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河灣地
“小晟，這裏是高昌，你不殺人就會被人殺，活着，難！”
沒有說話，元晟一個人來到河邊上，默默地把手洗乾淨，並且把鐵杴也洗乾淨，看着這片胡楊林，長長的嘆了口氣。
李三跟石頭帶着那羣年輕人，歡天喜地的從樹林裏出來，一個個眉開眼笑的，手中大包小包的帶着不少東西。
四個老漢擺擺手，讓年輕人們去打掃戰場，他們都是來到元晟的身邊，陳大拍拍元晟的肩膀：
“小晟，這裏遠離中原，朝廷什麼時候打回來，這誰也不知道，咱們必須要活下去！”
李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元晟：
“你還是世家子弟呢，家中沒教你這些？我們幾個老傢伙還能活幾天？村裏幾百口子人，今後都要靠你來撐着，再不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小心老子揍你！”
“老三！”
陳大一聲低吼，李三乖乖的閉嘴，可還是狠狠瞪了一眼元晟。
陳大拉着元晟坐下來，指了指周圍的胡楊林：
“小晟，你感覺這裏如何？”
“比村裏好了千萬倍！”
這是實話，現在，元晟也是捨不得這片茂盛的胡楊林，這裏不但水源充足，水草豐茂，而且地勢足夠平坦。
陳大點點頭，他靠在旁邊的胡楊樹上，看着眼前寬闊的河面：
“方圓五百里內，再沒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了，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這片胡楊林！
回鶻人也好，周圍的小部族也好，還有那些兇悍的馬匪，都在覬覦這塊風水寶地！”
“您老的意思是？”
“搬家！”
陳大斬釘截鐵的說道，此刻這個老漢的眼中，竟然充滿了殺氣：
“當年回鶻人能欺凌咱們，就是因爲他們佔據了這片河灣，黑風能橫行霸道這麼多年，也是因爲佔據了這片河灣地！
咱們漢家兒郎不比他們差，關鍵是咱們有了你，這片河灣，就是咱們今後安身立命的本錢！”
石頭看着不說話的元晟，習慣性的捋了捋鬍鬚：
“小晟，這裏是方圓五百里之地的中心，咱們不要，有的是人過來搶，那些小部族一旦佔據這裏，用不了幾年，就會是下一個黑風，不管是誰佔據河灣地，他們都不會放過咱們！”
看了看寬闊的水面，元晟有些不解的看着幾個老漢：
“各位爺，這上游地區，水源不是更加充足的嗎？那裏沒有強大的勢力？”
“哈哈哈！”
幾個老漢大笑，他們看着元晟的眼神有些怪異：
“你來的時候不知道？這難不成，還有其他的路？”
“什麼？”
元晟更加糊塗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怎麼打起了啞謎。
陳大笑了笑，他指着遠處：
“上游是砂礫地，這裏是地下河的出口，這水，並不是一路流淌過來的，不然，黑風他們早就被回鶻人給絞殺了！
回鶻人不可能派大軍過來，補給跟不上，也不值得，他們不會做這個虧本買賣！”
“原來如此！”元晟這才明白，爲何這些馬匪如此猖獗，竟然跟追殺回鶻騎兵，這是有天然依仗啊，不對啊，之前的那些回鶻騎兵是怎麼回事，元晟直接問了出來。
陳大笑呵呵的沒有說話，石頭捋着鬍鬚：
“那些都是回鶻頭人的私兵，他們經常被黑風劫掠，所以纔派兵來清剿黑風。
可這些回鶻騎兵太草包，竟然被黑風給反殺了，看來，這麼些年下來，回鶻人也衰弱了！”
劉開打開水囊，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葡萄釀，好些年沒喝過了，真是好東西！
小晟，這裏是西域，不要用中原的戰陣來衡量，能有一千騎兵，那就是個不小的勢力。
咱們佔據了這片河灣地，現在又有了這麼多武器跟戰馬，把兒郎們訓練個一年半載的，這方圓五百里之內，就是咱們說了算！”
靠，你們這是要上天？哪裏來的如此蜜汁自信，哥們兒現在已經後怕的要死了，之前怎麼就腦袋發熱，一個人衝進了馬匪堆裏去了！
現在靜下心來想想，之前的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看到那些馬匪竟然不知道害怕，還興奮的衝進人羣裏去廝殺，這還是自己？不會是鬼上身了吧？
元晟一向貪生怕死，按照他的尿性，碰到馬匪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立馬跑，真要是跑不掉，那就立馬迴歸現代社會。
