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此生無憾
明明她只在他的名字底下寫了愛而不得，結果就發展成了這樣。
滄桑點菸.jpg。
蚩桀轉生的公子叫做池玠,長得俊朗溫潤，渾身充滿了書卷氣。
他看到昧離在後院,衝他一笑：“阿離，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去休息？”
昧離走近，聲音跟方纔的陰鬱森冷天差地別。
“睡不着出來走走,少爺怎麼也沒睡？”
池玠坐在石凳上,單手托腮，似乎很煩惱。
“我也睡不着，明日就要去趙家提親了,可我連那趙小姐的面都沒見過。”
昧離捏緊血肉模糊的手,走過去坐在池玠對面，眼神隱藏在夜色中,晦暗不明。
“少爺你如果不想娶趙小姐的話,大可以跟老爺明說,他那麼疼你肯定不會逼你的。”
池玠搖搖頭,嘆氣道：“阿離,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我們家跟趙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不是我說不娶就不娶的,況且這門婚事是從小就訂下的，盛京人人皆知，若我貿然退婚，對趙小姐名聲有損。”
“那你就只顧別人，犧牲自己的幸福嗎？”昧離的聲音沒了之前的溫柔,陰惻惻的，聽得池玠一愣。
“阿離，你今天怎麼了？從白天開始就不對勁，我爹吩咐你做事你也不聽，現在又說這種話，是不是有什麼事？”
昧離的拳頭捏的更緊，青筋暴起，好不容易減緩了速度的血又開始水一樣往下掉。
姜煙看了直呼好傢伙，這孩子也不怕貧血。
扶凝對自己師弟目前的狀態挺滿意，覺得沒什麼可看的了，拉着姜煙落在街上。
“咱們之前沒有來過這裏，現在有時間去逛了，到處走走吧。”
姜煙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街道，同意了她的提議。
“你不管你師弟了？”
扶凝攬着她的腰，在她脣上輕啄一下，笑道：“只要能保證他輪迴無誤，能把魂魄保住就行了，其他的事讓他自己去解決吧。”
命格都已經寫好了，就算她想幹預也干預不了，她可不敢跟夫人叫囂。
姜煙輕笑一聲，捏了捏她的臉，“你好聽想得開的嘛。”
扶凝把另一邊臉也湊近，眼神充滿期待。
姜煙沒明白她的意思，問道：“幹嘛？”
“這邊臉也捏捏，不能厚此薄彼。”
姜煙：“…你好幼稚。”然後如她期待般捏了捏她的另一側臉頰，扶凝這才滿意，攬着她往人聲鼎沸，煙火燦爛處走去。
兩人穿着一紅一黑的衣服，身段窈窕，十分般配。
池家院內，昧離正在壓抑自己的怒氣，池玠不解的望着他，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好像落進了星光。
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昧離很難忍得住，如果說少爺成親是註定的事，那擁有他第一次的必然是他。
他起身緩緩朝池玠走去，一把將他攬進懷裏，不顧對方的掙扎，噙住他的脣瓣。
池玠嚇傻了，不明白爲什麼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夥伴會這樣對他，他們是好兄弟不是嗎？
“昧離，放開我！”他用盡全力將昧離推開，碰到了他手上的傷口，糊了一手血。
“這是怎麼回事，你受傷了？”
昧離勾脣，將手舉到他面前，血倒流到手胳膊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少爺，這可是爲你而流的血，你難道不該補償我嗎？”
池玠直覺他說的這個“補償”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轉身往外去。
“你早點休息吧，手上的傷讓張大夫處理一下。”
