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君影十八
顧河朔難過地想,他覺得他的時間還是很長的,真的那啥了可能會耽誤開庭。
——爲什麼每次他和譚鹿鳴想做一點色色的事的時候,都是錯誤的時間?
直到下了懸浮車,看到了大亮的天光,顧河朔纔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腦後。
根據薛齊的建議,顧河朔和譚鹿鳴都有仔細地打理過自己。
譚鹿鳴穿上了軍裝,軍綠色似乎自出生起就是爲譚鹿鳴準備的一般,穿在譚鹿鳴身上讓顧河朔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相得益彰”。
譚鹿鳴的胸前佩戴着好幾枚勳章,最顯眼的位置佩戴的是每個軍雌都心嚮往之的“飛翔者”勳章。大紅色的勳章點綴在軍綠色的少將軍服上,顧河朔恍惚間以爲他看到的不再是他溫和的雌君,而是戰場上那個雷厲風行的少將先生。
也對,什麼溫和儒雅低眉順眼不過是譚鹿鳴僞裝出來的外殼,本質上譚鹿鳴一直都是那位意氣風發的少將先生。
可是這位英俊挺拔的少將先生,左手的無名指上帶着和他一樣的戒指。
顧河朔突然一把抓住譚鹿鳴的手,在譚鹿鳴不解的目光中,顧河朔低聲笑道:“這麼好的少將先生是我的,我再確認一下。”
譚鹿鳴在大庭廣衆之下被撩,不但沒有害羞臉紅,反而厚臉皮地說:“你可以慢慢看,看一輩子都行。”
顧河朔瞬間就笑了起來,也不管這附近已經開始有記者出現,直接摟住譚鹿鳴的脖頸,就在譚鹿鳴的臉上親了一口。
“咔嚓。”
一名記者拍下了這一幕,他滿意地看着照片中相擁吻的兩隻蟲在光影的襯托下變得神聖而美好,似乎已經想到了一會兒新聞的標題。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不知羞恥!”
顧河朔沒回頭就知道是顧河峯,他本懶得回頭,但現在他們就在法庭門口,衆目睽睽之下,他一旦表現得太過傲慢,可能會落下口舌。
一切都是爲了陽陽……顧河朔戴着假笑回頭:“堂哥,好久不見啊。”
爲了維持顧河朔學生的身份但又能顯得他很穩重,薛齊給顧河朔的建議是白襯衫加上黑色的西裝褲。事實證明薛齊的眼光沒有錯,這套打扮確實襯得顧河朔十分有氣勢。
顧河朔就那樣目光清淡地看了顧河峯一眼,顧河峯就覺得心中的妒火正熊熊燃燒。
看,面前這隻蟲就因爲是雄父唯一的雄子,就什麼都有了。而自己的雄父有五個雄子,所以自己就什麼都得不到。
顧河峯忽然就想起了某年某月某天,他的某一個生日。
顧河峯和顧河朔之間的關係很奇妙。他們的雄父是同一個雌父生出來的親兄弟,但因爲兩隻雄蟲的脾氣習慣實在是太不一樣了,因此兩兄弟之間的關係一直比較疏遠——沒有齟齬,但也沒有親密。
但蟲神給了這兩兄弟一個恢復關係的巧合——顧河朔的生日也是顧河峯的生日。
在蟲族沒有“陰曆”“陽曆”一說,他們只有一個曆法,就是“蟲神歷”。
傳說中蟲神創造了蟲族,又在蟲族發生滅族危難的時候拯救過整個蟲族,因此蟲族將蟲神拯救蟲族的那天定爲蟲神歷1年1月1日。
每隻蟲族都過蟲神歷的生日,而生日指的不是從雌父體內出生的那天,而是破殼的那天。顧河峯五歲那年,在他生日的那天,他的叔叔顧源和雌君姚岑生下的蟲蛋破殼,破碎的蛋殼中爬出來一位可可愛愛的小嬰兒。
那天,明明是給他慶生的賓客卻忽視了他這個主角,開始關心起那隻還沒長牙的小雄蟲。
顧河峯忽然間發現他真的好討厭他的堂弟。
雄父和他說,他的堂弟和他同一天過生日,這是他們之間的緣分,讓他好好照顧弟弟。
可是,他爲什麼要照顧他的堂弟?他討厭那個出生起就搶走了他的一切的堂弟。
六歲那年,他和顧河朔一起舉辦生日宴會,可賓客都在誇那個都一歲了路還走不明白的白癡雄蟲,卻不看他一眼。
顧河峯突然就在想,爲什麼他的堂弟還不去死?
