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生意興隆啊宋老闆。”江堯扶着車門蹦下來,點評了一句。
宋琪把他的柺杖遞過去:“不賠本就不錯了。”
三磕巴聞風而動,把滿手剛甩乾的車墊放在麪條懷裏彈過來:“大,大哥!”
“啊。”江堯杵着拐原地頓下來沒敢動,怕三磕巴臉朝臉跟他懟一塊兒去。
就三磕巴這小雞體格,他懷疑就算撞過來也是他把三磕巴給彈飛。
“你腿,腿怎麼斷了”三磕巴也沒敢離江堯太近,謹慎地圍着他轉了兩圈。
“還‘腿腿’。”江堯笑了一聲,想起之前宋琪調侃他的話,“腿腿太浪了,被你們宋哥活活敲斷了。”
三磕巴聽不懂,大驚失色地瞪着宋琪:“什,什……”
“幹活兒去。”宋琪推推三磕巴的腦門兒,徑直先進了店裏。
小梁麪條他們都各自忙着,見了江堯分別跟他打個招呼,又分別問一句腿怎麼了,江堯耐着性子一人答一遍,繞開二哈去店裏找個清閒的角落坐着。
其實來店裏也沒什麼事兒幹,在宋琪家也是坐着,來這兒也是坐着。
只是這兒熱鬧,在這兒待着能覺出人氣兒,江堯是個有事兒沒事兒都喜歡在人堆裏待着的人,成天一個人在屋子裏悶着,不生病心裏也容易煩得慌。
三磕巴特別關心他的殘腿,一會兒一趟地過來轉悠兩圈,問問疼不疼,或者給他塞個果子,緊鑼密鼓地幾輛車送走以後,他終於能端個小馬紮坐在江堯旁邊好好跟他嘮嘮嗑。
“大哥你,好,好像瘦了。”三磕巴認真地端詳着他,說。
“誰,我”江堯剛開了局遊戲,不急不緩地邊操作邊看一眼三磕巴,又掃了眼慢騰騰從眼前經過的二碗,“二碗瘦了點兒吧。”
“他,他瘦個屁。”三磕巴跟真聽見個屁似的,誇張地搖搖頭,“我餓死了他都不,不能掉二斤,二斤肉。”
二碗聽見了,斜着眼轉過來用屁股頂了三磕巴一下,三磕巴沒防備,整個人直接跪着從馬紮上撲出去,磕磕巴巴地喊了聲“我的媽喲”,爬起來去跟二碗廝殺。
江堯在心裏學着二碗的語調重複一遍“我的媽喲”,莫名其妙地樂了半天。
店外好像又來人了,江堯手裏的遊戲剛進入激戰狀態,聽見小梁咋咋呼呼地往外迎也沒擡頭看。過了會兒又聽見連三磕巴也喊着“陳叔”蹦躂出去,他才掀了掀眼皮。
一擡眼就看見了陳獵雪。
陳獵雪手裏大包小包的正往櫃檯上放,他沒想到能在這兒看見江堯,先是愣了愣,然後笑起來,朝江堯點了下頭。
江堯沒再管遊戲,點了兩下屏幕把手機鎖上,撐着柺杖站起來,喊了聲“小陳哥”。
“坐着吧。”陳獵雪挪了挪擋在柺杖前的小馬紮,盯着江堯的臉看了會兒,問他:“能出門了”
“剛從醫院複查回來,在家待得有點兒無聊,就來這兒了。”江堯道了個謝,朝店門外看,“宋琪他……”
“在門口。”陳獵雪上下掃視着看他,“你……”
“小碰哥。”陳獵雪還想說點兒什麼,小梁從外面探頭進來喊了一聲,“陳叔問你是在這兒待會兒還是跟他一塊兒回去”
“這就來。”陳獵雪說。
“好嘞。”小梁重新轉了出去。
江堯看着小梁跟陳獵雪這麼自然的對話,心裏泛起點兒無法描述的感覺——算起來他跟宋琪認識也有大半年了,照着陳獵雪在宋琪家的自然程度,包括在這店裏跟小梁他們的親近程度,簡直像是成天喫住都在一起的“自己人”。
然而家裏家外攢一塊兒,他攏共才見過陳獵雪兩次,兩次還都來去如風。
這人是跟宋琪他們每天雲同居
“我還有事兒,先走了。你什麼時候想去機構隨時都可以聯繫我。”陳獵雪不知道江堯在想什麼,交代他。
“行,我知道了。”江堯點點頭,又道了個謝,“謝謝小陳哥。”
“夠客氣的。”陳獵雪笑着看他一眼,留下他帶來的那幾大包零食轉身出去了。
外面停着一輛黑車,小梁他們圍着一箇中年男人在說話,陳獵雪也朝他走過去,估計就是他們嘴裏喊的那個“陳叔”。場面挺和氣,江堯看了一眼,自覺沒出去礙事。
不過轉身時想起宋琪說陳獵雪是換心以後被領養的,他又好奇地扭頭看了看。
挺帥的,屬於儒雅裏帶着鋒利的那一掛,身材保持得不錯,算算年齡估計跟江湖海差不多大,但是看着跟江湖海絕對不是一個年齡段的人,黑色大衣穿得很有風度。
就是跟陳獵雪不怎麼像。
江堯在心裏評價一番,剛要坐回他角落的凳子上去,男人應該是感覺到這邊有視線,本來正看着陳獵雪的眼珠朝江堯的方向轉了轉。
