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別蹬鼻子上臉
容呈獨自回了山上。
馬車裏的關鴻風看見他,跳下馬車,不緊不慢來到容呈身邊。
容呈只當自己瞎了,什麼也沒看見。
關鴻風看了眼四周,問道:“那狗奴才呢?”
聽到這話,容呈回頭瞪了他一眼。
關鴻風也不惱,又問:“他不是和你下山去了麼?”
容呈懶得搭理他。
更何況,若是說了實話,保不齊關鴻風要在背後動什麼手腳。
他一問三不答,關鴻風目光微沉,瞧見容呈手上提的東西,伸手去拿。
二人指尖相碰那一瞬,容呈渾身一顫,下意識甩開關鴻風的手。
只聽見他嘶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竟是碰到了傷口,
看到手臂上沾着血跡的細布,容呈想到昨夜關鴻風替他阻擋土匪的場景,他不願意再想下去,也不願再看,快步走進院子裏。
推門而入,將東西放在地上,一道長長影子從外頭投了進來。
關鴻風捂着手臂上的傷走了進來,張望四周,這裏已沒了土匪入侵的痕跡,有些陳設雖砸壞了,但也收拾得乾乾淨淨。
看來這兩人是真把這兒當成了家。
關鴻風忍不住嗤笑一聲。
那狗奴才也配?
容呈察覺關鴻風進來,冷冷道:“你出去。”
關鴻風漆黑的眼珠透出幾分不悅,“大膽的東西,竟敢這樣同朕說話?”
容呈面無表情看着他,“這兒是揚郡,你這皇帝的位置未免坐得太寬了。”
這話明顯在譏諷關鴻風,他磨了磨牙,突然伸手捏住容呈下顎,粗暴地吻了上去。
容呈後背撞上牆壁,口腔內被掃蕩了一遍,舌尖纏着舌尖,彷彿
往事回憶浮上腦海,容呈閉上眼,用力一咬,關鴻風頓時喫痛,不由得鬆了嘴。
他難以置信擦了把嘴角,流血了,鮮紅刺目的血跡沾在指尖上。
關鴻風擡眼,冷冷道:“這是你第二次咬朕了。”
容呈衣衫有些凌亂,他用力抹了把嘴,厭惡地說:“關鴻風,這不是在皇宮裏,別拿你以前那套對付我!”
關鴻風被激怒了,逼近了說:“若是朕要那樣對你,你又能如何?”
話音剛落,冰涼的東西抵在了關鴻風脖子上。
他垂下眼,看着容呈手上的匕首,寒光閃過,映着他充滿陰翳的臉。
容呈一字一頓道:“你救了我,我不想殺你,更不想和你有牽扯,我和予安只想過自己的日子。”
這句話不知怎麼激怒了關鴻風,他惡狠狠道:“你休想!”含#哥#兒#整#理
“朕告訴你,這輩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成了具白骨,那狗奴才也休想搶走朕的東西!”
他一腳踢開了容呈買回來的東西,彷彿泄憤一般,轉身離開。
容呈關上門,後背貼着門板滑坐在地上,長長吁了口粗氣。
這瘋子,到了這般田地還不願意放過他。
他身上究竟有什麼可以讓皇帝惦記的?
容呈頭疼欲裂。
沒了予安,所有事只有他一個人幹,倒不累,只是總感覺缺了些什麼。
容呈獨自一人收拾好屋子,眨眼到了天黑。
他沐浴更衣,上牀歇息。
容呈望着房梁,心裏記掛着予安,不過想到七日之後,便能看到嘰嘰喳喳的予安,嘴角多了些笑容。
他想着二人以後的好日子,安然入睡。
屋子那,馬車裏的關鴻風瞧見,深邃的目光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楊公公從外頭進來,低聲說:“皇上,紹南王來信。”
關鴻風放下簾子,從楊公公手裏拿過信,打開,當他看見裏頭的內容後,微微勾起了嘴角。
“拿去燒了。”關鴻風隨手把信給了楊公公,靠向車壁,眼裏的笑意到達深處。
楊公公嗻一聲,下了馬車,將信扔進火堆裏,呲啦一聲,猛烈吞噬。
在燒焦的信的末尾有一行字——皇兄,人我帶走了。
予安待在醫館這些日子,少了個人在身邊吵鬧,容呈一時間有些不習慣。
他每日就待在山上,種種草,喂喂雞,日子清心寡慾。
無聊之際,他忽然想到那日被殺的土匪們,楊公公將他們的屍首都拖去了後山喂狗。
他無事可做,便去了後山。
林子茂盛,一絲陽光都射不進來,陰沉沉的,透着一股子陰森死寂。
容呈在林子裏兜兜轉轉,找了許久,終於在一處長溝裏看見了幾具堆積的屍首。
許是遭山上的野物分食,屍首變得慘不忍睹,已看不出人樣。容呈蹲下身,瞧了一會兒,終究是覺得無趣。
他正要離開,忽然看見不遠處落在草堆裏的斧頭,是那土匪頭目當時手裏拿的,上頭還沾着血。
