背後響起,隨即系統就被掂着後頸皮扔了出去。“這有什麼好看的?還是去看解密結果吧,已經解出來了。”
現實世界,秋原睜開了眼,用指尖夾住的薯條蘸了蘸番茄醬,刷刷幾筆寫下了解密結果。
“KURONOSOSHIKIAPOCALYPSEARK”
“KURONOSOSHIKI”——衆所周知的黒の組織。
“OLIVET”——人造珍珠;劇場用強化泛光燈;奧利維特;歐莉薇;橄欖山。
“APOCALYPSE”——大災變;大動亂。
“ARK”——就是那個方舟騎士的方舟。
至此,安室透在教堂遭遇的謎團全部解開。
“不——等等!”安室透驚喘着從秋原的牀榻上彈坐而起。
房屋的主人一般沒有這麼好心,好心到把自己的牀鋪上給他,除非是由於屋主自己導致全屋除了牀鋪之外唯一的寢具沙發也宣告壽終正寢。
混沌的記憶在顱腔內橫衝直撞,每一次試圖回溯都像是被拋上暴風雨中的甲板。失重感裹挾着零星的畫面——某個片段突然在混沌中浮起,安室透倏地睜大了眼睛。
陽菜......”
“嗡——”秋原的手機突然在桌上震動了起來。他咬着半根薯條探頭一瞧,鎖屏上赫然亮着來自赤井秀一的消息。
他微微挑眉,拿起手機,耳邊立刻傳來系統開水壺燒開的尖叫:“嗚哇——!不會是組織已經把你的老窩給端了吧?!”
屏幕應聲亮起,一人一統定睛去瞧,屏幕上白底黑字:
“你的寵物把家裏的唯一一臺大型電器熱水壺給喫掉了。”
秋原淡定回覆:“它生命加一希望加一了嗎?”
爲了確保兩位臥底朋友的生存率,秋原特地把小海嗣留在了系統空間之外看家,走之前還特地囑咐了不要把兩位活人給喫掉。
至少他走的時候,小傢伙還熱衷於在房間角落鋪溟痕,對於兩位活人似乎並沒有太大興趣,所以大抵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那邊赤井秀一遲遲沒有了迴應,秋原便收起了手機,此時快餐店的門再次被推開,秋原應聲往門口方向隨意掃了一眼。不掃不要緊,這一掃,卻沒再移開視線。
二十剛出頭的模樣,茶色的髒辮髮型,眉毛短而上挑,嘴脣較厚,左耳戴着兩個耳環。
呦,熟人啊。
是的,這位玉米辮正是將來的賓加,但賓加現在還不是賓加,只是組織一個可有可無的邊緣成員。
在偷渡來日本之前,賓加在他的老家墨西哥混黑,霓虹的黑幫在墨西哥的黑幫面前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見慣了衝鋒槍、重機槍、火箭筒對轟的賓加,在第一次見識到日本黑幫還在用武士刀對砍的時候,激動的眼淚都落下來了。
雖然換了國家,換了工作單位,但賓加不忘初心,繼續着他的黑幫打手職業——主要除了打架打槍之外身無一技之長。
他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犯罪集團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反派組織、擁有不到結局不覆滅的權能,他只知道自己成天的工作枯燥無味,也就跑跑腿、做做非法交易、打打架、撐場子。破事多,逼格低,別人休假他加班,要不是他還沒有找好下家,他早就跳槽了。
——其實之前是找了下家的。
第一次海嗣事件後,東京的黑幫遭到了嚴重的打擊,朋友不再是朋友,家園不再是家園,警方乘勝追擊,幾個小幫派乾脆宣告破產。
這就導致一衆與黑幫產業相關的人士直接失業。這一年,“就業冰河期”這個詞深獲“新詞、流行語大賞”評審賞識,拿下特別新詞獎。直到這時人們纔開始大聲疾呼“經濟崩盤”,每家公司的業績都一蹶不振,黑幫產業也如是。
賓加的下家首當其衝。這家黑幫組織坐擁東京的黃金地段,是不考公不考編不考研人士的職業首選,其戲劇性的覆滅甚至還上了東京電視臺的法制頻道。
“此次火併的背後可能與組織內部濫用毒品有關,毒//品致幻或許是引發這場血腥衝突的關鍵因素,這一推測也引發了社會各界對於地下組織涉毒問題的廣泛關注與擔憂。”主持人表情嚴肅,正襟危坐道。
賓加咋舌,毒//品害人啊,還好他沒去。
今天,他仍然在進行着無聊的接頭任務,他和接頭對象約好了在這家名爲“謝堡王”的連鎖快餐店碰頭。
主要是他還沒來得及喫飯,據說這家快餐的大肉派打遍同行無敵手,無論如何他都要公費嘗試一次。
賓加推開“謝堡王”的玻璃門,迎面撲來一股混合着油炸食品和廉價香料的濃郁氣味。他皺了皺鼻子,目光迅速掃過店內——幾個打扮fashion的女孩湊在一團嘰嘰喳喳、一個靠窗喫薯條的男人擡頭看了他一眼,又漫不經心的收回了視線......他並沒有發現他的接頭目標。
賓加徑直走向櫃檯,點了一份招牌大肉派和一杯可樂,隨後找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了下來——最近警方打擊黑幫的力度比較大,幹他們這行的人人自危,這是爲了方便隨時逃跑。
此時的賓加還是一根青澀的玉米。從坐下開始,他的目光就時不時掃向門口,翹着二郎腿,從左腿換到右腿,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有些焦躁。
不過,這種焦躁很快被服務員端來的大肉派所打斷。
被重重放上桌的肉派晃了三晃,其外皮金黃酥脆,散發着誘人的香氣,真叫人瞧着滿心歡喜。如同講述黑幫的影視劇一下子轉接美食頻道——賓加迫不及待地拿起刀叉,一刀劃開派皮,熱氣立刻從切口處冒了出來,濃郁的肉香散逸出來,連香料的味道都似乎不再廉價。
派皮切開後,露出了裏面飽滿的餡料——大塊的牛肉、胡蘿蔔、土豆和洋蔥,混合着濃郁的肉汁,真叫人食指大動
賓加正準備入鄉隨俗地“一他大ki馬斯”,忽然覺得有人在看他。
他可以確定門口並沒有人進來,所以不會是他的接頭對象。於是他立刻警覺起來,不動聲色的擡眼望去,很快就鎖定了目標,因爲對方根本就沒有在遮掩。
是窗邊那個膚色略深的青年,叼着根薯條——他怎麼還沒有喫完——不加掩飾地看向他這邊。
賓加皺眉,他的記憶裏並沒有這號人物,他一邊想着一邊叉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狐疑地猜測着那人是不是別的幫派的打手。
可疑人士秋原和光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狠狠把最後一根薯條吞喫下肚。
“我就該把安室透的錢包也摸來,至少能下單一個肉派什麼的......怎麼是個人就比我喫的好?”
秋原掩飾似的拿起剛剛在門口取來的報紙,這種作爲裝飾性的報紙往往不是當期的,不過看的人也不在意。
秋原只是匆匆一瞥,看見上面寫着近日霓虹某地發生的大地震,多少多少級地震,超多少多少人死亡,經濟損失多少多少億美元
只是一瞥,他重新把報紙摺疊好,放在了桌角。
“我真傻,真的。”數日後,秋原回憶起來,仍扼腕頓足。“如果知道......當初一定認真看那張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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