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醫凌然 第414節 作者：未知 他也不懂醫學，更看不懂外科手術，但他最怕的是凌然的示範手術變成示錯手術，現下見韓卓這樣的老機關，都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樣，不由覺得輕鬆起來。 這時候，又是一名老機關模樣的男人入內，跟韓卓握着手，道：“老韓怎麼不請個京城的專家過來做手術？你這可是個大手術啊。” “你是說請京城的飛刀？”韓卓顯是瞭解過的，轉頭苦笑道：“我也找人聯繫了聯繫，人家一聽我在雲華，轉頭給搪塞掉了。” “還歧視我們雲華不成？” “問也問不明白，誰知道是怎麼回事。”韓卓搖頭。 兩個說話的人，只當是閒聊，高猛卻是立刻心了，不由掏出了手機，悄悄的發起了信息。 第567章 報告 “主任您好，我能進來嗎？” “什麼事？” “主任，這是我的名片，我是福安藥業的學術代表小王，現在負責咱們雲醫的藥品推廣工作。 ” “你們什麼藥？” “謝謝主任關懷，我主要推廣公司的激素類的治療藥物，您看這是我們的相關藥物……” 高猛正走到泌尿科的辦公區，想要去找副主任醫師郭立清，就聽到後方的主任辦公室裏，冒出了“激素”一詞。 他現在對激素可敏感呢。 周副院長停了他們公司藥的事，分分鐘傳遍了業界。現在雖然是在泌尿科的地盤裏，可是，這名一聽就是新人的醫藥代表，卻想向泌尿科主任推銷激素，就由不得高猛不上份心了。 “主任，如果我們的藥，進入醫院以後，能夠投入一定的費用資源，主任您覺得能否用起來……” “再看吧。” “謝謝主任指導，我正準備申請一些資源，到時候還要向您多請教……” 高猛伸着脖子聽着裏面的對話，不由的撇撇嘴。現在的新人醫藥代表，都是滿嘴的套話，還都敞開着大口子，真不怕把這些科室主任喂的不敏感了？ “你哪個單位的？”身後，有人忽然喊了一嘴，嚇的高猛險些猛跳起來。 “郭主任，郭主任，是我高猛來着，咱們上次一起喝了酒？”高猛趕緊拉住後面的郭立清。 相比科室主任的權威，副高們就要好說話的多了。 當然，也就是相對而言。 郭立清用看包1皮環切的眼神看着高猛，再問“你偷偷摸摸的搞什麼？” “不是，我哪裏敢呢。”高猛趕緊笑兩聲，道“我是來問問您介紹給凌醫生的那個病人，就是肝內膽管結石的韓先生。” “怎麼了？”這是問到私人的事了，郭立清纔沒有大喊大叫。 高猛腦筋一轉，道“我們公司準備搞一個亞太地區肝膽研究會議，您介紹的那個病人，感覺挺適合做示範手術的，我就想來問問，您這邊是怎麼看的？” 他哪裏知道合適不合適，但是，由醫藥代表來溝通兩個科室的關係什麼的，在醫院裏實屬平常。 郭立清也沒有多想，腦子裏亦是去掉了高猛偷聽的故事，仔細想想，問“凌醫生讓你問的？” “您知道凌醫生的性格的，他還沒有做決定呢，我們想先做個內部的瞭解，免得他那邊敲定了，咱們這邊又不願意，容易給弄擰巴了。”高猛多年的功力運用起來，撒謊順暢的像是隻粗水管似的，噗噗噗的還帶着氣聲，與主任辦公室裏淅瀝瀝的小管子不可同日而語。 郭立清不由沉吟起來，片刻後，道“這個事不好我來決定，你要不等等，我和病人商量下，再做決定。” “那個，我多問一句，您和病人是？” “我們老同學了。”郭立清道。 “哦哦……”高猛連忙點頭，道“我聽說您這位同學本來想找京城的專家，結果沒成行？” “他自己傻，肝切除找京城專家。”郭立清笑出了聲。對於雲醫的醫生們來說，京滬兩地的醫生前來飛刀，是件非常令人糾結的事。 一方面，他們作爲地區頂級醫院，是沒有再上級醫院的，醫生們的心氣也都非常足。平時喝酒到一斤的時候，也敢視天下英雄爲無物，大有諸侯氣質的。 然而，每當京城的醫生前來會診或者飛刀的時候，雲醫的醫生們的諸侯氣質，就不免受到傷害，彷彿被御林軍掃了一遍似的。 像是郭立清這樣的副主任醫師，要說也攀到了技術體系的高點了，可真要比較起來，他也不只敢說我割的包2皮比京城的醫生還漂亮。 再到泌尿科最重要的器官“腎”的時候，郭立清等人就更沒有多少自信了。 別的不說，大家在最重要的腎移植方面，就有天壤之別，總不能光是比較包3皮吧。 倒是凌然的肝切除，救場救了京城來的飛刀大牛，讓雲醫的醫生們，很願意將之當做談資說出來。 高猛看着郭立清的臉色，就知道自己是漏了什麼信息，尷尬的笑笑，道“我最近醉的多了，這肝切除和京城的專家，是有故事的？” 郭立清莫測高深的一笑“你天天喝酒，竟然都不說請我一個，高猛代表，你讓我怎麼說你呢？” “今天晚上，盛源，我私人請您。”高猛說着場面話，但氣勢很足。 郭立清這才“恩”的一聲，換做一副笑臉，講起了當日的故事。 …… 晚間。 郭立清處理完了科室工作，估計着韓卓那邊來的演員也差不多該下班了，再到病房裏探望，將凌然要做示範手術的事兒說了。 牽扯到自家的身家性命，韓卓不由仔細思量起來，邊想邊道“這麼說的話，凌醫生的技術是真的好？” “那肯定是。”郭立清於是又將給高猛的故事，說了一遍給韓卓，再舉手道“別的不談，就在雲華，你要是能找到一個比凌然做肝切除，還做的好的醫生，我做100例包4皮環切。” 韓卓用詭異的眼神看看老同學，想笑未笑，欲言又止。 陪牀的韓夫人反而有點好奇“你們泌尿科不就是幹這個的嗎？” “我都副高了。”郭立清驕傲的道“我現在要做也是做陰1莖切除還差不多。” “行了，我願意參與這個示範手術。”韓卓打斷了郭立清的話，再聽自己的肝就要顫了。 郭立清停下了準備開放的長篇大論，皺皺眉道“你可想好了，示範手術的話，醫生是會緊張的，可能表現不如平時好，尤其是凌然這樣的年輕醫生，不見得……” “但他得更謹慎了？”韓卓問。 郭立清愣愣“那肯定，但凌然的性格，據我所知……” “再謹慎也不可能有示範手術這麼謹慎，我寧願他緊張一點。”韓卓感覺自己考慮清楚了，條理清楚的道“咱們讀書的時候，每逢大考，是不是表現的更好一點？平時做不出來的題也能做出來了？就像是……對了，那些運動員不是也要大賽的時候，才能表現出色？” 郭立清覺得不太對，但也無從反駁，只能道“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韓卓鄭重的道“只要他按照規範來，我就不虧。” 或許不會得到最好的結果，但也不會得到最差的結果。 郭立清看着老同學，不由讚道“你這是做公務員做到骨子裏了。” 韓卓被讚的開心“那是，我現在跟老婆同房，還都提前打報告的。” 第568章 亂中有序 月末的雲華，天氣略有些酷熱。 雲華醫院的大門前，又掛上了紅色的橫幅——熱烈慶祝“亞太地區肝膽研究會議”順利舉行——看的路過的病人和家屬一陣的煩躁。 同一時間，相隔不遠的希爾頓，也用電子屏打出了相同的宣傳語。 