他鬧着不肯再和堂弟一起過生日,雄父和他狠狠地吵了一架,最終拗不過他,還是決定讓他們分開過生日。
然後顧河峯就感受到了他這輩子最大的羞辱——堂弟的生日宴會賓客雲集,他的生日宴會卻沒有幾隻蟲來。
七歲的顧河峯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屈辱。
而現在更屈辱的是,他被池更和李燃逼着要去要譚鹿鳴生的野種的撫養權。
真是噁心死了!顧河峯想,譚鹿鳴被那麼多的蟲睡過,誰知道這顆蟲蛋到底是誰的,他一眼都不想看那顆蟲蛋一眼。
但是想到池更讓他不寒而慄的眼神和允諾他的好處,顧河峯逼着自己來到法庭爭那個野種的撫養權。
可他沒想到,他剛剛到法庭的門口,就見到了這一幕——他從小到大都討厭的堂弟,竟然將那隻被玩爛了的雌蟲當成寶。
顧河峯覺得他應該是笑的——多麼可笑的一件事,他的堂弟撿了他不要的雌蟲。
可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一幕,顧河峯卻只覺得一股火從心底蔓延,燒得他理智全無:“這麼一隻爛貨都當成寶,顧河朔,你可真給我們雄蟲丟臉。”
顧河朔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如果這不是在法庭門口,他真想打顧河峯一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顧河朔默默安慰自己,套麻袋可不能讓別的蟲發現。
深呼吸了不知道多少下,顧河朔才勉強壓制住怒氣,他眸光涼涼地看向顧河峯,以及顧河峯身側的雌蟲律師孫琦森,一語不發,直接拉着譚鹿鳴離開。
顧河朔低聲說:“鹿鳴,別管他們怎麼想,知道嗎?他們就是要讓你在陪審團面前發脾氣好輸了官司,別中他們的計。”
顧河朔說完,譚鹿鳴卻久久沒有應答。顧河朔疑惑地轉頭,卻見譚鹿鳴正眉眼含笑,眸色溫和地看着他。
明明譚鹿鳴什麼都沒做,顧河朔卻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的臉紅了起來,他不自在地轉過頭,當做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很快,顧河朔就聽到譚鹿鳴含笑的聲音:“我知道了,我不會中計的。”
顧河朔動了動脣,卻覺得說什麼都顯得多餘,於是乾脆閉嘴不說。
到了法庭內,薛齊早已到達,張綽正坐在薛齊的邊上講述着什麼,薛齊聽得很認真,看起來十分珍惜“考前培訓”。
今天的薛齊也顯得很不一樣,他的正裝不再是前幾天見到的那件比較廉價休閒的正裝,而是換成了十分嚴肅得體的款式,左手的無名指上還戴了婚戒——這是律師常用的手段。
通常,已婚者會被認爲更加成熟、更可信賴,故而開庭時辯護律師戴上婚戒幾乎已經成爲了不成文的規定,很多律師都會自備一隻婚戒以備不時之需。有貧窮的律師事務所甚至還一枚婚戒大家輪流戴。
薛齊看上去十分緊張,也看得出他的實戰經歷可能並不是很豐富。顯然,張綽纔是整個律所的主心骨。
但陪審團中有一位非常瞧不起亞雌的雄蟲陪審團成員,張綽只能遺憾地坐在聽證席上。
張綽對顧河朔和譚鹿鳴揮了揮手算作招呼:“顧先生,譚先生,請放心,我對這個案子有十足的把握。”
譚鹿鳴有些僵硬地點頭:“謝謝你,張律師。”
張綽拍了拍譚鹿鳴的肩膀,說:“譚先生,別緊張,我看了錄像,你做得非常好。只要你穩住心態,沒問題的。”
譚鹿鳴嚴肅地點頭。
很快,聽證席開始有蟲進來。
先進來的是顧河峯和孫琦森,顧河峯陰森森地看了顧河朔和譚鹿鳴一眼,顯然爲剛剛在法庭門口顧河朔居然無視他而氣得夠嗆。
孫琦森穿着得體的正裝,他的面容不算十分出色,但意外的是並沒有長着一張反派臉。明明資料上顯示的孫琦森顯得陰鬱而陰森,但實際上見到了真實立體的孫琦森,顧河朔才發現孫琦森長得也不差。
孫琦森不算英俊,但氣質居然意外溫和,看起來就像一位鄰家大哥哥。
孫琦森對張綽打招呼:“張律師,好久不見,你的朗姆酒還有存貨嗎?我上次有幸喝到了你親手釀的酒,味道至今都念念不忘,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再得到一瓶?”
言語得體,動作流暢,不愧是打贏了很多場官司的金牌律師。
張綽維持着職業假笑:“當然可以,孫律師喜歡我釀的酒,是我的榮幸。”
顧河朔忽然在想,張綽現在心裏是不是正在破口大罵。
就在顧河朔神遊天外的時候,戰火燒到了他的身上:“這位就是顧河朔先生吧?聽說你纔剛剛成年不久,沒想到看上去竟然這樣沉穩大氣。”
正準備說幾句“哪裏哪裏”的顧河朔聽到了孫琦森的下一句話:“不愧是能接受別的蟲的雌侍和孩子的雄蟲,此等胸襟真讓我佩服。”
顧河朔覺得孫琦森說的話翻譯過來應該是:“不愧是喜歡綠帽子的雄蟲,怪不得看起來這麼der。”
顧河朔:“……”這位仁兄果然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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