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符離精神奕奕的從山樑下幾步躍上來,用一片極大的葉片包裹了好些綠色的草膏,衆狼見他就想上前蹭一蹭,打個招呼,符離卻都躲開了,直奔自己立於山頂的愛巢。
他輕巧的躍進巢穴,伏在水時眼前,低頭嗅了嗅他的鼻息,然後金眸一眯,瞭然的親了親那雙紅腫的嘴脣。
不料卻被水時躲開了,但他耐心的循着水時的嘴脣來回動,卻都被那小腦袋左搖右晃的躲開了,眼見符離要上手,水時睜開大眼睛,雙手捂着嘴。
“不親,不親!”
符離歪着頭打量水時,呼吸有點急促,當下就要往上撲。水時捂着嘴轉身。
“都腫了!不親!”
符離看着背過身後,水時後頸上的淤青和咬痕,便平緩了呼吸,拿起手裏的一包草膏,用骨節分明的食指蘸了一些,輕輕抹在雌獸的後頸上。
水時感覺火辣辣的後頸變得冰冰涼涼的,就好奇的回頭看人,擡頭一看,符離正眼神溫柔的給他抹藥。他便把小鼻子湊到那人指尖聞了聞,好清香的味道!這不就是他第一次在木屋裏醒來時,身上抹的東西麼,不知是什麼做的,藥效卻很好。
符離看着指尖處那小傢伙聞聞嗅嗅的,就抹了一些在水時的鼻尖上,然後掀開水時正蓋着的皮子,伸手探過去要抹藥。
“這是什麼?”水時攥着符離的手指細問。
符離聞言,下意識用另一種奇異的語言回答,那聲音是從胸腔中發出來的,沉厚又悠遠複雜,是人類無法發出的聲音。
只是說完符離自己就先一愣,他又暗自想了想,纔開口重新說,“藥。”
水時還在愣頭愣腦的回憶符離剛纔那種奇特的語調,就不防被人摸上了身。
兩人折騰了半天,才氣喘吁吁的把藥抹好。只是這一會兒功夫過去,水時就覺得皮肉上的傷口好些了,連那處也不再火辣辣的,整個人舒泰了不少,能夠隨意的動彈了。
符離又過來親他,水時眯着眼睛躲了好幾下,但看着符離深刻的眉目,便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那人的腦袋,捧着那張英俊又極具野性魅力的臉頰,腫着嘴“啾啾啾”親了好幾口。
待符離一纏上去,他便又躲開,嬉笑着不肯就範。
在那樣深刻的交融過後,便不再懼怕這隻猛獸,他們已經融爲一體,他們今後會形影相依,他是自己的天地,自己是他的半身。
水時轉身倚在符離寬闊的懷裏,捏了捏他堅硬的手臂。
“衣服吶,獸皮也好,我不要在狼羣裏光着!”那幫白狼精的像人一樣,叫人如何也不能把他們只當成普通的動物對待。
符離抱着人走到狼巢中堆放物品的角落,那裏隱蔽的團着一件皺巴巴的白毛團,水時仔細一看,竟是自己給符離織的那件毛衣。
原來,那日本就是月圓之夜,符離心中有準備,早就離開的水時與村落,回到東山中以防有變,他把衣服小心的脫下,珍惜的放在巢穴深處,然後便臥在山巔上,與自己的血脈天性抗爭。
原本已經壓制住,卻聽到在水時住所的哨狼危險報信,登時腦中一熱,飛馳到山下,他眼看自己的雌獸竟被一隻野熊脅迫生命,當即獸性勃發。等清醒過來,就看到滿地的鮮血碎肉,還有水時恐懼的目光。
水時看着完好的毛衣,有些說不出話,他拿到手中,團在懷裏。上面已經全都是符離身上的味道了,於是將毛衣抖開,套在身上。
只是毛衣很大,又被符離這樣的筋骨撐了很久,那領子處竟直接開到他的肚臍!水時不禁回頭看着符離直樂,想叫他瞧瞧他們倆體型差距有多大!卻覺得這男人的眼神不對,想到昨日的欲死的場面,水時咳了一聲,收了笑容,暗自將衣服的兩襟一拉,裹的嚴嚴實實。
他低着頭,不再管身後那人的灼熱目光,擡步往狼巢外邊走。
水時得見天光,登時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太陽照的他暖融融的,狼窩裏的土地是熱的,光着腳也很暖。只是風要從腿彎的毛衣下邊鑽進來,他本來那處就敷了藥,這麼一吹,更是涼颼颼的。
他正暗自放鬆,就聽見一聲細細的哼唧,往下一瞧,水時便提裹着毛衣往前走。出聲的正是小白狼,它此刻可憐的將小腦瓜搭在狼王巢穴的洞口,也不敢出來,看到水時在眼前,只是人模人樣的嘆了一口氣。
水時笑眯眯的過去揉搓它的腦瓜,在母□□善的目光中,將小崽子領了出來。小狼終於解禁,撒着腿就往山樑下跑,一會兒便沒了蹤影。水時與母狼王都沒着急,附近是白狼的領地,沒有其他的野獸。
符離就在狼巢逆着光口看着水時,看着雌獸渾身散發着自己的氣味,在狼羣裏晃盪,一會兒摸摸這家的崽子,一會兒揉揉那家的毛團。
他心中暗自想,伴侶很喜歡幼獸,將來他們要自己好好撫育,最起碼也要一窩比狼王家的多吧,畢竟自己可是兄長。
水時忽覺背後一涼,不知緣由的打了個噴嚏,只是他一擡頭,就見山樑上躍上來一隻叼着板凳的狼!水時一蒙,仔細一看,那不是他家竈門口的燒火凳嘛!
