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三日,依舊沒有水糧。
容呈的嘴脣乾裂幵了口子,他喉嚨是乾的,發不出一點聲音,彷彿一開口說話,就能撕裂出血腥氣。容呈幾次想着,該死了,卻如何都不甘心。
他纔不要爲皇后去自盡。
驚雷砸向地面,狂風撞倒了樹幹,徒留一地潑溼的枯葉。
容呈夜裏睡不着,夢裏是帶着血腥氣的,各種有毒的玩意兒盤旋在身邊,活活將他驚醒。
他心想,原以爲龍樂府手段足夠嚇人,可如今看來,這裏頭纔是真的人間煉獄。
故意不叫他死了,吊着半口氣,從身上到心裏慢慢折磨,直到五臟六腑俱裂,腐爛才罷休。
第八日,牢房的門終於從外頭打開。
腳步聲傳進了耳朵裏,容呈努力睜開眼,視野裏一個高大人影走了進來,失焦的視線定格了很久,終於
第62章朕保不了你了看清眼前的人。
他的雙手微微發抖起來,然而還沒開口,關鴻風狠狠一腳踢向他腹部。
“朕就出宮幾日,你便惹出這麼大的禍事,你是存心不讓朕好過?”關鴻風雙眼猩紅,臉上帶着病態的蒼白,眼神卻陰暗兇狠,透着一股子狠絕的殺意。
這麼當胸一腳,容呈面色死白,久久喘不上氣,心跳快得猶如從胸腔裏撕裂而出,他歪着頭,頭髮散落在臉頰,眼淚疼得從眼眶裏滾出來,砸在地上。
關鴻風單膝跪在地上,抓着容呈領子將他拖起來,牙關緊咬,“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殺皇后?”
容呈擡眼,與關鴻風四目相對,他漆黑的瞳孔滿是恨意和殺意,流不出一絲的溫情。
容呈忽然什麼都不想說了。
說了又有何用,關鴻風從來不會心疼他。
皇上也好,皇后也罷,都當他是個不值錢的、可以隨意踐踏的玩意罷了。
容呈眼角發紅,面無表情地說:“不爲什麼,就想殺了她。”
話落,一個耳光打在臉上,力道之大,令他耳畔嗡嗡作響,眼前陣陣發黑。
容呈忽然笑了,笑得沙啞,裹着痛意像要哭出聲似的,“殺了我吧,就當給皇后償命。”
“你就這麼想死,想離開朕是嗎!”關鴻風晈牙切齒,沙啞的聲音如吞了血,生生卡在喉口,“你殺了她,就是爲了從朕身邊解脫!”
容呈從喉嚨裏擠出哽咽的一聲嗯,他手心一動,眶噹一聲,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關鴻風低頭,只見一把沾着血的匕首跌落在地上。
容呈再擡頭,已十分平靜:“對,你殺了我吧。”
關鴻風笑了起來,眼裏紅得幾乎泣血,“你以爲朕不敢殺你?”
容呈也笑,眼裏蒙起了_層霧氣,濃墨似的暈不開,“有種你就動手。”那一剎那,關鴻風彷彿晈碎了牙,和着血,他撿起地上的匕首,刀刃寒亮,擡到半空的手毫不猶豫落下。
容呈平靜地閉上眼睛。
下一刻,只聽見血肉濺開的聲音,摻着血,粘稠不已,四周彷彿靜了,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容呈慢慢睜開眼,被眼前的血染紅了眼睛。
匕首深深陷入關鴻風的掌心,鮮血源源不斷從破開的皮肉裏涌出。
容呈呼吸變得急促,擡起頭,看向關鴻風。
關鴻風目光滾燙火熱,裹着血似的,涌動着叫囂着要衝出來。
他伸手拔出匕首,不知道疼似的,任由鮮血滴答滴答落在地面,傷口深可見骨,將匕首扔到角落。
關鴻風緩緩鬆了手,任由容呈重重倒下,他站起身,轉身搖搖晃晃朝牢房外走去,血珠滴了一地,頭也不回地沉聲道:“龍伎,這回朕也保不了你了。”
第63章活人爲藥引
這夜,容呈被侍衛帶出牢獄。
他渾渾噩噩被拖着走,瓢潑大雨打在臉上意識模糊不清。
路是黑的,昏黃的宮燈在狂風中忽明忽暗,頭頂的雷猖獗作響,狂風驟作。
不知過了多久,到了一座黑暗宮殿,侍衛推開門,將容呈扔了進去,轉身離幵,從外頭將門鎖死,減弱了風聲和雷聲。
頭髮上的水滴答滴答落在地面,在這死一般寂靜的宮殿裏異常清晰。
容呈緩緩吐出口熱氣,力氣像被抽光了似的,連睜眼也喫力,他將眼睛睜開條縫,翻了個身,像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粗重喘息,望着眼前熟悉的殿頂。
原來是承歡宮。
關鴻風又將他關回了這裏。
他不知關鴻風到底何意,可他那句“朕再也保不了你”,容呈便知道,他這回必死無疑。
他呆呆望着殿頂,失了魂似的。
養心殿內。
關鴻風坐在牀邊,腳下一大灘幹了的血跡,他臉色蒼白,望着窗外的潑天大雨,眼中複雜的情緒令人捉摸不透在想什麼。
潘太醫跪在腳邊,正替關鴻風包紮。
傷口深可見骨,皮肉外翻,饒是他這個診治過無數病人的太醫,也瞧得心驚。
他來時聽門外的小太監說,皇帝這傷是在牢獄弄的。
看來皇帝已去看了容呈。
潘太醫有些走神,頭頂忽然想起關鴻風的聲音,如古井般幽深,“潘太醫覺得,朕該不該殺了容呈?”
潘太醫眼皮重重一跳,後背升起一股冷意,他擡頭,正好撞上關鴻風的目光,忙趴在地上,驚惶道:“臣不敢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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