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禁中不能多言
“中宮皇后是你們的嬸嬸,不管人家如何,你們作爲子侄不可失禮。這兩天在屋裏好好讀書,不許生事。”
三人都行禮道:“唯。”然後依次退下,林茶過來收拾筆墨紙硯,道:“娘娘傳的話果然有用。”
宋皇后冷笑道:“他們那樣的人家,最是刻薄庶女。養的我這位妹子小家子氣,也只會用這些妾婦之道。怕是深秀忌諱神鬼,故意折騰自己,也順便折騰嬪妃。”頓了一頓,也知道是自己刻薄了,“算了,我管她怎麼做事。只是怕這個辦法治標不治本,對孩子們並沒有什麼實際的幫助,最多不過晚上幾天宮學罷了。”
但是宋繞柔再怎麼也想不到,李皇后這次還真不是爲了幫她,至少有八成是自己真的氣病了。
坤寧殿內寢,胡椒塗牆,綾紗做簾,鋪的是波斯地毯,薰的是金貴的沉水香,但李皇后仍然感覺心虛氣短,渾身沒有力氣。
康氏看着太醫愁眉苦臉的,心裏着急的不行,一疊聲的問道:“蔣太醫啊,您家可是宮裏老人了,娘娘這到底是怎麼了?”
蔣太醫心裏苦啊,他還真是世代靠着宮裏過日子的人。但他不是出身官宦世家,而是出身宦官世家。
他的養父竇思儼在五代時期就是宦官,在宋初年已經成爲了皇城使(北宋特務機構),哥哥竇神興也是宦官,曾率領禁衛軍討伐南唐。弟弟竇神寶也多次隨軍出征,曾隨今上親征太原。
但作爲一個封建家庭,肯定是要有人傳宗接代的,所以養父又從族中收養了他,專門用來培養作爲太醫。也正是因爲和宮裏關係密切,這太醫才太清楚李皇后爲什麼生病了。這是心病啊,讓他怎麼治?
可職責所在,他只能說:“冬日養藏,娘娘是太過勞累了,臣這就下去開方子。請娘娘舒肝調氣,靜養爲上。”
李皇后好歹還知道在臣子面前保持皇后的尊嚴。她哼哼着就請人把他送走,康氏一個眼神下去,就有內人把金子奉上,在走廊裏叮囑說:“皇后殿下母儀天下,鳳體不容別人打聽,竇太醫久在宮闈,相必明白吧。”
竇太醫趕緊賭咒發誓,心裏卻在吐槽,別的嬪妃打聽皇后,我也不會說這是掉腦袋的事兒,但至於官家心裏,你李皇后是怎麼病的,他還能不知道嗎?
果然,還沒出內宮,西頭供奉官、押班(內侍品級)竇神興就已經在等着他,喊道:“神來,你怎麼樣了?”
竇神來一臉苦笑,道:“還能如何?奉旨開方子唄。哥哥現在已經奉旨監管外朝,這後宮的事還是少管,交給李神佑唄。我看裏面腥得很。”
竇神興一驚,左右看看無人,才把他拉到值房裏,道:“你這樣還在宮中行走,不要命了,記住,我們竇家的香火還要你來繼承。千萬要保重自身。”
越是宦官,越是看重子嗣,而偏偏竇家傳宗接代的希望都在二弟身上,竇神興自然上心。他想了想道:“早些年你沉迷醫術,就算聽我和爹爹說過,估計也不太明白,我再跟你說一遍,千萬記住。官家在太祖未登基前,爲了拉攏後周魏王符彥卿和後周世宗的符皇后,求娶了已故的懿德皇后符氏。這位符娘娘心高氣傲,仗着自己兩個姐姐都是皇后,作威作福。官家是個男子漢,如何能忍,兩人琴瑟失和。晉王府的日子過得雞飛狗跳,先帝心疼弟弟委屈,賜下側妃孫氏,最得今上疼愛。”
不用說了,這孫氏就是如今可以和李皇后分庭抗禮的孫貴妃孫錦。
竇神來聽到這裏,也壓低了聲音道:“我曾給貴妃娘子請過脈,她有一子胎死腹中,對身體損害極大,所以有小公主時才那麼艱難。難道是懿德皇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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