昧離舔了舔脣，長腿一邁將池玠勾回來，伏在他耳邊道：“這個時間張大夫已經睡下了，還是少爺親自幫我處理吧。”
池玠無論如何也不肯，但他的反正沒有用，力氣差異懸殊，他根本鬥不過這個身強力壯的馬伕。
看着眼前眼尾通紅的人，昧離近乎癡迷道：“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誰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池玠閉上眼睛，眼淚從眼眶滑落，緊咬下脣，避免自己發出聲音。
夜很長，燭火搖曳，慾望得以滿足的人不知疲倦的耕耘。
姜煙扒開胸前的腦袋，聲音沙啞：“能不能讓我睡個好覺？”
在須彌山的時候不知節制，本以爲到了凡間會好，結果……
不說也罷。
扶凝擡頭，摸着她的頭誘哄：“就一次，然後我抱着你睡覺。”
姜煙半信半疑：“真的？我讀書少，你被騙我。”
“絕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好吧，那就一次，不然把你頭擰下來。”
扶凝含住她的脣，含混道：“別說這種破壞氣氛的話，長夜漫漫，得做點有意義的事。”
姜煙一聽這話就知道狗女人肯定又在騙她，一次是不可能是一次的，扶凝在牀上的話能信嗎？
信你個鬼，狗東西壞得很！
扶凝果然不負姜煙望，天泛魚肚白的時候才鳴金收兵，抱着姜煙沉沉睡去。
姜煙累得眼睛都睜不開，默默想，等睡醒了再擰她的頭，現在先睡覺。
一覺睡醒，眼前一片黑暗，不知今夕是何夕，身邊的位置空了，不知道扶凝去了哪裏。
姜堰彈指將拉住點上，動了動腿，痠疼不已，打消了起牀的念頭。
過了半刻鐘，門從外面推開，扶凝端着一個盤子進來，姜煙嗅到飯菜香味，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
雖然身體還是不適，但如果有好喫的，分分鐘起牀不適事兒，這就是乾飯人的覺悟。
“身體怎麼樣，要不要我餵你？”
扶凝走近，看到姜煙脖子上的青紫痕跡和齒痕，眼裏劃過一抹精光。
這個她肖想了那麼多年的人，終於成了她的所有物，身上留有她的痕跡，滿心滿眼都是她。
“煙煙，我好喜歡你，永遠陪在我身邊好嗎？”
她小心翼翼地將姜煙攬進懷裏，下巴擱在她的肩頭，心裏緊張。
不知爲何，都已經成親這麼久了，她還是會有一種不真實感，總覺得煙煙隨時會離她而去，越是這麼想，她越想從別的地方補回來，每次要她都要到她沒有力氣才罷休。
她知道煙煙很累，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姜煙本想兇她兩句，被這麼一抱，什麼氣都沒了，摸着扶凝後背，聲音溫柔：“我當然會一直陪着你，我們都成親了，爲什麼還要擔心這種問題。”
扶凝將臉埋在她頸窩處，悶聲說：“忍不住，總是胡思亂想。”
姜煙勾脣，無奈一笑：“你這純粹是太閒了，忙起來就不會想了，實在不行就生個孩子吧，等她長大了我就把神尊的位子傳給她，然後帶你到處遊玩，直到再也走不動。”
扶凝擡眼看他，一臉不可置信，“你願意放棄神位？”
“爲什麼不願意呢，我當了這麼多年神尊，早就膩了。眼下已經有了你，我更想跟你一起遊遍萬里山河，遇到喜歡的地方就停下來住一段時間，等膩了再去別的地方。至於須彌山神尊的蛋子罵……”姜媛沉吟一下，眼裏透着狡猾：“如果生孩子不是用來坑的話，那將毫無意義。”
扶凝也笑了，颳了刮姜煙的鼻子，寵溺道：“你啊，要是讓孩子知道，肯定會恨你的。”
“絕對不會，我會把這個念頭藏得好好的，不讓她知道。”
只要從小教育，讓她知道自己長大後的責任是須彌山就行了。
扶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逐漸堅定，“等回須彌山，我就去找西王母，讓她賜於我生子藥水。”
一想到要懷煙煙的孩子，心裏就忍不住激動。
