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君影十七
臨走前,薛齊還不忘囑咐:“顧先生,譚先生,你們千萬要好好看資料,別在法庭上出差錯。”
顧河朔和譚鹿鳴都笑着點頭。薛齊離開後,顧河朔看了眼面色疲憊的譚鹿鳴,說:“你先去睡吧,已經很晚了。”
譚鹿鳴倔強地搖頭:“我想去看看陽陽,阿朔,你先睡吧,你今天累壞了。”
其實顧河朔也沒有很累,但見譚鹿鳴面色疲憊,顧河朔還是點了點頭,給譚鹿鳴一點獨自思考的時間。
顧河朔回到臥室後躺在牀上,卻始終睡不着。他閉上眼就是陽陽圓滾滾的樣子,就連陽陽蛋殼上的花紋都顯得那麼好看。
這麼可愛的小寶貝,顧河朔怎麼捨得將他送給顧河峯那個王八蛋?
顧河朔再次閉上眼睛,這次他的腦海中響起的是薛齊的話:“蟲崽撫養權的去留決定在陪審團手中,只有陪審團認可你們會是優秀的雌父和雄父,纔會將蟲崽判給你們。”
整整一天,薛齊對他們說的都是讓他們如何展現自己,將自己塑造成完美的形象,好得到陪審團的認可。
想得到陪審團的認可真的很難,畢竟十二隻蟲衆口難調,每隻蟲喜歡的雌父、雄父的形象都不一樣。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他們討厭的雌父、雄父形象應該是大致雷同的——沒有蟲會喜歡粗暴、暴躁、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雌父和雄父。
迷迷糊糊間,顧河朔有了一個計劃。
這個想法在顧河朔的腦海中慢慢成型,然後被一點一點地完善,在天快亮的時候,顧河朔終於擬出了一個近乎完美的計劃。
這也導致顧河朔一晚上都沒怎麼睡着,看着天已是矇矇亮,顧河朔乾脆直接起牀。但等他洗完漱出門的時候,卻看見譚鹿鳴正坐在陽臺前,目光迷濛地盯着外面依舊昏暗的天色。
這是一宿沒睡?
顧河朔走到譚鹿鳴面前,坐在譚鹿鳴的對面,問:“睡不着嗎?”
譚鹿鳴緩緩轉頭,他盯着顧河朔看了五秒鐘,然後才點點頭:“今天就要開庭了,我有些擔心。”
顧河朔握住譚鹿鳴放在身前的手,緊緊地握住,他說:“鹿鳴,不要擔心,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譚鹿鳴垂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顧河朔修長有力的手。
顧河朔的手骨節分明,流暢的線條彷彿藝術家最精美的傑作。譚鹿鳴忽然發現,顧河朔的手真的很好看,他的手彷彿帶着某種魔力,讓他只要看一眼就會全身心地相信,這隻手的擁有者會創造奇蹟。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卻莫名地帶着某種力量,讓譚鹿鳴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譚鹿鳴忽然問:“阿朔,你怎麼這麼好?”
譚鹿鳴擡起雙眸,湛藍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顧河朔的雙眼,不放過他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譚鹿鳴說:“我給你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你有沒有討厭我?如果沒有我,你現在應該開開心心地喫喝玩樂,然後等待九月份的開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爲了不屬於自己的問題而到處奔波。”
譚鹿鳴越說越喪氣:“我好像一直都在給你添麻煩,永遠是你爲了我忙前忙後,我卻從未對你付出過什麼。”
面對這樣的問題,顧河朔反而笑了起來,他最開始還是低聲地笑,到了後來乾脆不再掩飾,笑容逐漸猖狂。
譚鹿鳴:“……”他的傷春悲秋都沒了。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樣大笑的顧河朔,譚鹿鳴竟然也跟着笑了出來。明明他現在應該滿心愁苦,可他還是能笑得出來。
過了一會兒,顧河朔才說:“鹿鳴,你沒事少看點亂七八糟的帖子,會有損智商的。”
譚鹿鳴:“……”我聽出來了,你在嘲笑我。
顧河朔挺直了脊背,這讓他離譚鹿鳴的距離更短了點。突如其來的靠近讓譚鹿鳴不自在了一瞬,下一秒譚鹿鳴才恢復如常。
顧河朔的手摸上了譚鹿鳴的頭髮。譚鹿鳴的頭髮很硬,一點都不軟,可顧河朔就是覺得觸感很好。
等到譚鹿鳴的頭髮被徹底揉亂,顧河朔才說:“鹿鳴,不要想東想西,我們已經結婚了,就該榮辱與共。”
顧河朔輕聲問:“你還記得我們結婚的時候在蟲神面前承諾過什麼嗎?”
