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君影二十
在他剛剛觸碰到譚鹿鳴的剎那,顧河朔感覺到了譚鹿鳴雙手冰涼的溫度,冷得像一塊冰。
果然,哪怕嘴上說得再不介意,心裏也是放不開的。被顧河峯折磨的無數個日日夜夜永遠都是譚鹿鳴心底的一根刺,當它不存在,不代表它真的不存在。
而更令蟲懊惱的是,關於顧河峯的謊言,他們根本無力辯駁。
顧河峯說關於那些不堪的事情,譚鹿鳴不但是自願的,而且是主動的。這是徹頭徹尾的謊言,可是沒有誰會信譚鹿鳴的辯駁,譚鹿鳴也不可能拿着喇叭到處訴說他是被逼迫的。
各重要的是,譚鹿鳴還不能說是顧河峯逼迫他的,因爲譚鹿鳴沒有證據。
根據《該勒克斯與艾爾維斯聯合共和國蟲身自由法》規定,無視當事蟲的意願強行對該蟲進行性侵害的行爲,視情節輕重判處10-15年的有期徒刑。
簡單地說,就是顧河峯對譚鹿鳴的所作所爲是違法的,一旦被證實,顧河峯作爲雄蟲也要面臨法律的制裁。作爲雄蟲,顧河峯不會被關到監獄裏,不出意外,他會在隔離院服刑,用自己的精神力治療那些精神海瀕臨崩潰的雌蟲。
但正因如此,如果譚鹿鳴沒有證據就到處宣揚是顧河峯逼迫了他,那麼譚鹿鳴就是誣告。誣告雄蟲的後果最輕也要沒收所有的財產,嚴重的甚至可能也要面臨有期徒刑。
譚鹿鳴沒有證據,所以他什麼也不能說。
顧河朔輕輕地捏了捏譚鹿鳴的手,算是無聲又蒼白的安慰。
過了一會兒,顧河朔感覺到譚鹿鳴手心的溫度正漸漸回暖,還感受到譚鹿鳴輕輕地回握住了他的手。顧河朔轉頭看向譚鹿鳴,就見譚鹿鳴正朝着他笑。
那個笑容不帶一絲陰霾,好似從未有過剛剛心臟都冰涼的狀態。
顧河朔抿了抿脣,突然覺得此刻的自己十分無力。明明譚鹿鳴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別的蟲欺辱,可他除了忍讓,居然什麼都做不了。
顧河朔覺得他可能要變成忍者神龜了。
薛齊深呼一口氣,走到法庭的中央,開始他作爲辯方律師的陳述。
“關於蟲崽‘顧旂’的撫養權一案,我代替我的當事蟲作出以下聲明:”
“首先,我將聲明我方當事蟲譚鹿鳴先生並未作出任何有違法律的事情,包括對《婚姻法》的遵循。”
“其次,蟲崽顧旂是我方當事蟲譚鹿鳴先生懷孕三個月生下來的蟲崽,他對顧旂的喜歡不會遜色於任何的蟲。作爲雌父,他比世界上的任何蟲都愛自己的孩子。”
“第三,我方當事蟲譚鹿鳴先生與顧河朔先生的婚姻關係十分健康,他們剛剛結婚不久,但已在蟲神的面前發過誓言,相互約定永不背離。”
“我方當事蟲顧河朔先生亦可作出保證:他將會把蟲崽顧旂當做自己親生的孩子對待,絕不會因爲血緣關係而疏忽蟲崽顧旂。”
“以上,是我方當事蟲譚鹿鳴先生和顧河朔先生要求撫養蟲崽顧旂所作出的承諾。他們絕不會放棄對蟲崽顧旂的撫養權。”
“完畢,謝謝。”
薛齊的辯詞說完,法官問道:“請問雙方律師還有申述需要補充嗎?”
孫琦森和薛齊依次回答:“無。”
得到回答後,法官敲響法槌,說道:“下面開始第二個環節,法庭調查。請控方律師開始。”
所謂法庭調查,簡單地說就是將雙方的證據一一展示給陪審團看,並接受對方的調查。
孫琦森對法官說:“我請求放出我的第一個證據,一段視頻。”
說着,孫琦森點開終端,放出了一段視頻。
奇奇怪怪的聲音響了起來,屏幕上出現了一段不堪入目的畫面。畫面中,譚鹿鳴赤/身/裸/體,周圍圍着五隻雄蟲。雄蟲的臉被厚厚的馬賽克擋住,譚鹿鳴的臉卻清晰的連毛孔都看得見。
譚鹿鳴蒙了,他萬萬沒想到顧河峯居然會留有視頻;
顧河朔蒙了,他萬萬沒想到最開始就這麼刺激;
薛齊也蒙了,他萬萬沒想到孫琦森居然真的敢把這種不堪入目的視頻當庭播放出來。
法庭上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四周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以至於視頻裏譚鹿鳴低啞的聲音清晰可見。
顧河朔回過神來,他一個箭步衝到孫琦森的身邊,一拳打向孫琦森。同時,他的精神力在瞬間入侵了孫琦森的終端,孫琦森的終端直接報廢了。
孫琦森想過他在法庭上放出這段視頻時會產生的後果,但他所設想的每一個後果都不包含他被一隻雄蟲打。
孫琦森下意識地想還手,但想到對方雄蟲的身份,只能咬着牙收回要揮出去的手。他想,大不了被雄蟲打一下罷了,雄蟲打蟲又不疼……個鬼!
