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楹第六
譚鹿鳴和顧河峯的匹配是用譚鹿鳴的軍功換來的,是雄蟲不可拒絕的強制匹配。一般這種情況下,雄蟲哪怕再不喜歡被匹配到的雌蟲,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但有一種情況特殊,就是申請強制匹配的雌蟲和別人的匹配的程度更高——顧河朔和譚鹿鳴就是這種情況。
譚鹿鳴申請強制匹配的時候原主未成年,精神波不在匹配庫中,和譚鹿鳴的匹配度最高的蟲是原主的堂哥,所有譚鹿鳴嫁給了原主的堂哥。
但等原主成年,他的精神波進入到匹配庫中時,譚鹿鳴的最佳匹配雄蟲就換成了顧河朔。
在這種情況下,匹配對象一般是不會發生轉移的,因爲根據蟲族的婚姻法規定,如果雄蟲主動放棄了與雌蟲的婚姻,那麼他必須將雌蟲的財產一併歸還。
很少有雄蟲會寧可放棄財產也要和雌蟲離婚的,而蟲族的婚姻主動權又在雄蟲手上,所以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幾方蟲都會當做第二次匹配不存在。
但原主的堂哥顧河峯腦子抽了,他寧可放棄譚鹿鳴的財產也要與譚鹿鳴離婚,將譚鹿鳴的強制匹配轉移到顧河朔身上。
強制匹配不能拒絕,原主沒辦法逃離娶一個二婚雌蟲的命運,才一氣之下沒了,便宜了重生而來的顧河朔。
顧河朔現在用着原主的身體,他不好吐槽原主,但對於原主的堂哥就無所謂了。
這三個億的資產對於原主堂哥來說也是一大筆現金了,顧河峯現在怕不是心疼的躲在被窩裏哭鼻子。
這個腦補衝散了顧河朔對譚鹿鳴所受到的不公的心疼,反而笑了出來。
顧河朔先是沉默,然後又突然笑了出來,種種表現不由讓譚鹿鳴懷疑顧河朔是不是看到什麼不好的消息,氣得腦子糊塗了。
他頓了頓,才謹慎地開口:“雄主在看什麼?”
顧河朔恍然驚醒,他放下終端,對譚鹿鳴笑笑:“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驚訝,你的資產真多。”
原來是自己的財產被轉移到顧河朔名下了,譚鹿鳴沒了好奇,興致缺缺:“比不得雄主的財產多。”
這話譚鹿鳴確實沒有作假,原主其實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富有的人。
雖然原主的七十二萬銀行存款對比譚鹿鳴的兩億八千萬看上去簡直少得可憐,但實際上原主最值錢的東西並不是那些可以隨時隨地可以花的存款,而是各種各樣的非流動資產。
星都的房子郊區比城市貴,因爲郊區的房子普遍會大一些。
原主雄父留下的這棟別墅因爲後院的十三棵花楹樹已成了星都一景的緣故,曾有蟲開價三十億想要買,只是原主的雄父沒賣,因爲原主的雄父不差錢。
原主的雄父在科學院供職,是少數的有工作的雄蟲,研究院給他的工資很高,再加上他娶了很多的雌侍,因此原主的雄父非常富有。
只是原主的雄父存不下錢。原主的雄父很喜歡畫,他買了很多據說是名家的畫作,真假不知,但只這棟別墅裏掛的畫加在一起至少有個二十億。
再加上原主的雄父收藏的其他的東西,零零總總加起來總價估值三十億。
要是原主的花銷沒那麼大或者原主願意將雄父留下的收藏品出售,原主怎麼也不會淪落到要靠娶雌侍來維持開銷的地步。
可惜原主就是個十八歲的寶寶,讓他消費降級?做夢。原主的存款在雄父去世的時候是二百多萬,等顧河朔穿越過來的時候只剩下七十多萬,而這期間甚至連一個月都不到。
原主在明知道自己的存款只有二百萬的情況下,竟然花了一百多萬買了塊手錶——原主和他的雄父一樣有很燒錢的愛好,只是雄父喜歡畫作,而原主喜歡手錶。
手錶絕對是一個燒錢的愛好,原主買過的最貴的手錶價值三千萬,原主的雄父給他買的時候都在不情願:“以後讓你的雌君雌侍給你買,這麼貴的東西不要再找我。”
而原主沒有經濟來源,他剛剛成年,要今年九月才能進入星都大學學習。他毫無經濟來源,又因爲怕丟人而不願意賣自己或者雄父的收藏品,爲了維持他割捨不下的愛好,只能“含淚娶雌侍”。
顧河朔被原主的“自尊心”驚的目瞪狗呆。
但原主有錢是一回事,顧河朔覺得譚鹿鳴更厲害是另一回事——原主的錢是他的雄父和雌父留給他的,顧河朔本人的資產是靠“成爲”原主而獲得的,但譚鹿鳴名下的每一分錢都是他自己打拼來的。
顧河朔毫不掩飾地向譚鹿鳴表達他的敬意:“其實你纔是最厲害的,你的錢都是自己賺來的。”
顧河朔通過原主的記憶知道譚鹿鳴的身世,十分清楚譚鹿鳴能榮升少將靠的都是他自己,沒有一絲一毫是靠別人的幫助。
因此顧河朔的眼神十分真誠,被那樣真摯的眼神看着,譚鹿鳴心底竟然真的涌起一股類似“我是真的很厲害”的感覺來。
顧河朔不加掩飾的肯定像是一劑強心針,溫熱的水流流過,慢慢撫平譚鹿鳴心底的自卑。
他被顧河峯折磨了將近半年,那個半年是他過的最痛苦的半年,顧河峯手上的鞭子沒能讓他服軟,但顧河峯口口聲聲的“廢物”、“被驅逐的少將”卻讓譚鹿鳴越來越沉默。
