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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依然很爱你

作者:八两白酒
“烟烟,起床吃饭了。”

  迷迷糊糊间,姜烟听到了楚清涵的唤声。

  她睁开眼,看到楚清涵那张好看的脸,思绪清明了不少。

  “学姐,我睡了很久嗎?”

  楚清涵一把抱住她,将脸埋在她颈窝处,闷着声音道:“是啊,再不醒我就要送你去医院了。”

  姜烟心下一凛,缓缓抱住自己渴望了五年的人。

  “最近天气不好,我有点嗜睡,沒什么大問題。下次要是我睡久了你就叫醒我,千万别送我去医院,好嗎?”

  去医院就露馅了,那她连所剩无几的快乐日子都会失去。

  楚清涵一把将她抱起来,宠溺道:“好好好,我家烟烟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做了你爱吃的菜,快起床洗漱吧。”

  姜烟点点头,被子滑落到肩上,楚清涵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脖子上的痕迹,声音低哑:“要我帮你洗嗎?”

  姜烟想起昨晚的荒唐,脸一红,将楚清涵推开。

  “我自己能洗,你出去。”

  楚清涵心情大好,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转身走出了房间。

  姜烟想起這個冗长的梦,叹了口气。

  如果学姐早点答应她,那她们是不是能拥有更多回忆?

  她动了动腿,很酸,腰也很疼,但心裡满足,這三年来,沒有哪一天能像今天一样开心。

  进了浴室,她看着身上紫红的印记,唇角微弯。看来学姐跟她一样,也很喜歡這种合二为一的感觉。

  不過在這其中隐藏着不同于吻痕的淤青,都是透析引起的。

  姜烟的眼神逐渐暗下去,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裡苍白虚弱的面容,眼前一阵发花。

  曾几何时,她也是A大榜上有名的美女,身后有无数的追求者,现在這幅尊容,走在路上都会吓到别人,哪裡還有一点当时的样子。

  学姐在越来越好,而她变得越来越丑,本打算聚会完了就死生不见,可她還是沒有抵挡得住那份温柔,以及她伸手时,手心裡传来的温度。

  大概楚清涵真的是她命裡的劫数。

  “烟烟,衣服我放在這裡了,你洗好了直接换上就行。”

  楚清涵的声音打断了姜烟的游思,她连忙道:“好的,知道了,谢谢学姐。”

  “傻瓜,跟我還客气?快点换好衣服出来吃饭,我按照你的口味做的。”

  姜烟穿上衣服,将那些难看的痕迹一一遮住,走到了餐厅。

  餐桌上放着五個碟子,裡面的菜无一例外是重油重辣的,就连旁边的汤裡也飘着很多小米椒。

  姜烟只看了一眼,胃裡就开始泛酸水。

  “我看你昨天专捡辣的吃,想来這些年口味沒变,所以就做了這些。”

  楚清涵說完,凑近姜烟,“是不是要给我点奖励?”

  让她的长发落在姜烟肩头,根根青丝都泛着健康的光泽,一如她好看的脸和充满灵气的眼睛。

  姜烟心跳漏了两拍,主动攀上楚清涵的脖子,“谢谢学姐,都是我爱吃的。”

  楚清涵的眼神更加直白,盯着她的唇道:“那你就用行动表示你的感谢,光嘴上說可不行。”

  姜烟沒有犹豫,吻了上去,本以为是蜻蜓点水,却不想被楚清涵弄成了狂风骤雨。

  她像饿鬼一样,掠夺着她嘴裡的空气,直到她整個人都软下来,才意犹未尽的放开。

  “你這身子太弱了,得好好补补。”

  姜烟的脸又红了起来,她知道楚清涵是什么意思。昨晚在床上,她哭着說不要了的时候,她也是這么說的。

  楚清涵看着她绯红的脸颊,放肆的笑了两声,拉着她坐下。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以前沒发现你這么容易害羞,跟在我身后像快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姜烟的笑容僵在脸上,低下头故作轻松道:“是啊,你那时候肯定特别烦我吧。”

  毕竟那個时候,楚清涵還沒喜歡她,肯定会觉得苦恼。

  楚清涵注意到让她的情绪变化,连忙解释:“沒有,我从沒觉得你烦過,只是感叹你的耐心,如果是我的话,早在别人第一次拒绝我的时候就放弃了。”

  不過還好姜烟沒放弃,否则她们就错過了。

  姜烟夹了一块辣子鸡喂进嘴裡,感受着味蕾被刺激的感觉,鼻子上很快冒出了细汗。

  還是不行啊,连装一下都沒办法做到。

  楚清涵做的菜比酒店辣的多,這些菜是三年前的姜烟的最爱。但是现在,她每嚼一下都像在受刑。

  “是不是太辣了?”楚清涵倒了一杯水给她,细心的用纸巾给她擦汗。

  姜烟的唇已经辣的沒知觉了,闻言露出一個微笑,道:“還好,我吃得下。”

  只要是你做的,就算是毒药,我也吃得下。

  楚清涵将她的脸掰過来面对自己,一字一句道:“吃不了就不吃,我再做点清淡的给你。烟烟,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了,我希望你不要一味的讨好我,什么都不敢說,不喜歡的东西就要拒绝,懂嗎?”

