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君影十五
張綽的助手名叫薛齊，是一位年輕的雌蟲，他到達顧河朔的家中後，居然從空間紐中拿出一大堆的紙質資料來放到桌子上。
紙質資料很厚，粗粗看去有近千頁，顧河朔不免一噎：“這麼多？”
薛齊聞言笑了，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的來：“顧先生放心，這些資料都是單面打印的，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多。”
顧河朔：“……”我說的就是單面打印……
然後，薛齊又從空間紐中拿出兩份資料，這兩份資料和剛剛那一份一樣厚，薛齊解釋：“這兩份是相同的資料，我一會兒會逐一給二位講解。請二位務必仔細傾聽，將我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到心裏。”
昨天晚上張綽才從他們家離開，今早薛齊就拿來了一套方案，怕是張綽帶着團隊熬了一晚上。想到這，顧河朔便收起了對這堆資料的恐懼心，認真地看了起來。
首頁上的是一段短短的簡歷：
【1號雄蟲，無業，現有一名雌君、七名雌侍，無子，脾氣略暴躁，有虐待雌侍的情況。討厭雌蟲化妝，認爲亞雌是基因進化失敗的產物，就應該被徹底消除。】
這是陪審團的資料。
蟲族的審判制度是陪審團制度。陪審團共12只蟲，其中四名雄蟲、四名雌蟲、四名亞雌。
在很多年以前，蟲族的陪審團還是公開透明的，但因爲發生了一件事，從此陪審團改成了匿名。
那場事故發生在星都，12名陪審團共同宣判了一名雌蟲有罪，雌蟲被判有期徒刑7年。6年之後，雌蟲因爲在獄中表現良好而被減刑提前釋放，而這名雌蟲出獄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報復當初的陪審團成員。
截止到這名雌蟲被拘捕前，12名陪審團成員死了5個，分別是三名亞雌和兩名雌蟲，還有一隻雄蟲重傷，落下了終身殘疾。
自那以後，陪審團成員在法庭上全部穿着一樣的白色長袍，帶着可以遮擋面容的頭盔，身份信息一律保密，任何蟲不得私自透露陪審團成員的身份信息，違者死刑。
但這項制度很快就暴露出了一項缺點，那就是控方和辯方對陪審團成員一無所知。
在陪審團匿名這項制度確立的三年間，有很多陪審團成員匿名向法院懺悔，聲稱他們很難在控方或辯方讓他們感受到不愉快後依然保持公正。
一名匿名的陪審團成員在匿名信中寫道：【親愛的法官先生，我很遺憾地告訴你，我在判決中背叛了我的誓言，在最後的判決中我被我的偏見打敗了。】
【當辯方肆無忌憚地炫耀他的績點有多好時，我不免想到了我糟糕的成績。因爲我大學的時候成績很差，導致了我最終被延畢。找到的工作沒有了，我成了家蟲眼中的失敗者，我至今都記得他們用怎樣失望的眼光看待我。】
【而就在剛剛前不久經歷的一場審判中，辯方訴說着他的成績有多好、未來是怎樣的光明、他怎麼可能去犯罪呢的時候，我突然就很討厭他。我在想，成績好又能說明什麼呢？他爲什麼要不停地炫耀那根本不值得一提的東西呢？】
【所以我在審判中沒能保持我的公正，我在未曾仔細辨認證據的情況下，就宣判了他有罪。蟲神在上，我將用一生去贖罪。】
這樣的例子屢見不鮮，法院多次接到這樣的匿名信，甚至有蟲宣稱他因爲討厭紋身這個行爲，宣判了一隻有紋身的蟲有罪。
在社會愈演愈烈的輿論中，法院最終作出了讓步：法院依舊保護陪審團成員的身份信息，但會給出陪審團成員一些關於性格方面的描述，並寫明白陪審團成員討厭什麼，以此避免陪審團成員因爲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而對控方或辯方產生偏見。
而現在薛齊給顧河朔和譚鹿鳴的第一份資料就是關於十二名陪審團成員的。
薛齊指着“1號雄蟲”陪審團成員說：“這名雄蟲討厭亞雌，故而老大不會上場。上場爲你們辯護的蟲是我。請二位相信我的專業，我不會因爲我的原因讓辯護失敗。”
顧河朔看了譚鹿鳴一眼，見譚鹿鳴專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資料，眼底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情願，顧河朔悄悄鬆了口氣，他擡頭對薛齊說：“薛律師，我相信你的專業。”
薛齊又笑了起來。緊接着，他將“1號雄蟲”的資料放在一旁，指着“2號雄蟲”的資料說：“這位雄蟲目前未婚未育，他討厭別的蟲說話太快，二位上場切記不要說話太快，不然會讓他不愉快。”