姜煙覺得她過於憨憨，這種事用得着去找楊回嗎，她自己就可以搞定。
“閉上眼睛。”
扶凝乖乖把眼睛閉上，姜煙貼上她的額頭，將自己的神魂注入她體內。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剛纔是在？”扶凝有點不確定。
“不是要生孩子嗎，剛纔我在給你撒種子。”
扶凝眼睛睜大了點，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女神想要生孩子，一般都去求西王母賜生子藥水，怎麼煙煙可以自己解決？
姜煙看她一臉懵逼的樣子，心裏生出小小的得意。
沒見過世面的人，真可憐。
“別想這個了，雖然撒了種子，但能不能成功懷孕還得看你，如果你的體質懷不了，那也是沒有辦法。”
“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的！”
姜煙看着格外認真的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成親以後越來越憨，孩子的智商以後要是跟了扶凝可怎麼好。
她努努嘴，示意扶凝把她的衣服拿過來，扶凝乖乖把衣服遞給她，伺候她穿好之後抱着她坐到了桌前。
“喫完休息吧，養精蓄銳，過兩天是池玠成親的日子，咱們也湊個熱鬧。”
姜煙掐指一算，成親的日子到了，那距離池玠死也沒多少日子了。
不過在此之前，先崩潰的應該是昧離，畢竟他要眼睜睜看着喜歡的人娶別人，這比剜心之痛也好不到哪去。
兩人再次三更半夜到了池家，這一次池家異常熱鬧，好幾道聲音交織在一起，不知道在爭論什麼。
姜煙坐在後院的樹上，劃了一道水鏡，把前廳的狀況“實時轉播”過來，方便喫瓜。
扶凝攬着她的腰，跟她一起看。
池玠跪在地上，護住了奄奄一息的昧離，眼尾一抹殷紅。
“爹，別打了，放過他吧。”
“孽子，你還護着他，他都把你害成這樣了，你還護着他！”
池老爺長着一張國字臉，嚴肅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兇，他的手裏拿着鞭子，手背上青筋凸起。
池玠看一下伏在地上，渾身是血的昧離，閉了閉眼睛。
“趕出去就是了，別弄出人命，我不想在大婚之前見血。”
昧離抓住他的衣襬，雙眸通紅，眼裏帶着祈求。
池玠狠狠甩開他的手，站了起來，“雖說是家奴，但也是條人命，我不忍心看着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死在眼前，爹您開開恩吧。”
池老爺睨了一眼眼神執着的昧離，問道：“你爲他求情，只是因爲這個？”
“是，只是因爲他曾是我的伴讀，所以我才爲他求情，今日就算是一隻貓一條狗，我也會求情，不在於對象是誰，而是我不想見血。爹你是瞭解我的，從小到大我連只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
池老爺思考了一下，對身邊四個人高馬大的下人道：“打斷他的腿丟出去，今後如果他再登門，就給我往死裏打。粗鄙下賤的玩意兒，敢肖想自己的主人，留你一條狗命已經是老爺我仁慈了，識相的就滾遠點，別再讓我看到你。”
池玠率先走出去，看都沒看昧離一眼，池老爺踢了他一腳之後也走了。下人們把昧離拖出去，拿着大棒準備敲斷他的腿。
姜煙看了不忍心，施法阻止了他們。
雖然是她寫的劇本沒錯，不過這也太虐了點，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下人們以爲自己已經完成了老爺的吩咐，把昧離擡出去丟到了僻靜的巷子裏，任由他自生自滅。
姜煙還想出手，被扶凝攔住。
“既然已經爲他們寫好了結局，那就自然發展吧，你現在救了他，相當於改寫了他的命運，後續會牽扯出一些列的麻煩。”
姜煙收回手，靠在她肩頭，有些落寞：“我沒想到會這樣發展，早知道就寫好點了。”
