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星空之上，世界的真相
下下籤串串香。
蘇易低頭，看一眼寫着“絕密”二字的文件袋，又瞥一眼隔壁桌打着赤膊划拳的壯漢，再感受下耳邊“老闆，再來瓶啤酒”、“再來兩個大腰子”的喧囂，有些恍惚。
交接絕密文件，不應該在咖啡廳的角落，或者僻靜的電影院嗎？串串香是什麼鬼？名字還這麼不吉利……
蘇易整個人都不好了。
於是，他問出疑惑。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柳依晴吃了串毛肚，振振有詞。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蘇易無言以對，暗自吐槽。
“安啦，記得閱後即焚就行。”柳依晴擺擺手，一臉混不在乎，順便來個根鴨腸。
也不是完全不專業，至少還記得閱後即焚……
蘇易不再廢話，仔細查看。
才第一條，就令他瞳孔地震。
“人造異象？”蘇易呼吸急促，擡頭看一眼柳依晴。
“唔~~”柳依晴點點頭，嘴巴鼓鼓，喫個不停。
“存合會還真是羣瘋子……這羣傢伙，就該拖下去彈小勾勾彈到死。”蘇易嘀咕着，繼續往下看，其中是鏡類異象的相關整理。
諸如“鏡中無我”、“鑑中行”、“照骨鏡”等，都在其列，甚至還模糊地描述了製造異象，炮製異獸的手法。
當然，鏡類異象遠不止這些。
譬如，以雙胞胎爲引子的“鏡之雙子”，將鏡子置於匣中的“鳴鏡驚魘”、需天象日全食方能製作的“蝕日之鏡”等。
林林種種，千奇百怪。
蘇易看得是心驚肉跳。
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異象“鏡照三生”。
需三鏡合一，達成“前生鏡”、“今生鏡”、“後生鏡”統一，纔可引動異象。伴此異象而生的玄獸“三生鏡”，品相竟能直接達到海若！
“海若……”蘇易呼吸急促，滿臉敬畏。
須知，玄獸品相分十品，下五品，一至五品分別爲地祇、城隍、山君、河伯、閻羅。
而海若，就是第六品。
甚至，學校老師的玄獸，基本也都是閻羅品相。
老資格如夏景行，太社元緒是閻羅上品，年輕天才如顧嫣然，如故桃花也不過在閻羅下品。
“還真是多事之秋啊，什麼妖魔鬼怪都冒出來了。”蘇易長長吐出一口氣，合上文件袋。
他想起一事，面露狐疑：“等等，三聲奪魂和瞳中主簿……”
“嘿，果然瞞不過你……”柳依晴一串雞心入腹，啞然失笑，“那的確是刻意爲之，‘人工養殖’的異象。”
“你那算什麼人工養殖？”蘇易撇嘴，毫不客氣地拆穿，“不就是放任不管嗎？”
“最高端的異獸，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豢養方法，就是放養。”柳依晴表情一本正經，不忘來一口掌中寶。
“原因？”蘇易無力吐槽，乾脆也不糾結了。
“異象是怎麼誕生的？”柳依晴齒間咯嘣作響，含糊發問。
“規則，異象依託規則而生。”蘇易這些天的書可不是白讀的。
柳依晴點頭，笑着道：“那，規則是能完全杜絕嗎？”
“不能。”蘇易搖頭。
“既然這樣，——堵不如疏。”柳依晴嚥下一口烤腸，解釋道，“故意留些破綻給規則，讓某些異象誕生於特定地點，然後定期掃除，這樣反而更方便。”
蘇易若有所思。
“此外，根據大數據分析，我們還發現了一件事情。”說到這，柳依晴賣了個關子，嘴巴卻沒有停下。
“什麼事情？”蘇易好奇，當即詢問。
“異象這玩意，也是有密度上限的……”柳依晴輕笑一聲，抓起一串牛肉。
“密度上限？”蘇易眨眨眼。
“換言之，以每平方公里爲單位統計，異象等級、數量是有極限的。”柳依晴點頭，將牛肉放嘴裏，“若多些無害的異象，有害的異象就會少些。”
“怎麼會這樣？”蘇易不禁皺眉，很是不解。
“或許，因爲異象除了需要規則，還需要‘動力’……而動力就像陽光，分佈得很均勻。”柳依晴指了指上面，來一串豌豆尖換換口味。
“異象的……動力？”
這對蘇易而言，是個全新的詞彙。
他擡起頭，但只看到天花板。
當然，天花板上，也只有一片星空。
那星空裏，又有什麼？
這個世界不簡單吶……
這種感覺再次涌上心頭。
仰望星空後，還得腳踏實地，蘇易準備來串雞心壓壓驚。
然後，他發現……
滿桌狼藉，只剩幾串孤獨的大白菜在風中搖曳，形單影隻。
“這都是你喫的？”蘇易驚呆了。
