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醫凌然 第888節 作者:未知 王桂芳的叫聲爲之一頓,病房也爲之一靜。 呼 好幾個人都發出了感嘆的聲音,並有多人忍不住揉起了耳朵。 王桂芳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幾秒後,道:“肯定是剛纔疼的,一路延下來了。現在也還是疼。” “你得準確提供信息,幫助我們做診斷,光是大呼小叫的,只會影響醫生,對你自己沒好處。”左慈典沉聲教育病人。 對醫院的醫生們來說,給病人宣教,是又不願意又願意的。 現在這種,就屬於比較願意的。 王桂芳的臉色變了又變,再看向凌然,道:“我拍片都拍了好些張了,你們醫生一般不都是看片子的嗎” 左慈典加重音:“我們凌醫生可不是一般的醫生。” “那我的肩膀能看好嗎?”王桂芳又問了這個問題。作爲多年行走醫院的老病號,他知道醫生都是不會輕易回答這個問題的。 凌然也是受過霍主任宣教的,此時只是淡定的道:“做體格檢查,充分的術前診斷,有利於你的肩膀手術,預後會更好。” 左慈典跟着道:“肩部手術的副作用很多,你應該有所瞭解,我們一會也會給你詳細說明。這種大手術,你也希望醫生能做充分檢查吧。” “充分檢查就能看好肩膀嗎?”王桂芳問。 左慈典無奈:“充分檢查是治療肩膀的前提。” “那你們誰給我做手術?”王桂芳的目光卻是越過左慈典,落在了後面的胡主任身上。 一天下來,才睡了幾個小時的胡主任看着頹廢而衰老,竟是隱隱有了點名醫的風範。 胡主任稍微猶豫了一下。如果休息的好,他或許更傾向於自己做手術,但那樣一來,自己設計的小局面,豈不是失去了意義。 矛盾的心情中,就聽病人王桂芳毫無顧忌的問道:“你們誰的手術做的好。” 她病到今天這個地步了,說話隨意,是真的是不在乎其他了。只要肩膀能不疼,能稍稍的輕鬆一些,她就滿足了。 在場的一羣醫生頓時有些尷尬起來。平時其實不會如此,如果是一個科室的醫生,大家不僅有水平高低,還有職位和職級的高低,即使遇到一兩個不會說話的,低級別的醫生謙虛兩句,或者高級別的醫生虛懷若谷一番,都是很輕鬆的事情。 兩個科室的醫生遇到就沒那麼輕鬆了,尤其雙方原本就繃着勁。 胡主任頭腦漿糊中,不知道要不要開口,左慈典也在腦袋中思忖着轉圜的話語。 凌然這時看了胡主任一眼,心下詢問:“系統系統,我現在“肩關節”相關的技能,排名幾何?胡主任排名幾何?” 系統道:“你所掌握的atarjet手術的技能水平,排名雲華市第一,昌西省第一,中國第8名;你所掌握的bristow手術,排名雲華市第一,昌西省第一,中國第11名;你所掌握的肩關節鏡技能水平,排名雲華市第一,昌西省第一,中國第35名” 稍停,系統又接着道:“胡主任的atarjet手術的技能水平,排名雲華市第5,昌西省第6,中國第1455名” “我的手術做的更好。”凌然在聽到結論以後,自然而然的回答了病人王桂芳的問話,就在衆人不知所錯的時間裏。 左慈典等人愣了一下,胡主任的臉色漸漸變了。 胡主任準備反駁。 胡主任陷入了思考。 胡主任默然無語。 自信什麼的,到了主任醫師一級的,都是不缺的。同樣不缺的還有腦子。而腦子這個東西,一旦思考起來,並不總是會帶給主人以歡快的故事。 有時候,就是掩藏在表象下的小現實和大殘酷。 雖然還有點不清醒,但胡主任動用了智商以後已然意識到,自己要是敢說自己的手術做的比凌然好,那接下來面臨的挑戰,絕對不會是輕輕鬆鬆的。 而凌然 凌然已是拿起了白板,向病人王桂芳畫起了手術素描圖。 “你的肩脫位很嚴重,預計需要用到多種手術方案,正常的肩關節,外側是肱骨頭,也被叫做大球,它的內側是肩胛盂,等於是大球的一個小底座,周圍是關節韌帶,你的肩關節脫位,使得關節囊出現了一個洞,第一次脫位以後沒長起來,大球就會不斷的從裏面跳出來” 凌然向病人講解的是很簡單初級的原因和手法,但周圍的醫生們都聽的很仔細。 別看大家都是讀醫學院出來的,但別說醫學院的教學能力有高低,就是極好的醫學院裏,那麼多的科目,對於大部分的內容,也都只能是一跳而過,以考試的形式,敦促學生自學了事。 真正能夠像是凌然這樣,展開了用素描圖來講解的課程,許多醫學生一輩子都沒遇到過學校裏遇不到的話,醫院裏的前輩多半也不會如此細心講解的,更重要的是,他們也沒能力細心講解。 凌然卻是由淺入深的講了下去。 “補缺口,就是所謂的關節囊盂脣修補。其次,脫位後的肩關節,關節盂也有可能有損傷和修補,你的就有”凌然一邊說一邊畫。 他的素描能力極強,口手並用也絲毫不影響。 國內的病人哪裏見過這一套,王桂芳聽的又認真又感動,哪怕肩膀真的疼起來了,她也生生忍住了。 第1351章 修舊如舊 小李醫生用崇拜的眼神瞅了一會凌然,接着意識到了敵我關係,趕緊收起了目光,再看向胡主任。 這時候,他的眼神裏其實是帶着一些催促的。 俗話說佛也有火,何況是累了一天沒睡幾個小時就被叫起來的主治醫生。 如果胡主任就是叫他起來遛個彎就回去,小李醫生可以表示理解,但絕對氣的半死,而且會在每個月少的可憐的私人飯局裏將之吐槽個百八十遍。 胡主任非常能夠理解小李醫生的想法,他也是做過主治醫生的,當年也恨過主任但是,看着凌然做“滿漢全席”的講解,胡主任卻是渾身都沒了力氣。 