昧離一個神君，爲了池玠甘願再世爲人，結果這麼慘，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啊。
當然她是不會落淚的，反而很興奮地等着接下來的發展。
不過首先昧離得活下來，要是直接嗝屁了，那這瓜也沒得吃了。
“你覺得他能活下來嗎？”
扶凝看了一眼出氣多進氣少的魅力，搖搖頭：“恐怕難，凡人的生命很脆弱，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應該是撐不了幾天了。”
姜煙收了水鏡，牽着扶凝進了酒樓，看了半晚上熱鬧，肚子餓了。
越是看到別人的不幸，姜煙就越慶幸當時從西王母手下救下了扶凝，不然哪裏今日這般好的光景。
“扶凝，你想喫什麼？”
扶凝湊近，聲音曖昧：“我想喫你。”
姜煙輕拍她一下，嬌嗔一聲：“好好說話，叫人聽見了這麼辦？”
扶凝只是笑着，輕輕掃了一眼神色複雜的店小二，小二立刻轉頭，把菜單遞了過來。
“您二位喫點什麼？”
姜煙懶得選，聲音慵懶：“上你們店的招牌菜吧，稍微快點，我們餓了。”
她說餓了的時候看了扶凝一眼，眼中神色晃動，看得扶凝越發把持不住，要不是有人在，當即就要把她撲倒，好好享用自己的美餐。
姜煙知道她在想什麼，斜着眼睛看她，雙目含情，整個人身上都透着魅惑。
她承認自己是故意的，誰讓她老是欺負自己呢，這只不過是蕭筱懲罰。
待小二走後，扶凝一把將姜煙撈進懷裏，蹭着她的脖頸道：“是不是故意的？”
“什麼是不是故意的，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姜煙裝作懵懂的樣子，眨着眼睛看她，眼角眉梢帶着風情。
扶凝直接將臉埋在她肩頭，聲音委屈：“你就是故意的。”
姜煙噙着笑，狡猾的如同一隻狐狸。
喫飽喝足，扶凝急着回去，姜煙一點也不急，甚至還想逛逛熱鬧的街市。反正也沒多少時間了，就等着池玠成親了再回去，下次出來不知道什麼時候。
“你覺得池玠爲昧離求情，真的只是不忍心殺生嗎？”姜煙問道。
她覺得池玠多少有點喜歡昧離的，不然被那樣對待，不會還狠不下心來。
扶凝除了對着姜煙，其他時候都是一根筋，鋼鐵直女一枚。
“應該是吧，不然還能是喜歡？當年池玠對昧離動了手，昧離可是追殺了他整整一萬多年，現在身份互換，情況應該也差不多。只不過這池小公子性格善良，纔沒讓他爹把昧離打死罷了。”
姜煙知道跟她討論也是白瞎，乾脆啥也不說了，坐在城中最大的樹上等天亮。
……
瑤姬發現九夜夕不見是在一個很尋常的早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起得那麼遲，一覺醒來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她找了一圈沒找到狐，就連神尊也不在，整個須彌山靜悄悄的，她開始慌了。
直到問了山中的花草精靈，瑤姬才知道小狐狸出去偷溜出去了。
瑤姬只好放下手頭上的事，去找她的小狐狸，最後在一個熱鬧的凡間小鎮子找到蹭喝蹭喝的九夜夕。
九夜夕本來跟賣燒餅的大娘說得好好，不用付錢給她一個燒餅，大娘把燒餅遞給她，卻被人截胡，她剛要罵人，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之後撒丫子就跑。
瑤姬似笑非笑，把錢付給大娘，拿着燒餅去去追小狐狸。
這小東西跑得還挺快，一眨眼功夫人就沒了，不過她一點也不慌，悠閒自在地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跟着，每次九夜夕以爲自己甩掉了，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冒出來。
瑤姬很喜歡這種貓捉老鼠的感覺，反正小東西也逃不出她的手心。
九夜夕不喜歡極了，不僅不喜歡，還想哭。