孫琦森想躲開顧河朔的一拳,但他沒想到顧河朔的速度竟然這麼快,讓他躲都來不及躲;他更沒想到顧河朔的拳頭這麼硬,讓他現在覺得腦子都在“嗡嗡”地響。
孫琦森捱了一拳,法庭上頓時嘈雜起來,聽證席上的記者等蟲議論的聲音不絕於耳,他們大概在討論一會兒什麼樣的標題會更勁爆一些。
薛齊更是趁機大喊一聲:“抗議!控方的證據帶有極強的侮辱性,我方要求控方收回證據!”
孫琦森:“……”我被打了你看到了嗎!
法官敲響了法槌,法庭內部立刻變得安靜起來,顧河朔遺憾地想這具身體還是限制了他的發揮,不然他現在應該能揍孫琦森三拳。
法官大聲說:“安靜!辯方成員顧河朔,請回到辯方席。”
按理來說,法庭上公開打架是違反規定的,按照規定,要讓違反規定的蟲強制離場。但顧河朔即使雄蟲,又是辯方,他是不能離場的,因此法官只能說:“關於顧河朔先生毆打孫琦森先生一事,我在此做出一下聲明:”
“首先,對於顧河朔先生的行爲,我給予強烈的譴責,若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顧河朔先生必須離開法庭。”
“其次,孫琦森先生對顧河朔先生保留追訴權。”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法官的話意味着顧河朔在此刻的法庭上將不會受到任何懲罰,而孫琦森保留追訴權……雄蟲打雌蟲什麼時候也能被控訴了?
孫琦森憋住了,讓他更糟心的事情還在後面——法官補充了一句:“孫琦森先生,對於你的行爲,我同樣給予強烈的譴責。如果在接下來的環節中你依舊放出這樣侮辱他蟲的證據,我將依法剝奪你出庭的資格。”
孫琦森臉色難看,但在法庭上和法官辯駁顯然是十分不明智的,因此他只能咬着牙說:“我知道了。”
孫琦森捂着臉回到控方席,在他回頭的一剎那,他看到了坐在聽證席上的池新。池新面無表情地看着場中的鬧劇,臉上安靜的沒有一絲表情。而當孫琦森和池新的目光接觸到的剎那,池新衝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孫琦森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雖然被法官譴責很掉面子,但池新看起來很是開心。就算爲了池新開心,他做的一切也是值得的。
孫琦森的第二項指控是譚鹿鳴具有暴力傾向,這項指控由作證者趙安指控。
趙安穿着軍裝,動作優雅地坐上作證者席位,開始口述譚鹿鳴的暴力行爲。
譚鹿鳴聽得快睡着了,他別過頭,和顧河朔咬耳朵:“無聊,要是這些也能算作暴力行爲,那所有的軍雌都有暴力傾向。”
譚鹿鳴很少這樣直白地表達他的不喜,顧河朔看的好笑,他小聲說:“確實是無聊,他還不如說你在接吻的時候喜歡撓我。”
譚鹿鳴:“!!!”不正經!
譚鹿鳴瞪了顧河朔一眼,警告他別亂說話。顧河朔嘟起了脣,做了一個拉上拉鍊的手勢。
薛齊按照規定對趙安進行交叉詢問,但趙安的表現確實是滴水不漏,薛齊並沒有能問出任何有用的話來。
控方上臺的第二位作證者居然是周軒,他作爲“被害者”,以被譚鹿鳴暴力打傷的名義出庭作證。
薛齊依舊照例在周軒陳述完後進行交叉詢問:“請問周軒先生,對於譚鹿鳴先生將你在比武場上打成重傷一事,你對他懷有怨恨嗎?這會導致你的證詞出現偏頗嗎?”
周軒面帶微笑地看着薛齊,目光卻透過薛齊,落在了坐在辯方席位上的譚鹿鳴身上。陽光照在譚鹿鳴的軍裝上,襯得譚鹿鳴的氣質都柔和了幾分。只是這位難得柔和的長官並沒有看他一眼——連看都懶得看。
周軒移開目光,又與坐在聽證席上的路浣對視上。周軒清楚地看見路浣眼中的憤恨與厭惡,彷彿在看一隻噁心的異族。
周軒忽然間就想起他第一次見到譚鹿鳴和路浣時的場景。
那是幾年前,在布洛陀星寒冷的風雪中,他被一羣軍雌拿來取樂,路過的譚鹿鳴看不過去,一隻蟲單挑了七隻軍雌,時長沒到三分鐘。
周軒看到那些在他面前強大的軍雌在譚鹿鳴面前就像稚子一般毫無還手之力,忽然間就對那隻立在風雪中的雌蟲敬仰起來。
那隻雌蟲真帥,雪落在他的睫毛上,也那麼好看。
忽然,他的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周軒轉過頭去,就見另一隻雌蟲正對着他笑。
“怎麼樣,我家老大厲害吧?我叫路浣,從今天起我罩着你。”
說着,路浣向他伸出了手。
看着那隻溫厚的手掌,周軒鬼使神差一般,握住了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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