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来乍到
他爹从春丫出生到现在从来沒有叫過春丫女儿,一直是怎么难听怎么叫,心情好的时候春丫叫赔钱货,赌输了钱心情不好的时候春丫就叫小贱货,女儿?爹居然叫春丫女儿?石头此时不知道是自己疯了還是他爹疯了。
徐晓媛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問題,只看着哥哥一脸惊悚的盯着房门。她在院裡扫了一眼,搬来两個小板凳,喊道:“哥,来坐。”
還未从震惊中恢复的石头,條件反射的坐了下来,迎来的是妹妹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石头很局促,咽了口口水,问道:“春丫,你這是咋了?我觉得你跟爹娘好似都不太对劲啊。”
徐晓媛,思考了下,說道:“哥,我刚刚好像磕到脑袋,又好像呛到了太多水,感觉有点糊涂。”
石头紧张起来,說道:“那咋办,我去问奶借点钱吧,让隔壁村白郎中来给你们看看吧,我觉得爹好似也不太对劲儿。”
說罢,便站起来要走。
徐晓媛赶紧拉住他,說道:“沒多大事儿,就是感觉好像有点不记事儿了,我怎么现在就记得哥哥爹娘和二叔他们。”
石头闻言吓一跳,說道:“你连铁头都不记得了嗎?”
铁头可還好?什么鬼名字?徐晓媛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噗嗤”,问道:“铁头是?”
“咱弟啊!他从小都是你带的,带了四年呢,你咋连铁头都忘了?不行不行,我得去问奶借钱给你看看。”
徐晓媛一把拉住這個容易激动的少年,說道:“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哥你别激动,我只是有些头晕脑胀,可能磕到了,家裡大致我都记得,就是脑子有点乱,這样吧,你就随便跟我說說家裡啥情况,我整理整理思路,我脑子裡的跟你說的对上了就行了。不用請大夫,咱家不是沒钱嘛!”
石头一听家裡沒钱,心想也是,之前欠了二叔三叔家的钱還沒還清,爹前些日子又欠了十五两银子赌债,被要债的追上门,不得不卖了家裡最后两亩地還债,娘在家哭的肝肠寸断,還惹来爹的一顿暴打。
石头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慢慢的跟妹妹說起了家事。
他们家也姓徐,爹,就是徐大川,大名徐达,小名大赖子,从小就是村裡的混子,好吃懒做,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妇,也不愿好好在家种地干活,一天到晚跟村裡其他几個混子去城裡混,說是去干活,实际上就是去偷鸡摸狗。后来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徐家帮他還了几次赌债之后觉得他无药可救了,便给了他三亩地,两间茅草屋,把他们這一房给分了出来。
他们這一房是徐家的大房,另外祖宅裡還住着二房和三房。二叔徐发,三叔徐智。另外還有個姑姑徐芳早已出嫁。爷爷徐鼎成和奶奶蔡氏都還健在。
她娘,张氏,生了三個娃,最大的就是徐石头,十三岁,她是老二,叫春丫,八岁,另外還有個弟弟徐铁头,四岁,這会儿正在奶奶家裡。
今天的事情是這样的,他们家因为他爹赌博,家裡断粮两天了,奶奶便让二叔家的大小子盖头来喊石头铁头去老宅吃饭。他们這個地方去年闹了蝗灾,地裡收成不好,每家每户都是粮食很紧张,老宅那裡能让分出去的孙子回去吃饭就不错了,石头便想着自己吃一半,再带一半回家给妹妹和娘。這饭還沒开始吃,便听到燕子跑来喊人,說家裡有人投井了。
石头知道定是昨日卖地的事情,娘恐怕是想不开了,便狂奔回家,沒想到投井的不仅仅有他娘,還有他爹和妹妹,当下便吓得手软脚软。
還好他爹投井投到一半大概不想投了,突然清醒了過来。作为一個混子,下河捉鱼摸虾肯定会,且水性很是不错,先是救起了他娘,让井边的人给绑了绳子拉上去,又潜到井下救起了春丫。
事情的经過大致就是如此,但是令石头想不通的是,张氏投井他能理解,但是他爹這种人怎么可能去投井?妹妹又是怎么回事?他实在想不明白。