爲什麼怎麼甩都甩不掉這個粘人精啊！
兩人越走越遠，逐漸遠離了有人的村落，進了偏僻的荒山。
九夜夕是妖族公主的事已經衆妖皆知，妖王下了令，若是見到公主，無比要將她帶回來，小妖們也鉚足了勁想要找到九夜夕，以此來獲得妖王的賞識。
九夜夕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妖族，還是兩隻大妖，以她的修爲根本打不過。
關鍵時刻瑤姬也不見了，只有她一人面對一狼一豹兩隻妖，瑟瑟發抖。
“大公主，跟我們回去吧，妖王很想您。”
狼妖很是客氣，他並不想傷及九夜夕，只想帶她回去。
豹妖亮出了尖尖的爪子和獠牙，咆哮一聲恐嚇九夜夕，九夜夕嚇得一抖，也亮出了真身。
大不了一死，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回去！
豹妖十分衝動，根本不停狼妖的勸阻，化爲原型朝九夜夕衝了過去。
九夜夕以爲自己死定了，但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沒事了，別怕。”
耳邊傳來熟悉溫柔的聲音，安撫了她的情緒，她緩緩睜開眼，瑤姬正一臉溫柔的的看着她。
九夜夕什麼也沒說，將臉埋進瑤姬的懷裏，她還以爲死定了呢，還好有她。
瑤姬摸摸她的背，柔聲安慰她，“別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九夜夕悶哼“嗯”了一聲，然後不再說話，她不知道說什麼，畢竟要之前要逃的是她，瑤姬應該很生氣吧。
瑤姬安慰完了小狐狸，擡頭看那兩隻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妖。
“是自己自毀妖丹還是我親自動手？”
其實兩種死法沒差別，只不過瑤姬動手可能會稍微痛苦一點。
狼妖連忙磕頭求饒：“神君饒命，我們只是想帶大公主會妖族，並不想對她不利。”
瑤姬冷冷看他一眼，看着他身旁的豹妖，“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豹妖連忙道：“是是是，我們只是想帶公主回去，並不想帶傷害她，還望神君明察。”
瑤姬冷冷一笑，將豹妖的妖丹捏碎，出手很快，一擊必殺。
狼妖整個人都僵住了，伏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回去告訴妖王，就說夕夕由我接手，不怕死的儘管來找她麻煩。”
這豹妖明顯對小狐狸存着殺意，就是不知道她是誰的人。
妖族現在成分複雜，妖后和她女兒爲了不讓小狐狸分走妖王的寵愛，做這種事很正常，但如果這豹妖是妖王的人，那小狐狸的處境就危險了。
想到這裏，瑤姬眼裏劃過一抹幽深，帶着九夜夕離開。
狼妖逃過一劫，半天才從地上起來，身上厚重的毛全部被冷汗浸溼，風一吹冷颼颼的。
瑤姬帶九也夕回了先前的小鎮，進了客棧，將她放在牀上。
“是不是被嚇到了？”
九夜夕委屈巴巴點頭，弱弱道：“可不可以不睡覺，我還的心情還沒平復呢。”
瑤姬：“……”難道她像色中惡鬼嗎？
她伸手摸了一下九夜夕的臉頰，然後將被子掖好，“睡一覺吧，睡醒帶你去喫好喫的。”
九夜夕對瑤姬突如其來的體貼措手不及，眨巴了兩下眼睛，問道：“你不怪我偷溜出來？”
“本來想狠狠懲罰你，但看在你可憐的份上，就算了。”
九夜夕：還得感謝那兩隻妖？
見瑤姬這麼好說話，九夜夕開始大膽起來，非要瑤姬唱歌哄她睡覺。
“我唱歌不好聽，等回了須彌山，讓清音神君唱給你聽。”
九夜夕撇嘴：“清音神君說，以前祭司的時候都是你帶大家吟唱祝禱，你唱得比她好多了。”
“她怎麼會跟你說這個？”瑤姬不解。
九夜夕不說話了，當然是想多瞭解她一點纔去打聽的，從九位神君那裏各問一點，瑤姬以前的事她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有事瞞着我？”瑤姬湊近，蹭了蹭九夜夕的鼻子。