“什麼叫是我喫的？是咱們一起喫的，其實，我是小鳥胃……”柳依晴打了個飽嗝，嘴硬是她最後的倔強。
蘇易看一眼敵我竹籤對比，很想吐槽：小鳥胃？那隻小鳥是否姓“鯤”？
當然，一個女孩的飯量，那就跟一個女孩的體重一樣，屬於禁忌話題，他識趣地沒有追究。
更重要的是，——李庚生那可以報銷。
“算了，我再弄點。”蘇易起身，準備再去弄點。
“再幫我弄幾串黃喉。”柳依晴擡起手，忙不迭地道。
蘇易看了眼那圓鼓鼓的小肚子，面露懷疑：“伱肚子裏還有空間？”
柳依晴揉了揉肚子，一臉慷慨赴死的決絕：“擠一擠，總會有的。”
“……”蘇易沉默了。
……
酒飽飯足，兩人都一臉愜意。
“蘇易，你通過了考覈，加入特遣組吧……”
柳依晴舊事重提。
她站起身來，嘴裏是一套不知從哪學來的詞，深情款款：“以前的我，和你一樣；今後的你，將和我一樣！給特遣組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咳咳，你先坐下。”蘇易乾笑一聲，擺了擺手。
就這麼會，他腳底下已經摳出三室一廳一廚一衛。
蘇易想了想，認真地問道：“參加特遣組有什麼好處？”
對他而言，利益依舊是最重要的。
“好處可多了！”柳依晴精神一振，大談薪金待遇，大談員工福利，最後談到豐厚的撫卹金，聽得某人都想因公殉職了。
“撫卹金就不必談了。”蘇易敲了敲桌子，趕緊打斷，“本人上沒老下沒小，連女朋友都沒有，即便有撫卹金，也只能上交給國家。”
“除此之外，”柳依晴表情認真，沉聲道，“最大的好處，其實是感悟。”
“感悟？”蘇易蹙眉。
“咱們造物班的高二升高三，又要淘汰掉一半的人。”柳依晴望向蘇易，表情似有唏噓，“你知道，他們卡在哪嗎？”
“卡在哪？”蘇易詢問。
“要捏造城隍品相的玄獸，你得先有城隍品相的感悟。”柳依晴一針見血，侃侃而談，“這種感悟是怎麼獲得的？最直接的方式，是你捏造的玄獸地祇圓滿，‘轉生’爲城隍品相。”
“轉生的這頭玄獸，可以是你爲其他豢龍師捏造的玄獸，但若是自己一手帶大的，感悟則要深刻得多。”
蘇易點點頭。
他清楚，柳依晴說的有道理。
只是，在某個地方聽完“一手帶大”後，蘇易有點不能直視這個詞了……
“在特遣組，危險和收益是並存的。”柳依晴微微一笑，“雖然危險一些，但麾下玄獸是從鐵與火中走出來的，進階更快，而且絕對穩定。”
“明白了。”蘇易點了點頭。
“還有，”柳依晴忽然又向上指了指，“想知道世界的真相嗎？想知道，就加入特遣組。”
又是星空！
蘇易滿腔狐疑，又有些心動。
他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也想知道自己爲何而來。
但是，重活一世的他，心態有些許變化，不想被束縛。
“有沒有比較靈活的職位？”蘇易想了想，試探地問道，“我平時不坐班，可以給我分配任務，按任務計費。”
柳依晴聞言，表情變了變：“你是說，臨時工？”
蘇易想了想，這特麼還真是臨時工，苦笑一聲道：“當然，能不背黑鍋是最好。”
“當臨時工，哪有不背鍋的……”柳依晴捂嘴淺笑。
……
串串香裏，兩人繼續商量，討論“臨時工”的種種事宜。
而蘇易發現：自由的代價，是昂貴的……
編制就不說了，待遇也是一瀉千里，從“旱澇保收”變成“按勞分配”，五險一金沒有，加班費沒有，甚至撫卹金都來了個跳樓價。
而且，別看是個“臨時工”名額，柳依晴還不能直接敲定，得回去向領導彙報。
“蘇易，將你兩頭玄獸的詳細資料都給我一份。”她對這件事很上心，神情難得地鄭重，“我們會根據你玄獸的獨特性質，爲你分配任務……放心，你的玄獸，一則命運，一則時光，能用到的地方肯定不少。”
“回去我整理下，發給你。”蘇易點頭。
他稍作猶豫，還是沒壓下心頭疑惑，鄭重地問道：“依晴，你爲什麼要吸收我進特遣組？”
蘇易很早就注意到，柳依晴對自己的熱情，遠勝於其他人。
柳依晴看着他，半晌，嘆了口氣：“蘇易，你會不會時常有這種感覺，感覺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
蘇易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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