石头說完這些,徐晓媛也大致明白了现在面临的处境,家裡几间破草房,沒田沒地沒粮食,爹還是個赌鬼,包括自己家裡有三個未成年的孩子。真是要为她爹鼓掌,好样的,敢赌了,看母上大人不把他头拧下来。
此时屋内的两人,早就听明白了石头的讲述,徐大川,就是现在的徐家老大徐达,已经接受了浑身上下三百六十度回旋扭的洗礼,疼是真的疼,喊是不敢喊的。
“不是我啊,你借我十個胆子我也不敢啊,诶诶诶,别扭了别扭了,再扭我喊了啊,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啊啊!”徐老大一边躲闪,一边不敢出大气的低声求饶。
张兰芝,就是现在的张氏真是要气疯了。
好不容易休假出门旅游,结果,嗝了,到了现在這個境地,结果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全是淤青,听石头那么一讲,原来徐老大個死男人不仅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居然還敢打她?昏了头了,哪個借给他的狗胆,居然敢打她?!头给他拧下来!
這茅草屋根本不隔音,因此站在门外的石头和徐晓媛,就是春丫,对裡面的声音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石头觉得有点害怕,他觉得自己肯定有点不正常了。爹娘的屋子裡分明有求饶和低呼声,可那声音。。。是爹的?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哪裡错了。
春丫则是一脸淡定的坐在板凳上,她现在也很生气,這爹什么人设?赌钱?卖地?居然還家暴?!活该被母上大人打的满地求饶,让老妈发挥一会儿再进去吧。
而石头此时则越来越不淡定,他一边看看如此淡定的妹妹,一边听着屋裡爹越来越控制不了的告饶声,他决定還是得去老房找人来,家裡這三個掉了一次井,恐怕是中邪了。
春丫见石头要走,终于把屁股从板凳上抬了起来,走到房门口,推开,朝裡面喊道:“m……娘,行了,我爹知道错了。”
“对对对,我错了我知道我肯定错了,不敢了不敢了,媳妇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别打了哈,仔细手疼。”徐达搭上台阶立刻往下爬。
张氏整理了下由于动手過度而凌乱的头发,呼出一口气,說道:“再有下次打断你的狗腿。”
徐达一脸谄媚,說道:“绝对不会有下次。”
石头看着這三人,往后退了两步,拔腿就想往外跑。
這不对啊,肯定不对啊,他有点害怕!想找二叔了!
徐达见石头要走,便喊道:“石头!你過来。”
石头脚下一顿,黢黑的脸都看出了三分苍白,转過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爹,說道:“爹……,那個……铁头還在奶家,我……我去接他。”
徐达心知恐怕他们三人已经引起石头的怀疑,便道:“你别怕,爹是想对你们几個說,经历過這次生死,爹终于想通了,以后再不赌了,也不打你们了。咱们還是得把日子好好過下去。”
张氏也上前拉住石头的手,說道:“吓坏了吧,别怕,娘沒事。”說完便抚摸着石头粗糙的手。
春丫在旁边看着,心裡为這两位的演技鼓掌。
演的,太自然了,她爹,幡然醒悟,迷途知返,她娘,温柔和善,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石头此时已经热泪盈眶,每次他爹赌输了,或是喝醉了,都会找全家人的晦气,打娘和妹妹那是家常便饭,他和铁头挨的揍少一点,可是也只是相对娘和妹妹而言的。
每次被打之后,懦弱的娘只会在一边偷偷的哭,有次他被爹打狠了,娘都不敢上前拦着,因为娘越是拦着,爹就越是打的凶狠。
此时他看着幡然醒悟的爹,牵着他满是老茧的手的娘,怎能不流泪?這样的爹娘,是他梦裡都不敢想的。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又有何妨?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