九夜夕偏了一下頭，嘟嘴道：“就是無意中聽說的，你快唱嘛，不然我睡不着。”
“睡不着？那就來做點能讓你睡着的事。”瑤姬越發湊近，九夜夕嚇得把臉捂進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
“突然能睡着了，你離我遠點，我要睡覺了！”
瑤姬忍俊不禁，直起了身子，坐在牀邊看着她睡覺，九夜夕本來沒什麼睡意，裝着裝着也睡着了。
連日來兩人你追她逃，沒好好休息過，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醒來都已經傍晚了。
瑤姬坐在桌前，手裏拿着一本書，聽到九夜夕醒了，放下書走過來，笑道：“睡飽了嗎？”
九夜夕：“飽……飽了吧。”
瑤姬一把抱住她，湊在她耳邊輕聲說：“我還沒飽呢，怎麼辦？”
九夜夕光速變成原形從她懷裏逃脫，跑到門口才變回人身，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躥了出去。
“我帶你去喫好喫的，這裏美食特別多！”
瑤姬笑笑，提着鞋子走出去，在她下樓之前把她攔住，親手爲她穿上鞋。
九夜夕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向她們頭來奇怪的目光，想讓瑤姬別這樣了，但看到她認真的神情，心裏又生出一種異樣的滿足感。
別人的目光有什麼重要，反正也不是活給別人看，她喜歡就好。
穿好鞋，九夜夕牽着瑤姬出了客棧，去尋找她所說的那些美食。
“我跟你說啊，想喫好喫的呢，絕對不可以去打酒樓，而是在路邊找，一步小心就有很喫的東西。”
遵循着這個原則，瑤姬懷裏抱了一堆零嘴，還在一個老婆婆的攤位上吃了混沌，九夜夕花瑤姬的錢十分大方，隨手就是一錠銀子。
瑤姬笑着看她，眼神充滿了寵溺。
這個小東西，買的都是年紀偏大的人的東西，看似大大咧咧的，沒想到這麼細心。
逛累了，兩人坐在荷花池邊賞月，九夜夕問瑤姬：“我小的時候我母親跟我說，月宮又好看的廣寒仙子，還有搗藥的月兔，是真的嗎？”
瑤姬神祕一笑，將手裏的喫食放到地上，“想去看看嗎？”
“我能去嗎？”九夜夕雖然這麼問，但眼神還是充滿了期待。
瑤姬攬住她的腰，在清冷月色的照映下，往那個發光的白玉盤飛去。
九夜夕一臉興奮，耳朵露了出來。
“夕夕。”瑤姬叫她一聲。
“嗯？”九夜夕轉頭看她。
瑤姬看着呆萌的狐狸，脣角微翹：“耳朵露出來了。”
久夜夕“啊”了一聲，連忙將耳朵收回去，頗爲害羞的底下頭去。
她只有在兩人親密的時候會控制不住法力，露出尾巴和耳朵，方纔明明只是心中好奇，怎麼耳朵出來了。
真是太丟人了。
瑤姬看着她粉粉的耳尖，脣角弧度擴大，袖子一甩直接將人帶到了月宮。
仙使見是她，連忙迎她進去，順便把銀闕請來。
“你難不成還在天天搗藥？”
瑤姬一貫喜歡取消銀闕，每次見到都要挖苦一番。
“你才天天搗藥，我可是這裏的座上賓，怎麼可能搗藥？”
她話音剛落，一身着月白色廣袖長裙的清冷美人就過來了，見到瑤姬十分客氣。
“瑤姬神君快請坐，我已派人去沏茶了。”
瑤姬看一眼方纔還氣焰囂張的人，瞬間變得乖順無比，心道還是廣寒仙子教導有方，把一隻頑皮的兔子□□的這麼聽話。
她家這隻狐狸，不知道何時才能讓她省心。
狐狸跟兔子本事天敵，結果九夜夕跟銀闕玩的十分好，悄悄吐槽各自的伴侶，相逢恨晚。
瑤姬跟廣寒仙子起初還能忍，結果這兩人越說越離譜，差點把她們的老底都翻出來。
廣寒仙子放下茶杯，對瑤姬道：“神君今晚就歇在我這裏吧，房間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就不打擾神君了。”
她說完拎起兔子就走，不顧銀闕的掙扎。
九夜夕沒了玩伴，很是不開心，“廣寒仙子也太小氣了吧，不就跟她家小兔子說說話嘛，我還能拐跑不成？”
