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搜查
穆西亞似乎沉默了一會兒，又以懷疑的口吻道：“該不會，你們巴維亞家財政出了問題吧？”
這話明顯有逐客的意思，穆西亞無奈離開房間，過道里便響起他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卓離產生一股衝動，想用短劍將船頂挖個洞，看裏頭的是什麼人？但一想到時間緊迫，還有如死神般隨時降臨的虛脫期，此刻實在沒有冒險的資本。當下強忍好奇心，沿着船頂往前爬，誰知纔沒爬幾步，前方赫然多了一雙短靴。
有人悄然無聲的也來到船頂上。
卓離震驚，對方似乎能嚴格控制亞靈波的波動，以致他敏銳的觸覺也一時沒察覺。
那人呵笑一聲，道：“你趴在這裏做什麼呢？”卻是穆西亞。
卓離哪裏猜到穆西亞剛剛走遠，又會如鬼魅般來到他身旁，本來是驚出冷汗，但對方一開口，不似惡意的質問，而是像一個朋友在打招呼，他才長長鬆了口氣。
穆西亞見卓離溼漉漉的衣裳上，也沾有斑斑的血跡，喫驚之餘，又問道：“你在跟蹤我嗎？我離開黑街的時候，跑得路線非常亂，你居然也能跟上來？不過像是遭受不少磨難呢。”
卓離坐起，緊張的噓一聲，示意說話小聲點，乾脆將微波卡掏了出來。
穆西亞滿臉疑惑，看了看微波卡屏幕的上的亮點，對照一下地圖，腦袋轉了一圈，才問：“什麼意思？”
卓離沒好氣道：“你對子彈圖鑑沒有一點研究嗎？你中了標識彈，本來跟蹤上來的是撒加獵團。你的警惕性太低了。”
穆西亞淡淡的笑了，他豎起食指，有力的搖了搖，嘆道：“你破壞了我的計劃。標識彈嘛，我當然知道。但我跟撒加獵團無仇無怨，沒必要得罪他們。若經過黑街一戰，他們將我看做敵人，我豈不是太無辜了？那不如讓他們跟蹤我，直接找到幕後主使。噢，那我就能輕鬆脫身了。”
卓離沒料他說出這麼一個答案，不禁佩服，暗道好慎密的心機，穆西亞看似有點神經衰弱，疑心病重，但實則是智慧羣，不可輕覷啊。
穆西亞摸着冰涼的微波卡，嘆道：“撒加獵團不知道幕後主腦，肯定將我列入敵人名單。真夠麻煩的，希望賭場的大火能讓他們沒精力對付我吧。”但他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回事。‘真是失策。我對槍系太陌生了，怎麼知道身上中了某種標識用的彈藥？不過，我剛纔編的理由也很充分嘛。他應該不會嘲笑我的。’
兩人儼然成了朋友。卓離也覺得碰上這麼一個不簡單的人，真是幸運。
穆西亞蹲下來，仔細觀察了卓離臉色，皺眉道：“你吃了毒品嗎？是否覺得精神焦慮，告訴你，毒品對身體破壞很大的。”
卓離覺得很難解釋清楚，自己是處於身體疲弱，精神高亢的特殊時期，便轉話題問道：“我只想知道，你願意幫我的忙嗎？”
穆西亞也爽快，道：“沒問題，你是一個好傢伙。”道罷，看一眼遠方的火光，又看一眼受傷的卓離，明白過來了，驚歎道：“真是好傢伙。這條船的主人，也對撒加獵團非常不滿。走，我介紹他讓你認識。他肯定會幫助你偷偷離開摩羅市的。”
卓離大急，伸手按住他的肩頭，句的道：“絕對，不可以讓這船的人知道我在這裏。”
“爲什麼？你倆有共同的敵人。”
“對，但我與他之間也可以是敵人啊。”
穆西亞抓了抓黃，不滿道：“你們北岸人的關係，比倉鼠還亂。”
“我要去偷一組動能方碟，電能或核子能都行。你能帶我去這條船的控制室嗎？”
“你要動能方碟做什麼？你有船嗎？”
“我的身體是半機械的，只要安裝上電能方碟就能恢復體力。”
“厲害！”穆西亞雙目放光，沉吟道：“北岸八州的科技已經到達這個地步了。”
卓離苦笑，以爲穆西亞也在開玩笑，便道：“或者你告訴我控制室的位置就可以了，出了意外也不必連累你。”
穆西亞道：“不付錢的僱主，我沒必要給他好臉色。不過我不知道控制室在哪裏，我可以掩護你，兩人一併去找。”
兩人如有默契，同時立起，從船頂上輕盈掠過，很快拐入船艙裏的走廊。
卓離想起什麼，便將一顆子彈裝上，輕聲道：“讓我給你一槍。”
穆西亞僵硬回頭，道：“我剛纔好像聽到可怕的事情，你說要給我什麼？”
