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和你们娘想了两天,决定分家。
這天早上吃過饭,苗桂花叫住准备出门的儿子儿媳,一大家子聚在堂屋裡,然后给自家老头子使了個眼色。
唐成河磕了磕烟枪,叹了口气,开口:“我和你们娘想了两天,决定分家。”
“分家?!”
除了几個不懂事的,其余人全被惊了一跳。
其中以唐文祖的反应最大。
他万万沒想到他多一句嘴,就让爹娘起了分家的心思。
唐文风扭头看他,這就是你說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唐文祖欲哭无泪,他真心沒想到爹娘会分家。他只是觉得老七脑子這么聪明,不去念书太過可惜。早知道不多嘴了。
苗桂花将一個木头盒子拿出来打开:“裡头是這些年存的钱,一共三十四两八钱。老四老八各取一两做以后的嫁妆,剩下三十二两八钱。老大老二你们两兄弟一人分五两。剩下二十二两八钱。”
苗桂花继续道:“老三快定亲了,我也同样拨出来五两。他這几年拿回来的糙米给他再折一两半银。剩下十六两三钱。”
老二媳妇崔梅花忍不住道:“娘,我們和大哥家可還有孩子呢,五两是不是少了点?”
苗桂花瞥她一眼:“我话還沒說完,急什么。”
她接着說:“房子就不分给你们了,老大老二老三一人再多拿三两银。盖房子這段時間,你们可以继续住在這边。什么时候盖好,什么时候搬。”
“剩下七两三钱就是我們老两口的了。老五老七以后娶媳妇儿也不用你们這些兄长操心,我和你们爹還能动弹。”苗桂花心裡其实也有些不安的,可是决定已经下了,话也說了,那就不能反悔。
她道:“家裡一共八亩旱地十三亩水田。水田你们三兄弟一人三亩,旱地就不分给你们了,留给以后老五老七分。”
等老妻說完,抽着烟叶子的唐成河抬起头扫了一眼在场的儿女们:“有什么不满意的趁早說,不說就這么定了。”
老二媳妇想說什么,被自家男人扯了下,闭了嘴。她们两口子只有一個女儿,分到的這些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不說其他村,就拿他们清泉村来說,還真沒哪家分家的时候這么大方的。要知道辛苦一年,也不過能攒二三两银子。這還算是好的了。
他们家劳力多,這些年下来也不過攒了這点家底。
她這位婆婆眼也不眨地分出来大半家底,已经好過太多恶婆婆了。十裡八村也挑不出多少比她更大方的。
看老二家沒意见,唐成河看向老大家。
唐文光属于闷罐子,平时话少做的多。這会儿看所有人都看着他,闷闷的开口:“我是老大,爹娘该跟着我過。”
跟着老大家過日子,這几乎是默认的规矩。
唐成河道:“我們老两口的确可以跟着你们過,但是老五老七他们不行。你做大哥的,沒必要還要养兄弟妹妹。”
唐文光拧着眉头,不解:“为什么不可以?他们還小,我做大哥应该养的。”
唐成河看了眼老妻,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决定。
苗桂花深知自己這個大儿子有多老实,說什么就是什么,不会嘴上說一套心裡想一套。
于是她看向大儿媳妇徐香草:“你怎么想的?”
徐香草其实想自己過,但自個儿男人不想,她還能有什么办法。
“我听他的。”
苗桂花想了想,說:“這样,钱還是你们自己拿着,水田也要分,但咱们還是住一起,也一起开火吃饭,怎么样?”
沒等老大回答,老二媳妇连忙說:“娘,我們這房也這么办呗。”
苗桂花眼皮都沒抬一下:“他是老大,分家不分出去正常,你们二房的分家了還住一起像什么话。”
老二媳妇撇撇嘴,沒再吱声。
唐文光知道自家爹娘是铁了心要分家,现在這個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便点点头同意了。
把事情交待好,苗桂花就摆摆手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等老三回来,就去另立户籍,請族长裡正他们做见证,到时候這家也就算是分好了。
出了堂屋,老二媳妇突然想起什么,凑到自家男人耳边问:“家裡還有两头猪和几十只鸡鸭呢,這些爹娘不分给咱们了?织布机我還想要一架,不然又得花钱。”
唐文宗拉着她进屋:“咱们拖到過年,那猪杀了总能分到一些肉的。鸡鸭這些到时候问娘要几只母的,好养着下蛋。”
“那织布机?”
“那东西你就别想了,家裡总共才一架,還能让你带走?”
崔梅花撇了下嘴。一架织布机好几两银子呢。
唐文风看着背着背篓唉声叹气的五哥,有点想笑:“還自责呢?”
唐文祖仰天长叹:“我就不该多那個嘴。”
唐文风很好奇:“你到底和爹娘說什么了?”要知道古代分家可是大事,好些都是爹娘年纪大了,或者不在了,兄弟才在族裡的主持下分家。
唐文祖懊恼地抓抓头发,将自己說了什么讲给了他听。
听完后,唐文风只觉得手痒痒,很想一拳头砸在這個兄长头上。
老子上辈子念了十几二十年的书,早就念够了,這辈子以为能够快乐的做個农家子,结果你丫的倒好,還想让我去念书!
见自家七弟双眼凶恶的仿佛能喷火,唐文祖万分不解:“你怎么生气了?”
唐文风举起拳头哈了哈气:“因为我手痒。”
直觉不妙的唐文祖后退,扭身就跑。
但年纪变小后心理年龄也跟着变小的唐文风很快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林子裡就传来唐文祖气急败坏的大吼:“你居然敢打兄长!我要告诉爹娘!”
“嗷!臭小子!我還手了!”
“轻点轻点!我的头!”
闹了一场,兄弟俩各自顶着一個鸡窝头盘腿坐在地上。
唐文祖沒好气道:“我還不是为你好,你這脑子這么好使,万一考中秀才了呢?那可是能免徭役赋税的。”
免徭役赋税?
嘶!
唐文祖這话倒是提醒他了。
這古代是要征徭役的,一個不小心就挂了。而且万一有点什么破事需要见官,還得挨板子下跪。
烦躁不已的唐文风扒了扒头发,努力回忆着自家那位任职高中老师的老婆在和女儿补课,讲《范进中举》时,和她說的關於古代科举的信息。
虽然现在自己身处的是個沒有记载名为大乾的架空朝代,可沒准儿信息差不多呢。
顺了顺脑子那点努力回忆起的信息,唐文风踢了踢身边人的腿:“廪生除了免赋税徭役之外,是不是每個月還有粮食拿?”
唐文祖眼睛都瞪圆了:“你還想考一等秀才?”
整個县也才二十個名额,自己這個弟弟天還沒黑就开始做梦了。
“啧,你就說有沒有吧。”唐文风瞪他,“再說了万一我就考上了呢。”
作为兄长,唐文祖觉得不应该泼自家七弟的冷水。于是老老实实回答从三哥那裡听来的消息。
“每個月有五斗米,每年有四两银的津贴。”
唐文风听得皱眉:“三哥只是童生,那每月怎么有补贴的?”
唐文祖都是从自家三哥那裡听来的:“听說是上头出的新规定。童生也有一点补贴。但是同样名额有限。咱三哥好像是他先生帮他争取到的一個名额。”
“這样。”唐文风点点头,不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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