“不是怕你拐跑，是你耽誤了人家的時間。”
“什麼時間？”
瑤姬攬住她的腰，小聲道：“笨狐狸。”
九夜夕：“爲什麼要罵我，我哪裏笨了？”
瑤姬袖子一揮兩人就裝飾華美的房間裏，瑤姬將周圍照明的夜明珠悉數熄滅，聲音略微沙啞：“等下你就知道了。”
九夜夕覺得，她突然不想知道了，笨就笨吧，但瑤姬不給她機會，拉着她參悟了一晚上。
……
姜煙跟扶凝在凡間待了許久，見證了池玠的婚禮，也看到了昧離拖着病體去趙家，把曾經池玠寫給他的詩交還給池玠，笑着祝她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池玠笑得冷清，沒什麼溫度，淡淡說一句謝謝就走了，沒把昧離放在眼裏。
昧離離開，一個人去了兩人經常去的地方，笑着死去。
池玠成了親，看起來跟相敬如賓，琴瑟和鳴。趙家小姐小家碧玉，善解人意，走到哪裏都誇池玠，成親三年，兩人還是如膠似漆，人人豔羨。
只有兩個當事人知道事情並不是人們看到的那樣，趙小姐三年無所出，池老爺和夫人十分不滿。一直逼他吃藥看大夫，池玠迫不得已說出真相。
他從來沒碰過趙小姐，就算是同睡一張牀，也沒動過她一根手指。
池老爺十分不解，問兒子爲何這樣，池玠眼睛通紅，告訴父親自己不喜歡女人。
池老爺震驚得無以復加，從這之後再也沒逼過趙小姐。
池玠因爲心裏鬱結難消，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纏綿病塌的時候爲趙小姐安排了最好的歸宿，寫下和離書，還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她，池家也覺得對不起她，分了一般家產給她，並說永遠把她當女兒，以後就有兩個孃家了。
池玠離世的那天，趙小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厥過去。
姜煙輕嘆一聲，對扶凝道：“走吧，沒什麼可看的了，以後每大概一世都會這樣，口是心非的死傲嬌是得不到愛的。”
兩人回了須彌山，擅長醫術的碧苓一眼就看出扶凝懷孕了，笑着對姜煙道：“恭喜神尊，咱們須彌山很快就要有小神君了。”
姜煙和扶凝同時愣住，之前只是說試試，還不確定會不會成功，後來兩人就把這件事忘了，沒想到凡間一遭回來，竟然真的懷上了。
姜煙有點懵逼，怔了幾秒將手放到扶凝的肚子上，平平坦坦，什麼都感覺不到。
“那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嗎？”
雖然她自己的醫術也很好，但還是得問專業人士，這樣才安心。
“沒什麼需要注意的，如果非要說的話，神尊你們牀事注意點，雖說神後不同於凡間女子懷孕，但也得注意不是？”
碧苓是醫者，說什麼都不避諱，姜煙聽了一臉尷尬，連連點頭。
傻孩子以爲在牀上她是主導的那個嗎，太天真了。
應着孩子，兩人在須彌山安安穩穩地待了五年，哪也沒去，第六年初春，扶凝誕下了一個女兒，六界同慶，七十二隻鳳凰和鸞鳥在須彌山上方盤旋了一天才離去。
瑤姬跟九夜夕收禮手道手軟，各族送來的賀禮擺了滿滿一院子，還有禮物源源不斷的送進來。
姜煙和扶凝有了孩子，整個須彌山都籠罩在喜氣裏，大家幹活也有幹勁，瑤姬連夜把禮物分門別類入了庫，還有精力幫其他神君帶孩子。
扶凝因爲生產費了大力氣，整整昏迷了三天才醒，姜煙看她虛弱的瞬間眼淚就下來了。
“對不起，要是早知道會這麼痛苦，我一定不會讓你生孩子。”
扶凝伸手摸摸她的臉，沙啞着聲音：“沒關係，我心甘情願的。”
清音把孩子抱過來給扶凝看，一直在玩手指的小孩看到扶凝就笑了，衝她伸伸手，似乎在要抱抱。
“小神尊是第一次笑哎，真的太神奇了！”
姜煙接過孩子，放在扶凝身邊，“對我都沒笑，這孩子以後肯定跟你更親。”
她只是開玩笑一說，扶凝立刻道：“不許這麼說，女兒不會厚此薄彼的。”
姜煙笑笑，貼上她的額頭，爲她注入了很多神力。