晃了晃手槍，卓離嚴肅道：“我得在你身枚子彈。”又見穆西亞瞪大眼睛，知道他誤會了，便先向自己的衣領上了一槍。哧的輕微聲響，衣領上多一個淡淡的黃色圓點。“這是通訊彈的一種，可以叫私語彈，它借亞靈波翻譯，聲音大部分從顱骨傳播，只要小聲點，我倆能祕密交流情報。”道罷，這纔將剩下半彈藥射擊在穆西亞的衣領上。
卓離退後幾步，以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道：“聽到了嗎？”
穆西亞驚奇睜目，耳朵雖然聽得不仔細，但腦海裏卻清晰的響起了卓離的聲音，不由嘆道：“這真是作弊串通的好彈藥啊。”又突然臉色一沉，哼道：“我知道了，你不信任我，所以要竊聽我四周的聲音。”
卓離湊近他的臉，瞪得穆西亞也有點不自在。“穆西亞先生！別看我精神奕奕，其實已經全身骨頭散了。另外還有一個傷得比我重的人在等我回去，帶她離開摩羅市。我沒有時間了。”
突然，大貨船內響起一片腳步聲，甲板上也有水手在大聲叫喚，船內外的氣氛立即緊張起來。
卓離與穆西亞驚疑對望一眼，同時上躍，兩人手掌對手掌，雙腳抵住牆壁，形成一個拱橋，緊緊的貼在昏暗走廊的頂部。裏頭跑出好幾個普通的水手，神色慌張。後頭又出現五個身軀高大的槍手，目光銳冷，手按槍柄，應該是高水平的保鏢。他們擁着一個光腦袋，沒有眉毛，臉容精瘦的中年男人一併走過。
穆西亞借通訊彈道：“他是我的僱主，叫薩姆?巴維亞，小氣鬼一個。”
走廊光線實在不足，卓離覺得五個保鏢有點熟悉，至於薩姆更是讓他感到不快，開始以爲是因爲對方來自巴維亞家族的緣故。直到薩姆從下方走過，卓離居高臨下一看，頓然大悟。
若是正對面，卓離也許還認不出薩姆是誰，但從這個角度看去，便喚起了他的記憶。
當時卓離與奧拉、加斯帕一併離開卡桑的小遊輪，中途遇上一隻船隊。那神祕的船主不由分說，命令手下攻擊卓離三人，不過在加斯帕壓倒性的兵系力量前，完全失敗了。
但是船主是露過一點臉面，卓離從半空看去，那只是半個光亮的腦門與兩道毫無掩飾的眉骨，很難形成具體的人物形象。偏偏此時，他也是以相似的角度往下看，影像重疊，一下子認出來了。
卓離暗叫原來早有前科，巴維亞家族要對付我，這絕對不是誤會了。又感受到五個保鏢的亞靈波點陣在強烈波動，必然是突破三段的人，卓離暗道，若真被他們現，能逃命的機會接近零。
甲板上的水手聲音嘈雜，反而不知道在叫嚷什麼。很快，一把粗暴的聲音響起，壓住全部人的叫聲。“敢阻止警察搜船？叫你們管事的出來。”那聲音簡直如干旱天的雷鳴，嚇得水手們再沒敢聲張。
卓離深深嘆了口氣，心道居然是最麻煩的沙迪中尉來了。
貨船外，水波盪漾，光柱搖動，一條大型魚艇上立着沙迪中尉，他上身勒着白色的繃帶，黑鬍子豎起，看着形象可怖。
船主薩姆在保鏢陪同下，來到欄杆旁，冷冷的橫掃一眼魚艇上的警察，道：“什麼人大呼小叫，我的船員還得休息。”
中尉哈哈道：“我還以爲是誰呢，這不是巴維亞家的管家薩姆嗎？”
薩姆聽中尉言語中看輕巴維亞家族，惱怒起來，尖聲道：“你是什麼人？”
“卡布斯軍區的中尉，沙迪?貝利！”
“沙迪?貝利？不知名的小人物。”
啊哈！中尉仰頭大笑，道：“放心吧，三年內，這個名字將響遍整個聯合王國。”
無與倫比的自信，不可一世的氣勢，像浪潮般衝擊衆人。人人眼中閃現懼意，不自覺喉嚨幹。
薩姆渾身抖，病般咳嗽兩聲，道：“巴維亞家的船，不準搜。”
中尉道：“這件事與你們家也有關係。艾伯頓市長遇襲，你在這裏也該收到風聲吧。”
薩姆重重的哼一聲。
“我逃掉了兩個犯人，有可能借水遁。他倆受了重傷，不會泡在水裏的，那麼每條船都有嫌疑，都得搜查。”
“你丟了犯人，那與我家老爺有什麼關係？”
“哈哈，因爲其中一個犯人，也是襲擊市長的嫌疑犯。所以說，你配合我的行動，對破案也有幫助！”
卓離翻身落回走廊，他知道此刻困於船內，連避開兇險的餘地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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