  姜烟忍受着胃裡的抽痛,扯了一個笑容,“懂了,但我是真的喜歡吃,学姐你亲手做的菜我怎么能不吃完呢?”

  以前是奢望的事情现在都变成了现实,這已经足够让她开心了,再過分要求就是她的不是了。

  楚清涵沒再說什么,但心裡是担心的,所以她沒去上班,在家裡陪着姜烟。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窝在房间裡电影,姜烟瘦成了一把骨头,一米七五的身高缩在楚清涵怀裡竟然只有小小一团,楚清涵心疼不已,无数次想问她,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敢开口,生怕打破现在的平静。

  姜烟沒察觉到楚清涵的心思,一边忍受着身上的疼痛,一边把玩她的长发,借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喜歡我的头发嗎?”楚清涵突然出声。

  姜烟回望她,眼裡闪着异样的光,“喜歡,学姐的所有我都喜歡。”

  “這是特意为你留你,我一直在期待,等我的头发长到跟你一样长,你会不会回来。”

  姜烟将脸埋进楚清涵怀裡,强忍泪意。

  那时她曾說過,楚清涵留长发会很好看,沒想到她记得。

  也算是心心相印了不是嗎?

  接下来的一周,楚清涵都陪着姜烟,两人去看了电影,在富有浪漫气息的餐厅裡吃了烛光晚餐,走了A大有名的情人桥,還把写有两人名字的同心锁挂在一起。

  姜烟每天都会收到楚清涵的鲜花,十一朵,九十九朵,一百一十一朵,九百九十九朵,每天送上门的花束都会比前一天更大。

  姜烟把玫瑰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放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在楚清涵处理工作的时候,她就会坐在花裡,享受日光。

  所幸最近几天天气都不错,她每天都能晒到太阳。

  手机响起,看着来电显示上“哥哥”两個字,姜烟滑下了接听键。

  从她住进楚清涵家的第二天,医生跟姜曜的电话就不断打来,不過全都被她拒接了。

  她能想象到,他们会說什么,无非是好好治疗,一定会有希望的。

  這话說了三年,她已经听烦了。

  “烟烟,你在哪裡?”姜曜的声音带着焦急,姜烟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

  “哥,我跟楚清涵在一起,不想回去治疗了,就让我好好度過剩下的日子吧,好嗎?”

  姜曜沉默了,很长一段時間都沒有出声,姜烟也沒开口,也沒挂电话,在等着哥哥同意。

  生病這些年,哥哥为她付出了很多,就算放弃這條已经沒多少活头的命,也该征得他的同意。

  “烟烟,好好治疗的话,還能维持很多年的,我去接你好嗎?”

  姜烟淡淡勾唇,露出讽刺的笑容,“哥,這话你自己信嗎?”

  无论怎么治疗,也撑不到明年春天了吧。

  哥哥這自欺欺人的本事,比她還厉害。

  “烟烟,你回来,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哥哥就算倾家荡产,也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咱们去M国,去D国,去治疗這個病最先进的国家,你别轻易放弃!”

  姜烟听着他压抑痛苦的声音,笑容渐渐就变成了哭泣,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流下来,滴在怀中的玫瑰花上。

  “哥哥,无论去哪裡结局都是注定,你别再为我操心了,有時間還是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吧,我能在過年的时候看到你带一位漂亮温柔的嫂子回家嗎?”

  姜曜又沉默,他实在难以想象,沒有妹妹在的日子。

  小时候就是他们两個相依为命,父亲工作很忙,一年裡能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段日子裡都是這個小丫头陪着他,他们一起度過了最黑暗的时刻。

  好不容易现在一切都好了起来,他也有能力给她更好的,天意却如此弄人。

  “烟烟,你别担心钱,我和爸的工资加起来,支付你的医药费绰绰有余,你尽管治疗就好。”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姜烟抱紧怀裡的玫瑰,有几支好像刺沒有剪干净,扎进了她的肉裡,不是很痛,却让她无比清醒。

  她是個自私的人,喜歡這世上的一切。阳光,花草,晨露,還有让她放不下的人。如果真的有机会活下去,她不会替姜曜和父亲省钱,可這种可能性半分都沒有,她是注定要死的人,无论再投入多少金钱,结果沒法改变。

  “哥,我不是在给你和爸省钱,是不想再受折磨了,你知道每周三次的透析和沒完沒了的输液吃药,有多痛苦嗎?我的头发已经快要掉光了,味觉嗅觉都在退化,但我還是能吃的出来,医院的饭有多难吃。如果你真心疼我的话,就让我跟楚清涵待在一起吧,你知道的,我有多喜歡她。”

  這是她唯一的心愿,也可以說是她的遗愿。

  姜曜匆匆挂了电话,過了一分钟,姜烟收到了他的转账,十万,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太阳渐渐落下去,姜烟沒了阳光的照耀,整個人恹恹的,她怀裡的玫瑰也露出了干枯之势,花瓣不再鲜活。

  楚清涵在书房裡打电话,過了一会儿,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在跟谁吵架。

  “這么個项目非要我回去,公司是沒人了嗎?!”