扶凝身上的魔氣祛除之後，身體已經大不如前，生孩子又耗費了她一部分精力，能不能活到一百歲都是問題。
自然衰竭之像姜煙也沒辦法，只能用自己的神力將養着，剩下的聽天由命。
扶凝也有感應，不過她從來沒提過。如果生生世世的廝守是妄想的話，至少這一世不能留有遺憾。
姜煙爲孩子取名叫凝煙，從出生之時起就曉諭六界，凝煙將會繼承她的神位。
扶凝身子好了些之後，同姜煙一起照顧孩子，凡事親力親爲，弄得一衆神君覺得自己毫無用處，只能巴巴看着。
凝煙十歲時，扶凝的暈倒過一次，小丫頭本來在跟母親爭執，結果母親就那麼倒了下去，嚇得她整個人都愣住了，趕緊叫人來把母親扶進房間。
碧苓爲扶凝診治一番，用了須彌山最好的藥材，對小丫頭道：“不要怕，你母親沒事的。”
凝煙還是不信，眼淚婆娑的看着姜煙，“母君，是不是我不乖，所以才把母親氣倒了？”
姜煙摸摸她的頭，爲她把眼淚擦乾淨，認真道：“不關你的事，不要自責，但以後不可以再惹你母親生氣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我一直好好讀書，好好修煉，再也不熱她生氣了。”
小丫頭說着說着眼淚又滾下來，好不可憐。
“沒事了沒事了，你母親不會怪你的，你要是再哭，她看見了會心疼的，快把眼淚擦了。”
小丫頭十分聽話的擦掉眼淚，坐在牀邊握住扶凝的手，聲音弱弱：“母親，你快醒來吧，我以後一定乖乖聽話，再也不惹您生氣了。”
姜煙看了，背過身去，眼眶通紅。
扶凝的身子越來越糟糕，別說一百年，二三十年已經是極限，雖然神界時間過得慢，比起一般神來說也算是短壽，到時候小丫頭不一定受得了。
第二天早上扶凝醒了，睜眼就看到伏在窗前的女兒，心疼地叫醒她。
“怎麼不去寢宮睡？”
凝煙揉揉眼睛，明顯看着有些憔悴，“我沒事，母親你渴不渴餓不餓？”
扶凝笑着摸摸她的頭，緩緩坐起來。
“你怎麼跟你母君一樣，整天嘴邊掛的都是喫的，你們是神，不需要喫東西。”
“母親你也是神啊，你跟我們一樣。”
扶凝眼神暗了一下，旋即笑道“是啊，我跟你們一樣，所以不需要喫的。昨晚沒睡好吧，快回去休息。”
“我想跟母親一起睡，我要陪着您。”
扶凝掀開被子，拍拍旁邊的位置，“上來吧，母親陪你一起睡。”
凝顏手腳並用爬上去，緊緊抱住扶凝，“母親，你會跟母君一起永遠陪着我嗎？”
扶凝愣了一下，撒了個善意的謊，“我會的，我們會永遠陪着你。”
“那就好……”小丫頭說完就睡着了，跟姜煙一樣一沾枕頭就睡。
扶凝摸摸她的頭，嘆了口氣。
從這天起，凝煙乖巧了很多，讀書認真修煉也十分刻苦，每每取得了成績，總要扶凝誇誇她，扶凝也不吝自己的讚美之詞，順着她的意誇她。
轉眼又十年過去，扶凝的身體越發不行，姜煙知道她撐不了多久，匆匆將神尊之位傳給凝煙，帶着扶凝去了人間。
一出須彌山扶凝更加受不住，走路都需要人攙扶，但她不能回去，否則凝煙看到她死，肯定會受不了。
“煙煙，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
姜煙握着她的手，眼中含淚瞪她一眼，“說什麼呢，你是不是自己覺得委屈，所以纔跟我說這種話？”
“不是，我從來沒有覺得委屈過，能嫁給你，爲你生女兒，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姜煙埋首在她胸前，哭溼了她一大片衣襟，哽咽道：“我也很幸福，有你，有我們的女兒，此生無憾了。”
扶凝拍着她的背，像以前一樣哄她，拍着拍着就停了。
姜煙沒有擡頭，無聲痛哭。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即將前往下一位面，請宿主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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