因爲譚鹿鳴知道顧河峯說的都是真的。他的精神力發生暴動,急需雄蟲的精神波治療,而蟲族不需要一個隨時會發生精神力暴動的少將。
只是顧河峯從未對他進行過精神波治療,譚鹿鳴活到現在,靠的僅僅是顧河峯外溢的信息素。他忍受顧河峯殘忍的強/暴和所有的惡意,都是因爲他的精神力很容易發生暴動,沒有顧河峯的信息素安撫,可能下一秒就會死去。
這樣的信息反覆出現在譚鹿鳴的腦海,讓他一天比一天清楚:他再也回不到軍部了。
可現在,譚鹿鳴看着顧河朔流淌着溫熱的眼神,忽然間就覺得,也許顧河朔願意對他進行精神波治療,他也許有一天還能回到軍部去。
在這個瞬間,譚鹿鳴有一股衝動,他想問問顧河朔願不願意對他進行精神波治療。
只是話到了嘴邊,譚鹿鳴還是嚥了下去。
精神波治療不是孕夫營養餐,孕夫營養餐一萬信用點就能買到,精神波治療耗費的卻是雄蟲自己的精神力。
雄蟲的精神力很脆弱,他們對雌蟲進行一次精神波治療要萎靡好久,因此很多雄蟲都很不願意對雌蟲進行精神波治療。
顧河朔與他不過初相識,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有薄薄的一紙《婚姻關係強制匹配轉移通知單》。他不能太冒進,消耗掉顧河朔爲數不多的善意。
話語在舌尖轉了一圈,譚鹿鳴終於還是說道:“雄主,我們回去吧,天都要黑了。”
經譚鹿鳴提醒,顧河朔才反應過來,天確實快黑了。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等譚鹿鳴從營養艙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他們喫完飯又出來看了花楹花,磨蹭了這麼久,天再不黑很容易就變成靈異事件。
這麼想着,顧河朔便說:“好,回去吧,你的房間我讓小貓收拾,現在差不多該好了。”
“小貓”是顧河朔的家用機器人,在譚鹿鳴還在營養艙裏的時候,顧河朔就吩咐它去給譚鹿鳴收拾臥室。
譚鹿鳴跟在顧河朔的身後回了室內,結果顧河朔把他帶上了二樓。
譚鹿鳴有些驚訝,因爲他在顧河峯家中的時候都是住在一樓的,同住的還有另一個雌蟲。
顧河朔爲譚鹿鳴準備的房間在顧河朔房間的隔壁,顧河朔打開房間的門,對譚鹿鳴說:“你先看看有沒有不方便的地方?趁着時間還算早,還能再改改。”
顧河朔說着,推開房間的門。
然後下一秒,顧河朔被雷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人住的房間?
不是,這是蟲住的房間?
譚鹿鳴目光復雜地看着房間內的擺設,尤其是當他看到潔白的牀單上那一牀玫瑰花瓣的時候,嘴角忍不住抽搐。
真土。
不過譚鹿鳴轉頭卻看見了顧河朔更加難看的表情。顧河朔臉上的震驚不像作假,像是他自己也沒想到機器人小貓會收拾出來這麼個驚天動地的效果。
譚鹿鳴見到的顧河朔一直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他整整一天都在按照顧河朔的節奏走,以至於譚鹿鳴有那麼一段時間以爲顧河朔會是一隻控制慾很強的雄蟲。
雖然後來顧河朔的種種表現驅散了這種印象,但顧河朔“很有主意”的印象卻一直烙印在譚鹿鳴心中。
結果現在,對任何事都顯得遊刃有餘的雄蟲面對一牀玫瑰花瓣露出了目瞪狗呆的表情,譚鹿鳴爲了不在顧河朔面前笑場,忍得十分辛苦。
等覺得自己一定不會笑出來讓顧河朔尷尬了,譚鹿鳴才說:“我不太喜歡這裏的裝潢,可以讓小貓換一下嗎?”
譚鹿鳴真是個貼心的小天使!
顧河朔心裏爲譚鹿鳴的貼心感動的淚流滿面,嘴上卻嘴硬地說:“我以爲你們雌蟲都喜歡的,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們就換個風格。”
譚鹿鳴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現在改口說他很喜歡這種裝潢,顧河朔的表情會是怎樣的精彩。
但譚鹿鳴雖然只是一隻蟲,可他卻很願意做個人。他不但沒有說出會讓顧河朔炸毛的話來,反而還貼心地說:“謝謝雄主。”
顧河朔癱着臉接受了這聲謝,轉身就拉着躲在一旁的小貓進了書房,一蟲一機器人不知道說些什麼。
看着顧河朔幾乎能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譚鹿鳴終是沒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
譚鹿鳴猜,書房裏的顧河朔一定猜不到自己會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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