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毀滅邊緣
佩奇的第三營士兵嚴陣以待，在他們眼中，沙灘上光球透出的青色是如此冰涼刺骨，如同地獄惡鬼突出的獠牙。
“攻擊！”麥吉爾中校悍然下令。
千精銳士兵，加上佩奇一行高手，以熔點鉛彈爲主，火鐮彈爲輔，連成密集的火線。阿涅麗毫不示弱，在兩百米外已經怒然狂斬，無數月弧狀的青光，如花如潮，直攻士兵陣營。
可怕的爆破聲，震痛耳膜。卓離望去，浩大的火光淹沒沙灘，對戰雙方的身影也只剩下點點的黑斑。子彈與劍光的交錯，迸出一片橫掃海岸的火舌，侵染了昏藍的天際。“這樣下去，唐尼的炸彈還沒爆炸，鎮子就已經毀了。”卓離暗暗罵了一句，焦慮地等待着。很快，交戰的火線向後推移，士兵陣營處於下風。
重甲鉛彈形成的鋼鐵封鎖，被兵系的劍光砍得破爛不堪，彌散出焦黑的煙塵，士兵們漸漸抵擋不住，只得胡亂射擊，因爲目標人物融入一片清光中，沒了具體位置。
紅光映過佩奇的臉，他看出鋼鐵封鎖有崩潰的跡象，也暗暗喫驚。死神左眼的毒，至少能削去阿涅麗一半戰鬥力，然而第三營精銳士兵還是抵擋不住。如今只希望阿涅麗的亞靈波無節制的使用，令毒素加劇吞噬她。
阿涅麗的身前，涌着高密度的亂櫻，光波流轉，抵擋住子彈的攻擊，而她冷然無聲，一步步地向封鎖線逼進。卡桑看在眼內，心想攻防兼備，對方果然是一個殺不死的人。她腦海閃過卓離的模樣，忙一擡槍，裝作要補充彈藥，偷偷地退出了戰場。
士兵們已有死傷，鮮血在火光中沉默，他們不得不以新的重甲鉛彈將封鎖線拉後，逐漸退到旅遊區邊緣。
卓離見戰線開始離開沙灘，暗叫機不可失，重新爬上珊瑚礁。他光着上身，使勁的顫抖幾下，才跑到挖出鉻鐵箱子的坑邊，伸手往裏摸索。
唐尼佈置的局，很簡單，但也巧妙。“將箱子帶到地下室，別讓人搶了。”唐尼對他如此說，實際上，即使箱子被別人搶了也無所謂，因爲那是空的。卓離一開始也感到意外，彷彿權杖的下落再也無法得知了，但很快想到，“若我找不到，暴君同樣得不到權杖，那唐尼所做一切不就沒意義了？”
所以，權杖已經現身了，它在，也只能在這個唯一藏箱子的珊瑚坑中。阿涅麗無視箱子，任由卓離帶走，若是展順利，它將是引開所有敵手的最好誘餌，就算佩奇一方從卓離手中搶走，也打不開密碼鎖。阿涅麗有充足的時間掏出權杖，輕鬆撤離。
權杖藏在空箱子的下方，這纔是唐尼得意之處。可惜，世上沒有完美的佈局，至少他猜不到卓離擁有一把鋒利得連鉻鐵合金也割斷的劍。
就在此時，手掌抓到一個圓球狀的硬物，表面冰涼溫潤，卓離卻像觸摸到一個火燙的芋頭，渾身神經緊了起來，心想暴君的權杖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啊？蘋果？”
卓離心想稱爲權杖（頭部），質料即使不是精金美玉，至少造型得豪華精美。眼前這物體，拳頭大小，上下有個凹位，狀如蘋果，它透紅且有盈盈淡光，質地如琥珀，但更硬些，半透明，裏頭紅得深邃，隱約有一個勾玉狀的影子。不知是否錯覺，那勾玉似乎動了一下，卓離渾身一顫，覺得這東西有一股奪人心魄的神祕魅力。