凌然的素描講解太清晰了。 如果是給醫生們做講解,凌然可能還會講的簡略一些,但給病人講解,自然要更容易理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胡主任就是太理解了。 教科書式的手術步驟,其中又有一些令人無法駁斥的小修改,除此以外,凌然的手術還考慮到了病人的實際情況做出了一些方向上的修正,方向的選擇自然是可以進行討論的,但老實說,胡主任並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跟凌然討論一臺手術的修改方向。 尤其是在凌然亮出眼前的這份實力的時候,胡主任只能說,自己充分的認同凌然的手術方案,而他更擔心這裏面,會有多少自己未理解的部分。 貿貿然的提出反對意見,胡主任覺得,那更像是自己給對手的手裏面遞刀子。 “就這樣吧。”胡主任的內心嘆了一口氣。 滿漢全席的手術病人是他拿出來的,也是因爲他們組內多次討論以後,認爲這是超級難題,他們纔拿出來,用來考凌然的。 事實上,這差不多也就是肩關節最難的手術了,再要深究,無非也就是精細程度上,醫療理念上的進步了,單論難度並不一定更突出。 然而,這麼難的難題,被凌然分解的這麼明明白白,胡主任又能說什麼呢? “胡主任。你有什麼想法?”凌然完成了講解,放下筆,就問起了胡主任。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胡主任,包括小李醫生。 對胡主任來說,這就有些突然了。 “怎麼就問到我了。”胡主任裝作不明所以的樣子,他也確實有些不明所以的問:“凌醫生把手術步驟都做好了,我說也沒有用了。” “有用的意見還是有用的。”凌然面帶期待。 偶爾在一些醫學會議上,凌然也是能聽到一些頗有見地的意見的,這也是他偶爾願意參加各種會議的動力之一。 對於胡主任這樣的肩關節的專家,雖然全國排名到了1455,但總歸是有些絕活在身的。事實上,排名在他前面的很多人,興許都很少做肩關節手術,就像是凌然一樣,只是依靠基本工就能碾壓許多人了,所以,單論對肩關節的理解,胡主任應當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然而,胡主任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此凌妄想討論俺。 “你的手術,你做決定即可。”胡主任一句話就想將凌然堵了回去。 凌然微微搖頭:“病人還是骨科的病人,後期也是需要你參與進來的。” 胡主任冷笑:“你做完給我們算什麼” “手術算你們的,耗材費用等等都寫你們科的。”左慈典很熟悉這個流程,淡定的道:“相當於你們用本院的手術費請了個飛刀,實在不想給手術費的話,這部分也可以不給。” “那豈不是我們白嫖你們了?”胡主任嗤笑。 左慈典無所謂的道:“允許你們白嫖幾次。” 凌然現在真的出門飛刀的時候,一臺手術起步都是上萬元的飛刀費,如“滿漢全席”這種五合一的手術,怎麼都要對標肝切除甚至心臟搭橋的,一次收兩三萬甚至更多的飛刀費都屬於正常。 相比之下,本院自己的手術費就乏善可陳了,哪怕是五合一,也沒法跟耗材提成之類的收入比較。 因此,左慈典當着凌然的面,就可以幫他做決定不要錢。 胡主任也想硬氣的不要錢,可轉念一想,我不要錢,又不能阻止凌然做手術,不要白不要! 再進一步的想,凌然做手術,自己和科室白拿錢,其實也蠻香的。 “行了,準備進手術室吧。胡主任有興趣也可以來參與。”凌然做出很開放的態度,怎麼說是用着骨科的病牀,他覺得還是應該禮貌一點的。另一方面,病人手術後的階段,也得是骨科的管牀醫生和護士照料比較好,相應的,遇到問題,自然交由骨科的高級醫生做決定更好。否則,急診的醫生跑上跑下,不方便不說,還容易引起糾紛。 正因爲如此,凌然還是比較歡迎相應科室的醫生參與自己的手術的。 對於經常佔用他人病牀的凌然來說,這些都不用多想,屬於閉着眼都能做出的決定。 胡主任又哪裏遇到過這種事,一時間滿腦袋的混亂。 沒等他想明白,凌然等人已是起身離開了。 胡主任和小李醫生向病人笑笑,遲疑着追了出去,也只看到了凌然與手下醫生們的尾焰。 那囂張的氣焰。 “回去睡覺。”胡主任想發火都發不出來,等看不到凌然等人了,轉身就走。 小李醫生低眉順眼的跟着,像是陪寢的小媳婦似的。 骨科休息室,橫七豎八亂七八糟的沒什麼變化,就連同寢睡着的醫生,姿勢都沒什麼變化。 胡主任本以爲自己很困,會很快睡着,但翻來覆去的,卻是始終無法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胡主任猛的坐起來,聲音低沉:“小李。” “主任。”小李醫生顯然也沒睡着。 “去手術室。”胡主任也不問小李爲什麼失眠,胡亂的套上白大褂,再次前往手術層。 到了地方,就見昨天晚上一起做手術的好幾個醫生依舊在。 見到胡主任的,自然而然的打了招呼,卻是沒有一個問他們爲何過來的。 胡主任憋了一肚子的臺詞沒處說,直到遇見一名骨科的醫生,才叫住他,問:“凌然的手術在做了嗎?看了嗎?” “看了。”骨科醫生回答的極其自然。 “做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