在等他跑了幾步往山樑下一看,就見下邊草地上,一隊狼,嘴裏叼着各式各樣的東西,他們往日嚴謹的隊形也散了,一路上鍋碗瓢盆、桌椅板凳的叮噹亂響。
那瓷碗有些滑,狼嘴叼不住,便倒扣着頂在頭上,可穩當!
水時有些傻眼,擡頭愣愣的看走在身邊的符離。
符離朝狼羣嗥了一聲,他們便加緊速度,躍到山樑上,將東西都好生放在水時眼前,其餘不說,早就不在巢穴中的狼王甚至也在其中,他有些驕矜的走到水時眼前。狼王極高大,身高甚至能與水時平齊。
他聞了聞水時身上的味道,但卻被兄長齜了一聲,於是便退後一步,老老實實的低下頭,張開狼嘴,“噗嚕嚕”吐出五隻灰撲撲、溼漉漉的東西,然後驕傲的昂起頭。
水時定睛一看,一時無語,只見五隻沾滿狼口水的雛鳥,已經嚇木了,都耷拉着頭,呆愣的站在在地上。
水時擡頭看着符離,符離卻很尋常的樣子,但想了想,還是慢慢語音標準的說,“拿衣服。”
可水時看着堆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與就差把房子扒了,把土塊叼回來的狼羣,吸了口氣,“拿,衣服?”
但看着眼前連根針都不少的家當,水時還是開心的,他客氣的朝狼王道了謝,就樂顛顛的跑去整理,心裏還暗自想着,狼羣搬家真有一手!要在在現代,狼王想必也能帶着兄弟們白手起家吧,畢竟一隻雞仔都不放過……
沒有狼敢進符離的狼窩,符離看着水時拿着東西往裏邊搬,於是他自己便將物件都放在一個被一同運來裝柴的大簍中,一趟全都拿了進去。
只是水時看着那幾只“雞”發愁,他們在狼窩裏,聞着狼的氣息,都嚇壞了,一動不敢動,以後可怎麼養!只得暫且將他們圈在裏邊溫泉後方的林子中,讓它們躲在草叢中休息,又從袋子裏掏出糧食,來撫慰他們受創的心靈。
水時回到狼窩,看着眼前的一應物品,不僅有糧食,還有上次去鎮上買的各類種子、調料,炊具除了砂鍋小盆外,甚至還有一口院子裏放置的用來煮水收拾獵物的大鐵鍋,還是鄭家的呢。
水時眼見是兩匹狼一同揹着鍋回來的,那鍋底灰抹的到處都是,白狼變黢黑……
於是爲了感謝這些傢伙,他讓符離幫手,先是支起一個竈,拿出全是狼口水的火鐮,倒出袋子裏的凍肉,燒了一大鍋有滋味的肉湯,全部分食給狼羣,尤其是那兩隻“黑狼”,還喜滋滋的額外得到一條狍子腿。
狼王帶着媳婦與一堆崽子,喫的飽足,母狼王剛要回窩,就被狼王伸頭舔了舔她的嘴角,又來回輕輕咬,最後張開大嘴,一口含住了母狼王的狼嘴,咬着她直閉眼。
水時看着眼角直抽,他終於找到了符離異常行爲的由來,想必這就是狼羣的“一大口親親”吧,嗐。
忙活一陣,太陽落了山,狼王再次帶領的精銳族羣下坡而去,他們要不斷的巡視與鞏固領地。這時候小白狼回來了,他扯着水時新換上的褲腳,將他帶到的密林中,見到了在馬王身邊小黑馬。
馬王精神依舊,只是不太愛接近狼羣的領地,小馬見水時安然無恙,也放下心,蹭了蹭他不願離開。水時摸着小馬的辮子,叫符離扛了一袋子豆粕出來,放在馬王背上。
馬王開始警戒着符離,昏迷的符離他還敢馱一馱,但醒着的羣山之主是很危險的,它感知到了以前未有過的血脈的氣息,於是不安的跺着蹄子。
水時見狀也不再強留,拍拍小馬的長脖子,就叫它和母親一起走了。與馬羣一同生活,要比跟着自己在狼羣好甚多。
符離因着之前死命的索求,故而今日很聽水時的話,想方設法的叫他開心。如今他看着有些疲態的伴侶,便心裏憐惜。他巍峨的身軀上前,抱住了水時,託着他,一路向那斷壁殘垣所朝的方向前去。
水時也不怕,天空中圓月已殘,星垂平野,蒼穹如蓋的照在大地上。
他伏在愛人堅實的臂膀間,吹着夜風,被這個遠古族裔不知道抱到了什麼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節快樂,送你們一大口肉!翻評論找地址哦,哈哈我就問一句話,符離行不行!支棱不支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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