“這就是暴君的權杖？”一個女聲突然響起，略帶驚奇。
卓離猛然擡頭，心想差點忘了卡桑，她一路隨行，當然知道阿涅麗不曾碰過箱子。只見卡桑輕盈行來，風吹衣襟，露出雪肩下精緻的鎖骨，“若是普通人得到空箱，一定想不到權杖居然還在原處。”
卓離苦澀的笑了，他半裸着身子，連武器也沒有，怎麼與卡桑抗衡？卡桑以安慰的口吻道：“你做得很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道罷，伸手要拿蘋果狀的權杖。
呼！鈍風暗起，卓離突然來個熊抱，出其不意將卡桑抱個緊緊的。那一刻，卡桑眉間掠過怒意，她沒料到卓離會做無謂的反抗，還用如此粗魯的方式。
卓離也慌了，幾乎感受到下一秒自己肋骨被卡桑撞斷的痛楚，一時衝動襲擊了她，卻沒有制敵的方法，無異送死。瞳孔內映過卡桑的臉，那筆直的鼻子，勾勒出女性少見的英氣，緊抿的嘴脣，自有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
舔！卓離的舌頭很是凌厲，一瞬間，舔過卡桑尖巧的下巴，滑上她的嘴脣，掃過她筆直的鼻樑，幾乎舔至眉間，此動作一氣呵成，流暢自如。
他是蒙了的，並沒想過這般做的後果，彷彿腦海裏有隻長耳兔子，對他大聲疾呼，‘出舌吧，只有這樣才能擊退敵人。’
而卡桑第一次遭遇如此另類的襲擊，老實說，就算卓離在她面前跳個脫衣舞，她也能等閒看待，因爲加拉赫家族的家訓，早讓她心中形成一個概念，這個世界，人只分爲兩種――強者或弱者。
但現在，有一條溫熱的舌頭告訴她，這不是實力的強弱問題，而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尖銳矛盾。
秒，卡桑只是愣了一秒，但足夠卓離錯開腳步，來個背投甩出，將她從珊瑚礁上扔了進海。嘩啦的水聲大作，很快一團烏黑的頭冒出，這少女如優雅的水妖，冷冷的浮了起來，但岸上已經沒了卓離的蹤影。
卓離在飛奔，喘氣得肺部也熱了。‘權杖藏得如此隱蔽，唐尼也許沒想到我能找出來，那麼，他會親自動手，那傢伙只要有休整的機會，就能越獄而出啊。’
沿着椰林大道，一條火龍漸漸由東面旅遊區伸向大廣場。士兵們被迫勢狹小的街道，雖然掩護多了，但攻擊力也下降得厲害。兵系的阿涅麗，掌控粼粼青光，所經之處，雙層白屋與鋪磚街道無不爆裂四濺，威勢嚇人。
但佩奇與黑白帽子還是察覺到，她的攻擊力同樣減弱了，顯然是死神左眼在起作用，“時間，是分出勝負的關鍵。”
而地下室的圓形枷欄中，四方的異響傳來，使那鎖着腳鐐的兇獸，猛然睜開眼睛。
負責守護鎮長家的士兵開始人心浮動，無論是越詭異的假月亮，還是漸漸逼近的阿涅麗，兩者帶來的壓迫感均是他們難以承受的。
忽然，地底傳來巨大的咆哮聲，那聲響宏大而粗暴，絕不是人類所能出的。聽者無不心神俱駭，像森林裏弱小的草食動物聽到獅子王怒的吼叫，驚得小腿顫。
驚呼連連，**夫警長與幾個警衛從地下室飛奔出來，他們臉色蒼白，像遭遇最恐怖的事情。**夫衝庭院的士兵大叫道：“大家快撤退，離開這裏。”
士兵們是不受鎮警長指揮的，怎能離開崗位？但剛纔恐怖的咆哮聲，又預示着將有可怕的事情生，一時間害他們茫然失措。
