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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偏向故山行

作者:猫腻
作者:猫腻 那位中年修行者叫吕师,出自青山第三峰上德峰,如今已经是承意圆满境界,因为前后两次冲击无彰境界未能成功,不得不暂时停下前进的脚步,如今在任南松亭门师,负责新入外门弟子的培养。 以他的身份,本不需要亲自出来招募弟子,但最近這些年南松亭的弟子资质都很普通,远不如别处,這让他压力很大。 现在他不指望能够做出怎样的大事,只求能够带出几位好弟子,或者可得师长赏赐丹药,再最后冲击一次无彰境。 当他从九峰某处听到消息,這個偏僻的小山村裡值得一观,很快便来了。 他隐在青树间,观察着那名十来岁的小男孩,发现消息沒有错误,哪怕只是远观,亦能感受到对方实乃良材。 当他用剑识扫過,更是惊喜的无以复加——那名小男孩居然是天生道种! 這等美玉良材,不要說大青山周边,即便是那些繁华州郡,甚至朝歌城,只怕也要数年時間才会出现一個,吕师哪裡還顾得上会不会吓着那孩子,直接从夜色裡现身,然而他還沒有来得及开口說什么,便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住了注意力。 那名小男孩受着惊吓,躲到了一名白衣少年的身后。 他心生警意的原因是他在远处观察小男孩时,竟沒有发现這個少年的存在。 对方就坐在池边的躺椅上。 第一時間,他的剑识落在那名白衣少年的身上,却发现对方只是個不曾修行的凡人,体内并无道种,這令他有些吃惊。 当他的视线落在白衣少年的脸上,更是一惊。 他在修行界多年也未曾见過這般美貌的少年。 不要說朝歌裡的那些世家子弟,就算是清容峰上的师妹,水月庵裡那些出名美丽的女弟子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修行界向来信奉一個道理:极致者不凡。 无论高矮胖瘦或是别的什么外显,只要足够特别,其人便必有不同寻常之处。 更简单的說法便是:事至极处必有妖。 至于美之一字向来更受修行者推崇,无论是崖间的青松,如光的飞剑,只要极美,必有非凡内蕴。 看着白衣少年绝美的面容,吕师哪能不动心,加强剑识再次查看了一遍,发现他道心尚稚,更谈不上道种的存在。 白衣少年的年纪要比男孩大很多,道心却远远不如,天赋资质自然相差更远。 吕师有些遗憾,不再看那名少年,望向柳十岁,问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柳十岁被這個忽然出现的陌生人吓的不轻,根本不敢露头,听着问话,哪裡敢开口,只是紧紧地抓着井九的衣袖。 井九从這名中年修行者的衣饰与背剑方法看出,对方应该是位三代弟子,境界距无彰境尚远,只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青山宗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加起来数千,除了上德峰那些老头儿還有昔来峰的的妇人们,谁能把全部人都认清。 “无事。”井九說道。 不知为何,听着這句话,柳十岁便觉得放心了很多,但還有些紧张,起身看着那名中年修行者,微颤說道:“难道您是……” 吕师神情温和說道:“不错,我便是青山裡的修道者,也就是你们日常所称的仙师。” 听着仙师二字,柳十岁下意识裡看了一眼井九。 吕师以为他太過紧张,微微一笑,說道:“你可以称我为吕师。” 柳十岁不安說道:“吕师……您来我們這儿做什么?” “我来问你,你可愿修大道,求长生?” 听着這话,井九有些感慨,心想时隔這么多年,居然還是這句话,连一個字都沒变。 柳十岁呆呆地站了半天才醒過神来,结巴应道:“……自然是……愿意,只是……” 平日裡毫不起眼的乡村少年被青山仙师看中带走,這是山村裡流传无数代的最美好的故事。他从小就听着這些故事长大,整個人都傻了,哪裡生得出反对的意思,只是就像他话语裡說的那样,只是…… 他望向小院,稚嫩的小脸上有些犹豫与挣扎。 吕师非但不生气,反而更觉安慰:“修道虽非凡间事,但我們不是那些僧人,红尘亦可蹈,自然不会断绝天伦。” 柳十岁有些不安說道:“真的?” 吕师微笑說道:“稍后自会与你父母言明,往后也会给你時間回乡探亲,若你将来无法入内门,便需操持门派俗世事务,自不会缺银钱,更可以时常回家,想要照顾乡裡,只是举手之劳……不過,我觉着你不会有這种机会。” 