顧河朔：“……”你們蟲族的蟲喜好真奇怪。
譚鹿鳴卻對這個奇奇怪怪的雷點沒有半絲疑慮，他冷靜地說：“知道了，請繼續。”
薛齊翻到“3號”雄蟲的資料，說：“這名雄蟲討厭雌蟲太過柔弱，他喜歡強壯的軍雌，所以，譚鹿鳴先生，等你上了場千萬不要太過懦弱，不然會被這隻雄蟲瞧不起，導致這位雄蟲認爲你可能沒辦法做一個好雌父。”
譚鹿鳴瞭然地點頭。
薛齊又補充道：“不過你也不能太過咄咄逼人，要知道，大部分的雌蟲和亞雌還是容易偏向雄蟲的，如果你太過咄咄逼人，他們可能會認爲蟲蛋跟着脾氣更加溫和的雄父會更好。”
譚鹿鳴表示這沒問題：“不就是演戲嗎？我會。當初我和蘇苑司令申請軍費的時候就是這麼幹的。放心，我有經驗。”
薛齊：“……”
顧河朔：“……”
薛齊噎了一下，才說：“有經驗就好。”
然後，薛齊拿着“4號雄蟲”的資料說：“這位雄蟲……”
整整一上午，時間都耗在了12名陪審團成員身上，顧河朔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蟲的多樣性，12名陪審團成員的雷點奇奇怪怪，要不是有這份資料，沒準他和譚鹿鳴真得要踩陪審團成員的雷點。
到了中午，他們沒時間做飯，還是點了外賣解決了肚子的問題。
剛喫完飯，顧河朔還沒消化完食，就又被薛齊拉着看資料。
這次薛齊給他們看的是控方的資料。
資料顯示，這次的控方是顧河峯，顧河峯以陽陽雄父的身份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奪回陽陽的撫養權。
而顧河峯給出的理由十分可笑。在顧河峯的敘述中，譚鹿鳴是一隻十分不安分的蟲，經常在顧河峯看不到的角落和別的雄蟲關係曖昧，甚至被顧河峯發現譚鹿鳴私自參與那些不堪入目的宴會，與十餘隻雄蟲有不正當的關係。
被綠帽子氣得受不了的顧河峯無數次想要解除婚姻，但因爲他們的結合是譚鹿鳴用軍功換來的強制匹配，顧河峯沒辦法，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着譚鹿鳴的不忠。
後來，在發現顧河朔和譚鹿鳴的匹配度更高後，顧河峯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將譚鹿鳴的婚姻轉移給了他的堂弟。作爲補償，他還將譚鹿鳴的所有資產都送給了顧河朔。
當時顧河峯被譚鹿鳴氣壞了，再加上他以爲譚鹿鳴肚中的蟲蛋不是他的孩子，他纔將蟲蛋和譚鹿鳴一併送了出去。
但在不久之前，陽陽出生，顧巒和顧佩拍了很多陽陽的照片發到了網上。顧河峯在網上看到陽陽蟲蛋上的花紋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這才相信陽陽是他自己的孩子。
他認爲譚鹿鳴和顧河朔現在的關係很好，那麼他們以後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到時候顧河朔會喜歡他自己的孩子，譚鹿鳴爲了討雄主的喜歡也會對他和顧河朔的孩子更好。那麼陽陽很難在現在的家庭受到應有的重視。
顧河峯覺得，雖然陽陽的雌父對婚姻不忠，但陽陽不論怎樣都是他的孩子，他不想陽陽落到這樣尷尬的地步，所以申請要回陽陽的撫養權。
很不錯的通稿，顧河朔看完都要被顧河峯的父愛感動了。要不是他親眼見到譚鹿鳴剛剛到他家的時候是怎樣的狀態，他都要相信顧河峯在這段婚姻中是怎樣的悲慘了。
看到這份通稿，譚鹿鳴覺得自己都要氣炸了。顧河峯不但侮辱他、欺騙他，現在還這樣抹黑他！
當初明明是顧河峯將他送給別的雄蟲強/暴，現在卻說成是他自己對婚姻不忠。在顧河峯的說辭中，他儼然變成了一隻四處求歡、淫/蕩不堪的雌蟲。
譚鹿鳴覺得他當初就該直接一爪子拍死顧河峯，省得顧河峯現在來氣他。
譚鹿鳴緊緊地握住顧河朔的手，一字一頓地說：“阿朔，我沒有，我不是那樣的蟲。”
顧河朔清楚地看到，譚鹿鳴素日以來清澈的雙眸都隱隱變成了墨藍色，其中彷彿蘊含着無盡的怒火。
顧河朔拍着譚鹿鳴的背部，像哄小孩子一樣地哄着譚鹿鳴，並不停地說：“鹿鳴，我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雌蟲，你不是顧河峯所說的那樣不堪。”
過了良久，譚鹿鳴才平靜下來。他咬牙切齒地說：“繼續！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弄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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