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全部梟首,築成京觀!(上)
朱祐樘看着楊魁,冷冷開口:“你和楊通,爲何要反?”
“皇帝昏庸,爲何不反?”
楊魁伸着脖子,硬氣地回擊。
事情已經敗露,他自知難逃一死,此時已經完全豁出去了。
朱祐樘被楊魁的話氣笑了:“呵呵,清查邊軍人數,糧餉,軍火的皇帝是昏君,那什麼是聖主明君?”
“放任你們走私軍火,剋扣糧餉,喫空餉,當賣國賊,就是明君了?”
“誰是明君?朱高熾還是朱祁鈺?”
“哼!”
楊魁奮力掙扎,但被身後的錦衣衛押得死死的:“反正不是你!”
“你讓宦官干政,殘害朝中忠臣良臣,搜刮百姓田產,還派宦官來干涉邊鎮軍務!”
“你就是萬古昏君,人人得而誅之的昏君!”
意外的,朱祐樘在聽到楊魁的叫罵時,心情卻很平靜,甚至感到有些可笑。
這些勳貴階級,已經脫離底層民衆太久了。
他們從出生開始,就以剝削底層百姓爲生。
在他們眼裏,底層的百姓已經不能稱得上是人了,只是服務他們的牛馬而已。
他們眼裏的百姓,他們眼裏的民衆,是士紳,是地主,是土豪。
朱祐樘清查天下田畝,動的是士紳地主的利益,在他眼裏,那就是搜刮百姓田產。
這種皇帝,不是昏君是什麼?
所有對士紳地主下手的皇帝,都是昏君,都該被殺!
只有體恤他們這些“百姓”皇帝,纔是好皇帝,纔是值得被歌頌的皇帝。
就像朱祁鈺和朱高熾一樣。
一個景泰盛世,一個仁宣之治,都是這些士紳地主“百姓”的盛世!
至於底下那羣牛馬,誰管他們的死活?!
對於這種人,朱祐樘沒興趣跟他爭論這些事。
這些邊將,文官,士紳,地主,土豪,統稱爲食利階級。
他們不直接參與生產活動,而是依靠剝削其他人的生產價值爲生。
皇帝本身,就是最大食利階級。
皇帝依靠這些食利階級,幫他統治天下。
但這些食利階級在管理百姓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就要大力剝削底層百姓。
而他們越是剝削底層百姓,就越是在傷害皇帝的統治根基。
當底層百姓受不了這些食利階級的剝削後,就要起義造反。
這就是王朝週期律。
所以皇帝又和這些食利階級,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皇帝反倒是和底層的民衆,有共同的利益。
要打破王朝週期律,那就要自我革命。
現在,朱祐樘打擊邊將,文官,士紳,地主,土豪,就是在進行自我革命。
對這些人下手,纔是真正爲大明延長國祚。
而不是組織一羣人,不讓皇帝回京城,就叫爲大明延長國祚了。
朱祐樘天生和這些食利階級,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這些人在朱祐樘的眼裏,都是要死的。
朱祐樘改變不了他們的思想,只能改變他們的生死。
所以朱祐樘不再糾結此事,而是直接問出他的問題。
“你們是宣府的兵,爲什麼是從居庸關的方向發動的襲擊?”
“居庸關和紫荊關,是不是也參與了你們謀劃的兵變?”
“除了宣府之外,大明還有多少邊鎮發生了兵變?”
“宣府城內,現在還有多少兵?是不是全都成了叛軍?”
“你們是不是和朕身邊的這些文官,有所勾結?”
朱祐樘話音剛落,楊魁還沒說話呢,旁邊的徐溥和劉大夏兩人,直接一個滑跪,從遠處一下子跪到了朱祐樘身邊。
“陛下!冤枉啊!”
“陛下!微臣絕對沒有和這等,大逆不道的反賊暗中勾結!”
“陛下!你剛纔也看到了,這些叛軍衝進土木堡大營來,二話不說就是對我們這些文武官員們,一陣亂砍。”
“他們都殺死了一百多名文武官員了,我們怎麼可能和他們有所勾結呢?!”
“是啊陛下!我們總不能自己對自己出手吧?”
此刻徐溥和劉大夏的求生慾望,非常之高。
朱祐樘瞥了一眼,跪在旁邊的徐溥和劉大夏,心中也覺得宣府兵變之事,他們這些文官應該是不知情的。
他們這些文官,只有擅權貪墨的膽子,沒有造反的膽子。
但要說這些文官和邊將們,之前沒有私下勾結,朱祐樘是絕對不信的。
宣府的楊通沒有和兵部,戶部有所勾結的話,他根本就拿不到那麼多的軍火!
地上的楊魁先是一愣,最後陰惻惻地笑了起來:“哈哈哈!不錯!我們確實和朝中文官勾結了!”
