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鄙視了
現在這個時間還沒有開門迎客，來往穿梭的只有些姑娘和小廝，長纓暗暗評估：這裏的姑娘實在是...太帥氣了，個個走路帶風，身材高挑不說，眉宇間亦是英氣逼人，一個個兒簡直要把人掰彎，只是少了雨綺姑姑那樣的風情。至於男侍從們——長纓甚至懷疑這裏也是接待女客的，細皮嫩肉的簡直能掐出水來，雖然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但多數還是能隱約看得出貼身的線條，尤其當做些力氣活汗流浹背時，光暈下健碩的輪廓格外突出了。
“好吧，”長纓眯着眼嘟囔着：“這樣的工作環境，我暫且認下了！”
到底還是太累了，長纓才覺得自己只是打了個盹兒，就聽見有人敲門說是來幫忙梳洗。原來是芝男端着個大大的托盤，依然是畢恭畢敬的樣子，可對長纓的厭惡分明從身上每一個毛孔都透露出來。長纓看他也只能苦笑着搖頭。
只見芝男從托盤拿起一件奇怪材質的長袍，和之前長纓在街上看到的差不多。她早就奇怪這到底是什麼新材料了，迫不及待地伸手摸了摸——天，這料子薄如蟬翼，又像牛奶一樣絲滑，可在手上一點不覺得涼，反倒像是散着些熱氣。服裝各處做工更是精緻，胸口還繡着一團奇怪的紋樣。明明從上到下看哪裏都是黑色，可整體上看來又樣樣分明，時不時地有流光閃過，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五彩斑斕的黑色？
長纓作爲一個女人，着實被這樣一件衣服驚豔了，正在發呆，芝男便上前來要幫長纓解衣服釦子。
長纓被嚇了一跳：“呀，芝男，客氣了，客氣了，你先出去我自己來哈。”
芝男嘴角微微向下斜撇了一下，沒做推辭就出去了。這一下給長纓氣得咬牙切齒：“剛纔還裝什麼純情小男生，拉拉衣袖就氣成那樣，現在倒好，要來脫老孃衣服，撇嘴什麼意思？撂臉色給誰看？怕不是變態吧！”
芝男在門口把長纓的嘟囔聽了個七七八八，臉都綠了，摸着自己的胸口直往下順：“不生氣，不生氣，這廝腦子有問題，不生氣...”
片刻後。
“行了，小芝芝，進來吧！”長纓在屋裏大喊一聲，只是芝男明顯對這個稱呼極度反感，再也裝不下那低眉順眼的樣子，一進門便厲色道：
“長纓姑娘，我叫芝男，希望你記住！你現在只是穿海馬團紋的下品女妓，你對我放尊重些日子纔好過！”
長纓這會兒正被那件黑色長袍——穿上纔看出來是類似於風衣樣式的正服，迷得如癡如醉，愈發肯定此處絕對不簡單。這是自己從未見過超出認知的面料，像是用流動的熱牛奶固化形成，穿在身上順滑如無物，卻自然溫熱，最神奇的是這麼薄的衣服並不像想象中的完全貼身，而是版型利落，肩膀，腰部，該楞正的地方絲毫不垮塌。
“鞋子呢？”長纓壓根兒沒反應過來芝男剛纔說了些什麼，只是直直地盯着鏡子。
芝男怔了一下，長吸一口大氣，翻着白眼從托盤裏拿出來兩片橡膠一樣的鞋墊放在長纓面前，沒好氣地道：“諾，踩上吧。”
長纓狐疑地光着腳踩了上去，不料“鞋墊”突然向上包裹，嚇的長纓大叫了一聲差點要摔，趕緊趁機撲在了芝男身上。芝男被撲地一個踉蹌，白眼翻得更是不見了眼珠：“你這東邊來的姑娘！叫什麼叫！一雙鞋子而已怎地就沒見過一樣！”
長纓低頭看看，確實一雙皮靴，而且是一雙無比驚豔的皮靴，就這麼“長”在自己的腳上了。她看着腳上的鞋子愣神了好半天，覺得自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決心之後無論看到什麼不合常理的事都得保持風度，畢竟讓身邊這個小朋友鄙視的感覺可不太好。
她其實從開始心底裏就一直有個大膽的推測，可那個推測實在太過荒唐，以至於不敢輕易承認。可現在，一雙鞋子，一聲尖叫，一句嘲弄，她醒了一半。即使不完全承認，那麼先接受一半吧，按照這裏的樣子，重新去認識吧，無論這裏是哪裏，有多古怪，自己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逃回去。下定了這個決心，長纓不再刻意逃避了，她緩緩邁步，走到梳妝檯旁坐了下來，說道：“芝男，冒犯了，煩你來梳妝吧。”
芝男被這突然正經起來的語氣弄得有點不知所措，心想：“果然是腦子不太好使嗎？我是不是對她太過分了些...”
芝男邊想着，邊彆彆扭扭地拿着工具走到長纓跟前，不是很甘願地小聲說：“姑娘，小的剛纔是被您嚇了一跳，說話莽撞了，還請姑娘莫怪。”說着開始給長纓梳髮，一邊還拿小眼睛偷偷瞄着長纓的反應。
長纓從鏡子裏看到芝男的樣子，快憋出了內傷——只見小弟弟一臉嚴肅的樣子，抿着嘴，小心翼翼的梳着頭髮，還以爲自己沒發現的觀察着自己的反應。這小子個頭有個一米八，白白淨淨，眯眯眼天然嗪着絲笑意，高鼻樑，臉型略窄但有些嬰兒肥還沒完全退去，剛纔被自己撲地齜牙咧嘴時還看到了兩隻明顯的小虎牙。這樣可愛的小弟弟正在給自己梳頭，長纓越看越開心，完全沒發現自己的表情已經變成了慈祥的老阿姨。
瞥見長纓這幅表情的芝男更加忐忑了，他更加確定此人精神可能受過什麼刺激，決定以後千萬不能和她犟了。當下趕緊加快速度，指尖飛速纏繞，三下五除二地挽好了一個高顱髮髻。簡單描個眉，噴點香水，芝男示意長纓可以出發了。長纓看着鏡子裏英姿颯爽的自己，滿意地自己都想嫁給自己了，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芝男，咱不畫個眼線眼睫毛嗎？”
芝男倒吸一口冷氣：“姑娘...您走的是...這個路線？要不，還是先跟姑姑商量吧，今晚弄砸了小的實在擔當不起啊...”
長纓趕緊改口道：“哈哈芝男，跟你開個玩笑，怎麼那麼不禁逗呢，走吧走吧，別遲到了”
芝男這才長出口氣，領着長纓往宴會廳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