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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真相

作者:沐轶
說到這裡,赵氏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半晌,才接着說:“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掐死他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整個人都是昏的。我发现他死了之后,吓坏了,不顾一切跑去找了刘乡正說了這见事情。他怪我不该去找他,让我赶紧回去,把尸体处理了。我问怎么处理。他說用刀子把尸体切成块,放在炉子裡烧掉。而且,他還反复叮嘱我說,要是事情败露,千万不能承认他们私通的事情,不然就连累到他了。如果我被抓了,他在外面還可以想办法花钱打点关系保我出来,要是他也进去了,就沒有办法了。回来后,我就這样做了,想不到那尸体怎么都烧不烂,我又听到童氏在外面大声叫她儿子。我怕找到屋裡来,就赶紧把火熄灭了,吹灯睡觉。我知道,她第二天找不到孩子,一定会来找我问。必须這之前把尸体处理了。我便摸黑起来,把尸块都放在背篓裡,用水冲洗了地面。第二天天每亮,我就起来出去把尸块還有衣服都扔了。就是這样。” 萧家鼎问道:“刘乡正有沒有跟你說他怎么救你出来的?” 萧家鼎知道,刘乡正說不定会在赵氏面前說起自己如何救人,以便邀功,让赵氏感激他,更死心塌地跟他在一起。果然,赵氏点点头,道:“刚才他說了,說他给州府衙门的钟法曹還有县衙的邓全盛县尉都送了很重的一笔礼,然后還找了那些证人,包括童氏,說如果衙门再问他们,要他们改证言。也给了很多钱,特别是童氏,送了很多钱,說是给他们家的赔偿。他還威胁說,要是不改口,以后会找他们麻烦。结果這些人都改口了。” “嗯,”這一点萧家鼎已经想到了,他最大的疑虑是那個凶器,问道:“你用那把菜刀分尸,要砍断好几根坚硬的骨头,为什么上面沒有卷曲和豁口?” 赵氏道:“砍骨头的是用小斧子,那菜刀只是切肉的。” 萧家鼎一拍脑门,自己当真是笨到家了,怎么老去思索为什么菜刀刀刃沒有弯曲豁口,怀疑证物室皂隶搞鬼,也怀疑仵作搞鬼,却沒有想過她可以使用两把刀子! 萧家鼎道:“那把砍骨头的小斧子呢?” “我扔尸骨的时候一起扔了。” “扔到哪裡了?” 萧家鼎很害怕他說是扔到河裡,那可就麻烦了。幸亏赵氏說:“扔在一個村子外的树洞裡了。” “带我們去找!” 這是非常关键的证据,萧家鼎让戴捕头带着赵氏,后门出来,避开那些在前面戏弄游街的刘乡正的人群,径直来到了村外,在赵氏的指引下,果然在一处树洞裡提取到了一把小斧子,斧子的刃口已经弯曲了好几处,還有两個豁口。上面有暗红色的血痕。 萧家鼎吩咐把人带到罗村正家,让仵作制作了提取指骨、斧子等物证的笔录,让见证人罗村正和那几個乡绅作在笔录上画押作证。 萧家鼎吩咐把赵氏带下去关押起来,同时,吩咐把童氏带了。 童氏显得很兴奋,见到萧家鼎,马上跪下,沒等萧家鼎问,她便滔滔不觉說了起来:“大老爷,我先前沒有說实话,我是看见了赵氏跟人私通,明明白白的看见了那是一個男人,而且背影很象刘乡正,只是我沒有看清,不敢胡說,现在抓到了他们私通,证明我那天看见的的确就是他!前些天,他给我送了一大笔钱,說让我改证言,要不然,他以后会让我好看。我害怕了,便改口了。我說了谎话,对不起大老爷,請大老爷原谅!” 說罢,咚咚磕头。 看样子,這童氏非常迫切地希望能严惩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她一直坚信就是被自己撞破了奸情的赵氏干的,现在,赵氏和刘乡正因为私通罪被抓,他的顾忌也就放下了,心中对凶犯的愤恨随之站了上风。于是,一见到萧家鼎,立即便把实话說了出来。 萧家鼎点点头:“你能說实话我很高兴,你把這刘乡正向你行贿要求你改变证言的详细经過說一遍。” 童氏把事情经過說了,還带着皂隶回去,把刘乡正行贿给他的一大笔钱都拿来交给了官府。 接着,萧家鼎又派人把那個目击赵氏在抛尸现场的证人找来,沒有花多少工夫,這证人看见刘乡正已经被抓,官府又在查這件事情,要是不說,只怕会连累自己,便承认了刘乡正送钱让自己改变证词的经過。也把行贿的钱交了出来。 最后,萧家鼎才吩咐把刘乡正带来。 這件事情把刘乡正整個人搞得都要崩溃了。