隆隆。庭院地面鼓起，裂紋頓現，地下室上的木頂小屋轟然倒塌，地底似有一個暴怒的怪物要破土而出。警衛、警察與士兵們急忙退到辦公廳下的走廊，緊張地盯着庭院的中心。
“地下室究竟出了什麼事？”“那咆哮聲是唐尼出的嗎？”“不是啊，是個怪物，唐尼製造出一隻大怪物啊。”
**夫警長見多識廣，爲阻止衆人無謂的猜測，便大聲道：“不要危言聳聽，那是武系中的化，又叫空影，不是什麼怪物。”
話聲剛落，爆破與咆哮齊鳴。地面磚石如折斷的獸骨，白刺刺的，又似火山爆，黑糊糊的。近百平方的黑洞中，一個龐大如魔鬼的人形物體冒了出來，它高近十五米，頭部有三個空洞，如扭曲的靈魂，奇特的是它完全透明，在空中不留形相。
唐尼立在地面洞邊，正咧嘴哼笑，他渾身啪啪作響，似有觸絲狀雷電在肌膚上游走。
“這跟怪物有什麼分別？”士兵們驚呼，一律舉起槍械，對準庭院。
唐尼大拍胸膛，絲毫不見先前疲累之色，他狂笑道：“太沒禮貌了。對犯人也該客客氣氣啊。”
士兵們對越獄的重犯當然不會客氣。一時子彈蝗飛，交錯如織，火舌罩住了唐尼。身在破爛而空蕩的庭院正中，一個身高兩米，線條粗硬的大男人哪裏有躲藏的地方？
然而，唐尼也沒想過躲避，他頭頂那個無形無相的空影，驟然降下，空氣中似有漣漪移動。這怪異的東西，再次出咆哮，掄起兩條透明的巨臂，狂擊辦公廳與走廊。辦公廳中段被打得支離破碎，斷石爛牆如翻起的泥漿，看不出本來面目。
士兵們驚呼奔逃，剛纔的子彈明明擊中了唐尼，但對方絲毫不損，已經令他們心膽俱顫，如今還有一個無法解釋的透明怪物，攻擊力不差炮彈，哪裏還敢硬拼？**夫也被迫退到廣場，又聽到椰林大道傳來的戰鬥聲響，不由深深嘆口氣，心想小鎮是沒救了。
唐尼噴了口氣，擡頭望向遠方，在鎮長辦公廳塌陷的缺口處，能看到椰林大道的火光在昏沉的天空上閃耀，而左邊的鐘樓月亮更是耀眼，似能看到它內部的雷球與核子球加劇旋轉的軌跡，四周的地面開始劇烈顫動，一些細碎的石子與玻璃甚至懸空了。
他眉頭一皺，正要穿過辦公廳，卻見黑暗處多了一人，正大口大口的喘氣。
卓離，半裸着上身，未乾的水跡，讓他身子顯得單薄。唐尼愕然，繼而大笑，笑聲高昂穿雲，但他的目光從卓離溼漉漉的臉轉到右手的時候，當即眼珠一突，喉嚨像被棍子橫掃一記，出“格格”幾聲便止住了。
權杖那妖冶而神祕的紅，如一團火焰映在唐尼的瞳孔內，他失聲道：“怎麼可能？你……”
卓離神色冷漠，語氣生硬的道：“我遵守約定，帶來了權杖，那你的約定呢？”
這話一出，唐尼壯碩的身軀僵住了，很快才顫肩笑道：“卓離啊，人的生命很渺小，正因如此，才需要好好珍惜。”他嘴角露出雪白的牙齒，狂意漸生，“走吧。十五分鐘內，這個鎮子的一切，將灰飛煙滅。”
鐘樓附近的地面開始崩解，磚瓦如失重力，緩緩上升，沒入蜃系炸彈那慘白色的光芒中，霎時銷燬如煙，只留下啪啦啪啦的微響。
這是……毀滅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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