他心裏動了動,走過去拾起,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家裏正好缺了砍柴的斧子,用這個正合適。
容呈提着斧頭回去了。
是夜,烏雲黑壓壓的,紫雷在雲層中穿梭,發出沉悶的轟鳴聲。
容呈早早歇下了,他躺在牀上,做了個夢。
他夢見那名太醫將予安綁起來,扔進柴房,幾名高大壯漢走了進去,赫然是那日闖入家裏的土匪。
那些土匪面目可憎,比那日闖入他們家時還要兇狠粗魯。
予安嚇得臉色蒼白,被土匪們按在地上,他們拿着斧頭,拿着刀,就往他身上招呼。
尖叫聲淒厲,彷彿穿破雲層,伴隨着雷聲在耳邊炸開,容呈猛地睜開眼,胸腔起伏了幾下,從牀上坐了起來,冷汗直流。
雨下得很大,狂風颳得窗戶啪啪作響,瓢潑大雨潑了進來。
容呈喘了幾口氣,光着腳下牀,赤白的腳踩在冰冷溼潤的地板上,來到窗邊,正要關上,忽然注意到遠處的馬車。
馬車孤零零地待在雨中,在狂風下搖搖晃晃,看起來隨時會倒。
他盯着看了一會,用力關上窗。
做了這個夢,容呈睡不着了,躺在牀上盯着房梁,聽着雨聲,直到外頭的天亮起魚肚白。
窗外的雨聲漸漸小了,淅瀝瀝地砸在房頂上,院子裏的雞也在咯咯叫。
容呈掀開被褥下牀,倒了杯水,咕嚕嚕喝光了,心裏的焦躁始終抹不去。
這才第四日,離他去接予安還有三日的時間。
許是昨夜的夢太可怖,他心裏始終不安,雖知不是真的,但他依舊坐不住,哪怕去看看予安治得如何了也好。
打定主意以後,容呈穿上外衣,撐着傘出門去了。
關鴻風從簾子的縫隙裏遠遠瞧見容呈關好門戶,轉身往山下的路走去,他神色一黯,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關鴻風來到容呈跟前,沉聲道:“你要去哪?”
容呈不搭理他,關鴻風一個跨步,便擋在前頭不讓他走了。
容呈不想在這時候和他糾纏不清,冷漠道:“下山。”
關鴻風眯起眼,懷疑地問:“下山做什麼?”
容呈隨口道:“嫖娼。”
關鴻風想起那日象姑館纏着容呈的小倌,頓時氣急敗壞攥住他的手,低吼道:“你敢!”
他用勁太大,容呈喫痛,一時間竟甩不開他的手。
關鴻風惡狠狠道:“你若敢去嫖娼,朕今日便把你那話兒割了!”
容呈瞪着他,“我要嫖娼還是當伎,你憑什麼管?”
關鴻風氣笑了,“好一個管不着,你真當朕不對你下手,是怕了你了?”
氣氛一時間變得凝重。
容呈心裏明白,關鴻風的忍耐不過是一時的,若是他們真撕破了臉,皇帝未必會怕他去死。
容呈掙脫回手,識相地妥協道:“我去找予安。”
關鴻風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朕告訴你,別蹬鼻子上臉,否則朕馬上把你綁回宮裏去。”
容呈懶得再聽,推開他就走。
一路上,關鴻風跟在他後頭,容呈只當做不知情,走自己的路。
他來到山下的鎮子上,長街熱鬧,花花綠綠的傘穿梭不止。
容呈憑着上回的記憶找到醫館,卻見關着門,許是下雨的緣故,瞧着比上次還要破敗。
他以爲自己來得太早,醫館還沒開門,便坐在臺階上等。
可等了將近一刻鐘,醫館始終沒動靜。
容呈等不及了,站起身,用力敲了兩下門,“有人在嗎?”
裏頭無人迴應。
容呈心裏忽然有些不安,他拉了個過路的男子,問道:“這醫館怎麼關門了?”
男子瞧了一眼面前的屋子,“這醫館好早就沒開了啊。”
容呈臉色微白,“你說什麼?”
男子被他這幅樣子嚇了一跳,嘀咕道:“好幾年了吧,早就關門大吉了。”
容呈顧不上失禮,緊緊抓着男子的手,緊張道:“不可能,上次我來時這兒分明有位精通醫術的薛神醫在看診。”
男子皺起眉頭,“我住這兒幾十年了,從來沒聽說過什麼薛神醫,這兒從前的確是個醫館,但那老大夫死後便關門了,再也沒開過,怎麼可能有人看病?”
容呈愣在原地,從頭到腳升起一股寒意。
這麼說,所謂的薛神醫是假的?
如果從頭到尾沒有這個人,那這個醫館就是衝着他們來的。
容呈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張臉,他閉上眼睛,突然覺得難以呼吸。
是紹南王。
是他帶走了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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