他被押解了进来,萧家鼎等人立即捏住了鼻子,因为刘乡正脸上身上都是被村民泼的屎尿,黄澄澄的臭不可闻。萧家鼎赶紧吩咐把他带到外面,用冲洗之后,這才带了回来,跪在地上。 萧家鼎问:“刘乡正,你還有何话說?” 刘乡正面如死灰,這种事情被当场抓到,而且還有那么多人目击,他想狡辩也沒有办法,低头不吭气。 萧家鼎道:“不妨告诉你,所有的重要证人包括被害人的母亲都推翻了证言,我就知道后面肯定有人搞鬼。而這個人,想把赵氏救出来,应该就是赵氏的奸夫!所以我故意承认這個案子证据不足,应该无罪释放赵氏。我知道,放了小狼,小狼就会去找老狼,便能把這個幕后拉倒前台!于是,我让人蹲守在赵氏家附近等着,果然,等到了奸夫来了,抓了一個现行,不過說实话,我很意外,想不到会是你。” 這些话萧家鼎說的半真半假。他其实已经从雏菊那裡知道了刘乡正跟黄岩村的一個妇人私通,這是刘乡正的嫂子說的,這妇人跟黄岩村的大户金老三私通被抓到了,刘乡正威胁要沉塘,刘家嫂子便当众便說出了這件事情威胁他。所以雏菊听见了。只是不知道那個妇人是谁。萧家鼎很快怀疑到了就是赵氏。而且只有他這位乡正,家财万贯,跟州县上下的关系都很不错,完全有這样的财力和关系办到。所以,萧家鼎其实是让峨嵋派那個美貌的女尼慧仪安排了两拨人,分别守在刘乡正和赵氏家附近跟踪,這才一举抓住。但是萧家鼎沒有這么說,是因为消息来自于雏菊,他怕给這小姑娘带来麻烦。 刘乡正垂头丧气道:“是我一时糊涂,萧执衣,你就高抬贵手,放了……” “一时糊涂?”萧家鼎冷笑,“不会這這样吧?你花钱行贿官员,采用威逼利诱逼迫证人推翻证词,帮助赵氏這個杀人碎尸犯下‘不道’十恶重罪的罪犯脱罪!你這可不是一时糊涂哦。” 刘乡正一哆嗦,道:“萧执衣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嘿嘿,赵氏、童氏、還有那個目击赵氏在抛尸现场出现過的村民,都已经如实說了你向他们行贿让他们改变证词的事情,還拿出了你行贿的钱上交了,并說出了你還向州府、县衙官吏行贿。你难道還想狡辩不成?” 萧家鼎之所以沒有直接点名他行贿的对象是钟法曹、邓全盛,是因为他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水有多深,在情况沒有搞清楚之前,他不能冒进,官场這种事情,小心为上。他可不想为了什么伸张正义,把自己都扯进去。最后正义沒有伸张成,小命先沒了。 刘乡正低着头,想了片刻,道:“說私通我承认,說我行贿,我不承认!” 唐律中的行贿罪处罚最高也就是徒三年,比私通只是高一年,而唐律的数罪并罚采用的是从一重罪处罚的原则,也就是說,犯多個罪的,不合在一起处罚,也不象现代中国的刑法那样在最高刑期以上总和刑期以下处罚,而只是选最重的一個处罚。所以就算他在充分的证据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行贿罪,也不過多一年而已。但是,他担心的是把行贿的对象钟法曹、邓县尉牵连出来。唐律中受贿罪最高可以判处绞刑,而他送给钟法曹、邓县尉的财物,至少够处死他们两次的。他现在抵死不說,就是希望钟法曹、邓县尉能出面保他。 刘乡正的這個态度,萧家鼎已经充分考虑到了,他也沒有指望刘乡正会和盘托出。便道:“那你先把如何私通的经過详细說来!” 這個被抓了现行,已经无从抵赖,刘乡正便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都說了。除了私通的事情,别的他一概不承认。 萧家鼎瞧着他,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的嫂子和黄岩村的金老三,究竟是怎么死的?” 刘乡正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哆嗦,低着头:“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那我提醒你一下。你的嫂子跟黄岩村的金老三私通,被抓住之后,你本来要按照宗法将他们沉塘,可是你的嫂子以你跟黄岩村的某個妇人私通的事情威胁,于是你下令把他们放了。可是過了几天,他们两個都先后莫名其妙地死了。他们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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