這他媽的,跟偷看被人發現了似的。
直接避開也不太好,江堯尷尬地點了點頭,等着男人把視線收攏回去。
結果男人看他一眼,目光已經收回去了,頓了頓,又重新轉了回來。
操,這我是裝看不見還是跟你耗着啊
江堯想皺眉了,想想陳獵雪在宋琪家門口看見他的時候也是,這倆姓陳的怎麼都一個毛病,見着生人第一眼非得盯着看
其實老陳也沒盯得多過火,至少比當時小陳盯他來得自然多了,很快就從江堯臉上掠過去,繼續去看陳獵雪。
毛病。
江堯有點兒心煩地嘀咕一句。
二碗頭一個從外面奔回來,在陳獵雪帶來的袋子裏挑挑揀揀,小梁過來抽了他一下,麻利地開始拾掇。
“喝東西麼小堯哥”他給江堯拿了瓶飲料過來。
“謝謝。”江堯這會兒還不渴,接過來放在手邊,隨口跟小梁閒聊,“剛門口那個人是陳哥他爸”
“啊,”小梁給自己泡了杯奶茶,靠在櫃檯上邊吹氣邊吸溜,“小碰哥和陳叔。”
“小什麼”江堯沒聽清。
“小碰啊。”小梁重複一遍,“你倆過年該見過了吧,小碰哥年年過年都去找宋哥喫個飯,然後來看看我們。”
怪不得。
江堯點點頭:“是見了。”
這哥倆兒真有意思,明明一個城住着,還非得過年才活動,跟牛郎織女一年一會面似的。
陳獵雪那樣的人竟然有個“小碰”這樣的小名,江堯感覺挺好玩兒地笑了一聲:“這是他小名還是什麼”
“差不多吧。”小梁想想,“他跟宋哥高中同學,那時候就這麼叫。”
“我不是跟你說過宋哥以前有個兄弟被酒瓶子砸死了麼,那人跟小碰哥關係好,好像就是他給取的這小名。”小梁說着還奇怪地摸摸頭,“我都忘了從哪兒知道的這些了,反正我們都這麼喊他。”
江堯聽着聽着,前面還沒什麼表情,到最後一句突然猛地一皺眉:“不對啊”
“哎!嚇我一跳。”小梁噘着嘴吸溜掉晃到虎口上的奶茶,“什麼不對”
“宋琪有幾個兄弟”江堯問。
“這話說的,”小梁拍拍胸口,“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不是宋哥兄弟。”
“不是這種,”江堯有點兒無奈,他頭一回體會到不同語言體系帶來的交流差異,“宋琪跟我說他有過一個兄弟,死了。”
“是啊,不就是那個什麼康麼,咱倆聊過。”小梁說。
“你說的那個是‘弟兄’,是哥們兒,我說的是‘兄弟’。”江堯比劃一下小梁,費勁地解釋,“有血緣的那種,一個媽生的——兄弟。”
“那沒有。”小梁沒等他說完就搖了搖頭,“宋哥跟你說的肯定也是那個康哥,宋哥家裏就他一個。”
江堯愣了愣:“所以他說的跟你說的是一個人”
“被酒瓶子當胸錘死的還能有幾個。”小梁不想剛過了年就聊這些晦氣的,搖搖頭嘆了口氣,“我是真羨慕小碰哥啊……”
江堯沒理他,他現在有點兒迷糊,在心裏捋着分別從小梁和宋琪那兒聽來的話。
宋琪帶他去美食街那天他倆頭一回聊到家裏的事,當時他問宋琪有沒有兄弟,宋琪說“有過”。
“有過”的意思是現在已經死了。
後來在超市被小孩兒撞倒米酒瓶子,回來後小梁跟他說宋琪以前有個弟兄,有先心病,被酒瓶子錘了一下人就沒了。
他倆嘴裏的兩個人江堯往一塊兒想過,但是大年三十那天宋琪又跟他說,他那個“有過”的兄弟是被他跳樓的瘋媽給嚇死的,是陳獵雪和他共同的朋友。
今天小梁又跟他說,這個共同的朋友,某康,就是宋琪嘴裏那個兄弟,是被酒瓶子砸死的。
“那麼問題來了,”大冬天的,江堯被滿腦子死於非命的死法鬧得有點兒發毛,“那個什麼康,到底是怎麼死的”
“……”小梁張着嘴瞪了江堯一會兒,挺痛苦地搓搓自己腦門兒,“哎喲我的天,小堯哥你計較這個幹嘛啊,甭管怎麼死的人都沒了,也可能是我記岔劈了你別問我了。”
江堯仍皺着眉,邊繼續思索邊掏出煙盒咬了根菸。
打火的時候他摁了兩次,第一次摁下去沒汽,第二次看着火苗爆起來,一個一直被忽略的問題冷不丁蹦進他腦子裏。
“……所以,是誰砸的酒瓶”江堯把火機收起來,盯着小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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