可之前碰到那些馬匪，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殺人，而且當時的那種亢奮狀態過後，整個人竟然都感覺神清氣爽，真是見了鬼了。
不行，回去之後，必須要好好檢查一下，最好是找個心理醫生，看看自己是不是出現了什麼狀況！
身體也要做全面檢查，現在千萬不要有什麼隱患，元晟可是看過很多人體潛能大爆發，可最後的結果，無一例外都是活不了幾天。
對於怕死的元晟來說，天大地大自己小命最大，以後大不了錢少掙點，也不能把命給搭上。
陳大他們是爲了活下去，是爲了以後能夠更好的在此生活，可元晟卻是爲了賺錢而來。
陳大他們心裏清楚，在這異族遍地的高昌，一不小心就會毀家滅族，他們必須爲此拼命，屠殺一些失去戰力的馬匪算得了什麼，如有必要，他們連對手的老弱婦孺都不會放過！
而元晟的目的非常明確，那就是來這邊賺錢，把羊帶回去，轉手就是高額的利潤，如果這邊太過危險，他大不了不過來了，現代社會多安全，這是他跟陳大他們本質上的不同！
那個之前在村裏，遞給元晟水囊的那個矮壯年輕人跑了過來，笑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對着李三大呼小叫：
“阿耶，馬匪的寨子！那邊就是馬匪們的寨子，你們快來！”
陳大他們笑呵呵的起身，陳大拍了拍元晟的肩膀：
“小晟，走，咱們一塊過去看看去，這寨子裏的房子，你先挑，看上那家要那家，裏面的東西，你也先挑，看上什麼拿什麼，誰敢說個不字，看我不抽他！”
這片胡楊林真的很大，佔地足足上千畝，而且這裏水源充足，地勢平坦，不管是放牧還是種地，都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看到這裏的規模，元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之前黑風他們這些馬匪能佔據這裏，完全是因爲他們來去如風，而且全都是精壯男子，個個都是雙手沾血的亡命徒。
可就陳大他們這些人，別看人口是不少，可真正能夠拿出手來的敢戰之士，真心沒有多少。
就黑風他們這羣亡命徒，跟回鶻騎兵打的都如此喫力，再碰到回鶻騎兵，就靠村裏現在這些人，那純粹就是送人頭。
一個寨子在胡楊林深處，這座寨子就建在河邊，看着規模不小，而在不遠處，還有一座小型堡壘，只是看着荒廢了很久的樣子。
堡壘那高大的圍牆，有些超乎元晟的預料，這麼一羣馬匪，竟然還懂得營造之術？
李三看着堡壘的圍牆，一臉的唏噓不已：
“這就是當年的烽燧堡啊！小時候聽阿耶說起過，這裏當年是大唐駐軍的所在地，大唐啊！”
他們懷念大唐，可元晟對已經煙消雲散的大唐毫無興趣，他看着眼前的堡壘雙眼放光：
“李爺，這是當年唐軍的烽火臺？這分明就是一座小型要塞啊！這麼多年了，竟然還存在？這看着還能繼續使用啊！”
陳大他們四個老漢，跟着元晟一起來到烽燧堡跟前，李三指着高大的烽燧堡：
“咱們大唐的烽燧堡，可不只是簡單的示警，這裏的駐軍還要隨時出動，去巡視絲路，這烽燧堡就是一座小型軍營！”
圍着堡壘轉了一圈，元晟越看越滿意：“這地方不錯，就是小了點，這頂多能住五十來個人吧？當年唐軍這麼能打的嗎？”
陳大他們都是傲然的擡起頭：
“唐軍五十騎，可破異族數百敵，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李三更是瞥了一眼元晟：
“你一個敗家的世家子弟，面對馬匪都能夠砍瓜切菜，大唐的安西鐵軍，向來以一當十！”
我……哥們兒怎麼就敗家了，這什麼時候敗的家我怎麼不知道？咱能不能別再提這茬！
陳大笑呵呵的看着元晟：
“小晟，你想要這烽燧堡？”
“想！”
元晟直接點頭，這地方可比那亂糟糟的寨子裏強多了，最主要的還是他不想跟這些人住在一起：
“寨子裏的房子我就不要了，這烽燧堡挺不錯的，幾位爺，這烽燧堡能不能給我？”
“不後悔？”
“絕不後悔！”
“好！這烽燧堡給你了，到時候咱們再給你好好修補修補！”
陳大點頭同意，這烽燧堡已經廢棄多年了，對他們來說，真的沒有什麼價值，元晟想要，他正好順水推舟送個人情。
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情，這麼一座小型堡壘，元晟有的是時間來好好打理，他又不缺物資，到時候玻璃什麼的都安上，多好的宅院！
最主要的是這裏隱蔽，非常方便他來回穿梭，這是他今後的賺錢基地！
想着想着，元晟就忍不住咧嘴傻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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