酒店內，宣傳畫與宣傳冊齊飛，錦旗飄飄，彩旗飛舞，綠蘿與吊蘭佈滿會場，紅的紛繁豔麗，綠的嬌豔欲滴…… 高猛穿着嚴肅的西裝，兩天沒喝酒的臉，慘白的像是昨晚喝吐了似的，流竄全場，接待一切可以接待的人。 “亂中有序，亂中有序……”老唐給高猛做搭檔，年紀略大，心緒卻沒有他穩。 高猛不爽的瞅了老唐一眼，道：“你別把玩股票的那一套拿出來啊，什麼技術性調整之類的，你每次嘮叨這些，人家大盤聽你的嗎？” “怎麼不聽？我的股票賬戶裏，錢最多的時候，能有200萬的，雲華交一套大房子的首付了。” 高猛纔不跟他爭論這個，呼了口氣，道：“你去後面好了，盯着三方的人，讓他們把音響和投影什麼的給調好了，只要這個不出問題，座位上多瓶水，少瓶水的都是小事。” “得，我去看吧。”老唐也不想呆會場裏了，人來人往亂的很，醫生們對醫藥代表又多是倨傲的態度，年輕的時候還不覺得，到了他這個年紀，就有些不太樂意了。 跪着賺錢就是這麼一點不好，年紀越大，膝蓋骨越不好打彎了。老唐倒也不羨慕站着賺錢的人，反而有些羨慕躺着賺錢的。 躺着多舒服啊，腿張開了，要是又白又直，醫生們說不定還要給張諂媚的笑臉呢。 老唐正這麼想着，就見急診科的左慈典當面走了過來。在雲華呆了些日子的左慈典胖了些，皺紋好似少了，但卻更深刻了，看的讓人張不開腿。 “我走了，我走了。”老唐使勁搖搖頭，像是股市雪崩賣股票似的，連忙跑走了。 “左醫生來了。”高猛上前給打了聲招呼，問：“凌醫生那邊準備好了嗎？” “在手術室了，你們這邊確定了時間，手術室就開始麻醉。”左慈典提醒道：“時間一定要算好，一旦開始麻醉了，凌醫生就不會等你們了。” “我明白的。”高猛不是太理解凌然的性格，但他見過許多愛惜羽毛的醫生，他們是不會爲了配合一場示範手術而冒着被批評倫理道德的風險的。 示範手術既是一場醫學秀，也是一次個人秀。 舉辦示範手術的理由一定是出於醫學秀的，但原因基本都是源自個人秀的。 到了這個時代，從醫學秀中走出來的醫學專家是越來越多了，但因爲個人秀的不好，而被指摘的醫生也越來越多。 手術室其實是一個很規範的地方，從穿衣服到消毒，大部分的步驟都是有跡可循，有規則可遵守的。 在規則的限定下，以規則的方式，完成規則的手術，這是示範手術的標準表現形式。 而對於凌然來說，這也是他最適應的環境。 凌然緩緩的洗着手，並在腦海中，默默地回憶着手術的過程。 每一種術式都是有標準型的，做個幾十上百例的醫生，都不會有術式不記得的問題，但是，針對當日的病人，對術式如何變形，那就是非常有講究的了。 一方面，在開腹以前，甚至在切開以前，醫生都是看不到病竈的情況的，炎症病變造成的結果難料，這就需要醫生有臨機變化的能力。 另一方面，現代醫學的各種影像檢查，已經能夠提供相對充分的信息了，只看外科醫生是否能夠充分的理解和閱讀出其中的信息。 說起來簡單，真到了做手術的時候，外科醫生要做到其中的任何一項都是難上加難的，更別說盡善盡美了。 事實上，若是沒有一個好老師的話，外科醫生要自己琢磨任何一點，都可能需要幾年乃至幾十年。 最簡單的像是闌尾的位置，若是沒有上級醫生手把手的教導的話，想找出來可是相當不容易的。 相應的，肝內膽管結石的膽管，也並不總在教科書指定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