很明显,他对柳十岁的天赋资质非常看好,坚信不疑。 柳十岁望向井九。 吕师有些意外。 井九站起身来,說道:“想去就去。” 柳十岁一脸喜色,說道:“是,公子。” 吕师的意外变成讶异。 在這样偏僻的小山村裡,为何会有這样一個漂亮的公子哥? 他看着井九,忽然說道:“你呢?可愿意随我修大道、求长生?” 隔着一堵墙,柳氏夫妇的对话声与哭泣声不时传来。只是他们记着仙师的提醒不敢惊动村裡,所以把声音压的很低。 井九坐在窗边,看着夜空裡的星星,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個叫吕师的家伙明天清晨便会来带柳十岁……還有他去青山宗。 柳十岁在收拾行李。他是個很勤快的孩子,但收拾行李這种事情還是第一次。不過小脸上的茫然不是因为這個原因,而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精神冲击,還沒有完全醒過神来。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沒有想到井九并不是仙师這個事实。 “难道這样就行了……” 小男孩還有些结巴:“那位仙师不需要時間看看我的……品德?” 井九看着窗外星空,說道:“心性。” 柳十岁說道:“对,就是這個词。” 井九說道:“這种事情当然只看天赋,心性随年月而变,如何看?再說难道你還真以为仁者无敌?” 柳十岁摸摸头,說道:“难道不是嗎?书裡都是這么說的。” 井九沒有转身,說道:“当然不是,无敌者才无敌。” 柳十岁听不懂這句话,看着他的背影,却忽然感受到一种寂寞的感觉。 清晨时分,天蒙蒙亮,朝阳還远在群峰的那边,不知何时才能起来。 吕师来了。 柳氏夫妇送柳十岁到了院前,无声地抹着眼泪,有些难過,更多的還是高兴。 脚步声响起,井九从屋裡走了出来,晨风轻拂白衣,两手空空,什么都沒有带。 看着這画面,柳氏夫妇不禁想起一年前,他走到村口时,仿佛也是這般模样。 柳母看了柳父一眼,欲言又止。 柳父用警告的眼光看了她一眼,恭敬說道:“公子,要不要带些路上合用的东西?十岁背得动。” 井九沒有理会,背着双手向院外走去。 吕师在院外看着這幕,微微皱眉。 沒有人知道,厢房后的水缸裡,有半颗淡青色的丹药,正在慢慢地融化,直至消散于水中,再也无法看见。 吕师带着井九与柳十岁走进了晨雾裡,很快便消失无影。 柳父柳母抹着眼泪走回院裡,忽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怔怔地站了半晌,才起身开始打扫庭院,烧水做饭。 无论是煮粥還是泡粗劣的大叶茶,用的当然都是缸裡的水。 直到這时,柳母才发现屋裡少了样东西。 那把竹椅不见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吕师沒有選擇驭剑飞行回青山宗,而是步行。 柳十岁当然想不到這些,因为他就沒想過世间有人能够驭剑而行。 井九却很清楚,這位青山宗三代弟子现在是承意圆满境界,按道理能够轻松自如地驭剑而行,哪怕带着两個人也不是太难。 那此人为何要坚持步行?担心被别的修道者看到飞剑的痕迹,会惹来麻烦? 井九不明白,在他想来,虽說现在的青山宗一代不如一代,也不至于如此。 山村距离青山宗山门最多不過百余裡,青山宗弟子在這种地方還需要如此谨慎,那完全就是怯懦。 吕师不知道井九在想什么,带着一大一小两個少年向雾裡群峰赶路,沉默而低调。 第三日,穿過一片大雾,视野骤然明朗。 无数座青峰出现在眼前,有的秀美,有的险峻,有的山峰石壁光滑如镜,完全无法攀行,峰顶却有人烟。 传說中的青山九峰就在其间? 柳十岁惊叹连连,井九却看都沒看一眼。 三人顺着由青石铺成的山道向峰间去,不多时便看到一座石门。 石门样式简单,上面布满青苔,自有古意,横匾上隐约可以看到南松亭三字。 這裡便是青山宗的南山门。 看到這座山门,吕师的脸上露出笑容,明显放松了很多。 山门幽静,密林裡的鸟声也不烦人。 山门下方有一张木桌,桌上摆着笔砚纸张,一個穿着灰色剑袍的男子趴在桌上睡觉。 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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