記憶被拉到不久之前,譚鹿鳴忽然間就想起在婚姻局的時候。根據《婚姻法》,兩隻蟲在結婚的時候需要籤很多份文件,其中有一份就是向蟲神承諾的承諾書。
【我們將永遠愛着對方,不論生老病死,此生榮辱與共。】
譚鹿鳴緩慢而堅定地點頭,他說:“記得,那是這個世界上最真摯的誓言。”
顧河朔笑了:“既然我們都發過誓言,那你在擔心什麼呢?我這一生都會遵循我的誓言,永遠愛着你。”
譚鹿鳴忽然想哭:“你愛我什麼?”
愛他什麼?
顧河朔忽然發現,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答案。
好像是他在發現譚鹿鳴是那樣的堅強、陽光之後,他突然開始欣賞這隻英勇的雌蟲;
好像是在原主的記憶中,發現譚鹿鳴那張雙頰帶血、攝人心魄的畫面開始;
好像是花楹花下,譚鹿鳴怯怯地接過那枝藍花楹開始;
好像是初見那天,一縷燦爛的暖陽打在譚鹿鳴的臉上開始……
相愛好像沒有那麼多的理由,一眼萬年只不過是在對視的那一瞬間就忽然明白,此生惟他而已。
顧河朔輕聲說:“我也不知道,可我知道你值得我去愛。鹿鳴,你可能都不知道,你有多好。”
譚鹿鳴搖頭:“我沒有那麼好。我自私、冷漠、手上沾滿無數的鮮血,有時候我自己都討厭這樣的自己。”
顧河朔擺正譚鹿鳴的臉,讓譚鹿鳴與自己平視。顧河朔盯着譚鹿鳴的雙眸,溫聲說:“鹿鳴,不要懷疑自己,你是一隻優秀的軍雌,也是最好的你自己。”
“沒有誰是隻有優點而沒有缺點的,你看不到你的優點,可我能。”
“我知道你完全可以向趙安提出比武決鬥,然後趁機殺掉趙安爲自己的雌父報仇,可你最終選擇尋找證據,在法庭上宣判趙安有罪。”
“我知道你有無數種辦法讓顧河峯無法出庭,還能趙安根本找不到證據。可你最終選擇了用最溫和的方式——在法庭上打敗顧河峯。”
“我知道,每隻軍雌在服役之前都會當着蟲神的面立誓,承諾自己此生只會對異族出手,不會轉身傷害自己的同胞。”
“這些年來,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嚴格履行自己的諾言。我真的很欣慰,你沒有因爲討厭的蟲而失去自己的底線。”
譚鹿鳴沒想到顧河朔居然會知道這些,他震驚地看着顧河朔,海一樣豔麗的雙眸竟然顯出幾分迷茫來。
顧河朔笑着捏了捏譚鹿鳴的雙頰,說:“譚鹿鳴先生,不要懷疑你的優秀,不然我會不開心的。”
譚鹿鳴忽然間就笑了出來。窗外月落日升,金燦燦的陽光打在譚鹿鳴的臉上,竟讓譚鹿鳴的整張臉都在發光。
顧河朔忽然間就看呆了,他盯着譚鹿鳴彷彿在發光的臉,癡癡地說:“鹿鳴,你真好看。”
譚鹿鳴突然湊近了顧河朔,他的臉距離顧河朔的臉不到三公分,近到顧河朔能清楚地看到譚鹿鳴臉上細小的絨毛,還有譚鹿鳴眼底反射的、屬於顧河朔自己的臉。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他在譚鹿鳴的瞳孔中看到了屬於他自己的臉。在這個瞬間,顧河朔有種錯覺,他覺得自己彷彿和譚鹿鳴融爲了一體,再也不能分開。
這個聽起來有些色色的結論讓顧河朔突然間就緊張起來,他不自覺地動了動喉結,問:“你要做什麼?”
譚鹿鳴輕聲反問:“我要做什麼呢?”
這句話的尾音很輕,像是一根輕柔的羽毛,經過微風的洗禮,飄飄忽忽地落到了顧河朔的心上——癢癢的。
譚鹿鳴又問了一遍:“阿朔,你說我要做什麼呢?”
譚鹿鳴的雙眼緊緊地盯着顧河朔,彷彿非要顧河朔給出一個答案不可。
顧河朔很想問:“我怎麼知道?”
但也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剛剛升起的太陽太有誘惑力,顧河朔居然十分直接地說:“你想勾/引我。”
譚鹿鳴聽到這句十分露骨的話卻沒有氣惱,他反而笑了出來,說:“答對了呢,我該怎麼獎賞你?”
顧河朔:“!!!”
顧河朔覺得自己可能要流鼻血了。
譚鹿鳴又靠近了顧河朔幾分,他的鼻尖輕輕地觸碰到了顧河朔的鼻尖上,卻是一觸即分。這種從未有過的體驗讓顧河朔的臉都紅了起來,甚至讓顧河朔開始想入非非。
譚鹿鳴會獎勵他什麼呢?顧河朔不由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麼。
下一秒,顧河朔感受到譚鹿鳴柔軟的脣瓣貼在了他的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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