“而且就是跟徐溥和劉大夏這兩人聯繫的,是他們給我們送火器,我們走私給北元的草原部落的!”
起兵造反已經是死路一條了,楊魁也不在乎多加一條邊將私通文官的罪名。
楊魁剛說完,徐溥和劉大夏便勃然大怒,急忙怒斥楊魁。
“楊魁小兒,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和你們有過聯繫了!”
“這是污衊!這是赤裸裸的污衊啊!”
“陛下!他污衊我啊!他這是在污衊我啊!”
“……”
朱祐樘皺起眉頭,只覺得他們聒噪。
“閉嘴!”
朱祐樘當即對汪直下令:“把他們兩個給我綁起來,有沒有私通邊境,待朕到了宣府便知。”
“是,陛下!”
汪直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四名西廠番子上來,給徐溥和劉大夏帶上了枷鎖,並拖了下去。
徐溥和劉大夏兩人,再次下獄。
耳邊清靜了之後,朱祐樘再次看向了楊魁。
“其他的問題呢?繼續說。”
楊魁裂開嘴笑:“哈哈哈!你殺了我吧!除了剛纔那個問題,其他問題我是不會說的!”
“不說?”
“不說!”
“好。”
朱祐樘面無表情地看向高順,眼中的怒氣一閃而過。
“高順!”
“末將在!”
“把所有叛軍的姓名,相貌,全都記錄下來。”
“然後全部梟首,屍體築成京觀!”
“是,陛下!”
高順領命之後,立刻便轉身,安排陷陣營的人去行刑。
而朱祐樘這個命令,顯然是嚇到了在場的所有人。
一萬兩千多名身經百戰的大明邊軍,說斬就斬了?!
知不知道培養這麼一支軍隊,需要多少時間,需要多少銀子啊!
這一萬兩千名邊軍要是死了,大明邊鎮的軍事實力,可是會大大下降的!
朱祐樘,當真不怕背上一個,害得大明軍事實力嚴重下降的罪名嗎?
楊魁先是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朱祐樘,隨後發出撕心裂肺的狂叫。
“你瘋了!這些都是大明的邊軍,都是爲大明流過血,賣過命的!”
“你怎麼敢殺邊軍的,你怎麼能殺邊軍呢!”
“反叛是因我而起,你可以收編他們啊!”
“你爲什麼要把他們都殺光啊!爲什麼啊!”
“……”
楊魁激動地青筋暴起,滿臉通紅。
按照慣例來講,發生兵變之後,一般是嚴懲主謀,對於底下的士兵,還是以招撫爲主。
畢竟一支有戰鬥力的軍隊極其難得,就這麼全部殺了,實在是非常可惜。
但朱祐樘心中殺意已決,且不說這支軍隊是楊通的親軍,對楊通非常忠誠。
就是他們襲擊朱祐樘大營這件事,朱祐樘就絕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敢對大明皇帝動手的人,唯死而已!
不光是楊魁,其他宣判叛軍,也紛紛出聲求饒。
“饒命啊!陛下!我們已經投降了啊陛下!”
“陛下!我們都是奉命行事啊,罪不至此啊陛下!”
“陛下,我們願重新效忠陛下,爲陛下戍邊!不要殺我啊陛下!”
“陛下!我們知錯了!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陛下!”
“……”
朱祐樘輕描淡寫地說道:“你們可以回答,朕剛纔問的那幾個問題。”
頓時,這些叛軍們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七嘴八舌,爭先恐後地說了起來。
“陛下!我知道!我知道!”
“我們先是從宣府去到了紫荊關,在半路上埋伏。”
“後來楊魁又帶着我們入了紫荊關,去到了居庸關,所以才從居庸關的方向而來。”
“陛下您說的沒錯,居庸關和紫荊關,也參與了楊通的兵變!”
“除了宣府外,還有大同,遼東和肅州衛三處邊鎮,共同參與了楊通主導的兵變。”
“宣府城內有多少兵,屬下就真不知情了,但我肯定,並不是所有人都跟着楊通一起叛變了。”
“……”
這些士兵一直跟隨楊通,這次兵變他們全程參與,自然也知道不少事情。
而且他們背叛起楊通來,也是毫無芥蒂。
畢竟朱祐樘纔是大明的皇帝,投降給大明皇帝,也不算丟人。
再說了,還是那句話,一年到頭幾十兩銀子,玩什麼命啊?!
只有楊魁驚愕地看看那羣親兵,有些不敢置信。
“你!你們!”
楊魁萬萬沒有想到,這些親兵臨陣倒戈得如此之快。
上一刻他還在爲這些親兵求情,下一刻他們就果斷地賣掉了他和楊通。
這些親軍,就是這麼回報楊通對他們的信任和優待的?!
朱祐樘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後,點了點頭,對着高順揮了揮手。
“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