  “就算公司明天倒闭也跟我沒关系,少拿這种话来游說我!”

  “我沒時間,别再来烦我了!”

  過了几秒,书房门打开,楚清涵走了出来,面色如常,好像刚才跟人吵架的不是她。

  “怎么了?是不是在家办公不行,老板催你了?”

  楚清涵席地坐在姜烟旁边,丝毫不在意身上价值不菲的裤子。

  “沒事,我已经让他找别人了,說好要在家陪你,天王老子来都沒用。”

  姜烟笑着靠在她肩上,沒有劝她去工作。

  公司還能拥有她几十年,而她只有這一個月。

  傍晚下了一场雪,温度也冷了下来,偏偏這座城市不南不北,立于中间,沒有暖气,就算开着空调,姜烟依旧觉得冷。

  楚清涵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要不空调温度再开高一点?”

  姜烟摇头,环住她的腰,“就這样吧,我不冷了。”

  她的冷是身体由内而外散发的,就算放进火炉,寒气也還是不会散。

  “学姐,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跟你告白的时候?”

  “记得,当时我觉得你在开玩笑,又是在那种日子,所以根本就沒觉得那是真话。”

  姜烟笑起来,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所以我心情暴躁了点,不過你当时說的话也很伤人,所以扯平了。”

  楚清涵眼神微暗,将姜烟抱得更紧。

  沒有扯平,比起她一直以来說的那些话,姜烟的做的事真不算什么,只不過她是第一次被女孩子亲,所以才会那么慌乱。

  ……

  姜烟又一次逃课,是在四月一号的早晨。

  她靠在学校的桃树上,抽着烟,眼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走過来,丝毫沒有掐灭的想法。

  楚清涵不喜歡闻到烟味,所以她已经有很久沒碰過烟了,但今天心裡烦躁,所以還是点了一根。

  “怎么不去上课?我记得你们周四早上有课。”

  姜烟吐出一口烟雾,唇角勾起邪笑,“学姐怎么知道我今天有课,难道偷偷关注我了?”

  楚清涵面不改色:“你们的课表是我排的,有印象。”

  “那学姐的记性還真是好,那么多课表竟然也能记得住。”

  楚清涵似乎不想跟她废话,伸手去拿她嘴裡的烟。

  姜烟巧妙避過,看着面前清绝出尘的脸,突然想把她从云端拉下来。

  大家都是凡人,沾染着尘世烟火,沒道理她還像高居云端的仙子,纤尘不染。

  “学姐,你抽過烟嗎?”

  楚清涵皱眉:“沒有,我讨厌烟味。”

  姜烟勾唇,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容,“沒事,尝尝吧。”

  她低头吻住楚清涵,在她惊讶的张着嘴唇时,趁虚而入。

  楚清涵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沒想到姜烟会這么大胆,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推开她。

  姜烟得寸进尺,伸手揽住她的腰,加深這個吻。

  心裡的烦躁慢慢平息下去,冷静下来之后,她开始担心,楚清涵会不会生气。

  但她停不下来,她的唇太软了,味道也好吃,理智告诉她停下,但身体无视理智。

  楚清涵在感受到胸前的手之后,一把推开了姜烟,她面沉如霜,眼裡一片寒冷。

  姜烟后退两步,被老桃树挡住,凸起的枝芽硌得她的背生疼。

  “姜烟,你……”

  楚清涵想骂她,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只把自己气得胀红了脸,手紧紧的握住,指甲嵌进了肉裡。

  她怎么敢,怎么敢!

  姜烟沒再敢往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只是让学姐感受一下,或许你会喜歡這种感觉。”

  楚清涵转身,气得发抖。

  這半年多,她一直从别人嘴裡听到,工商管理系的系花多么有魅力,多么撩人,以前只觉得是一群被表象蒙蔽的小孩,现在却明白了,他们才是透過表象看本质的人。

  就连她,也差点被她给迷惑了。

  可她不是雨露均沾形的海王嗎?

  上次她還听一個被姜烟拒绝的小姑娘說,姜烟這种浪子她拿不下,還是交给有能力的人吧。

  “学姐,别生气,我错了。”

  姜烟追上去,拉住楚清涵的胳膊。

  楚清涵狠狠打掉她的手,怒道:“怎么,你想让我也做你海裡的鱼嗎?!”

  姜烟怔住,随即后悔的咬舌头。

  她是曾当着众人的面說過,自己只想做海王,但那都只是为了让别人别来烦她,对楚清涵是自动失效的啊。

  “学姐,那都是搪塞别人的說法,我喜歡的是你!”

  楚清涵一愣,姜烟也愣住了,反应過来之后就是更加想咬舌自尽的感觉。

  情急之下就把不轨的心思說出来了,楚清涵会不会从此不理她了。

  楚清涵怔了一会儿,道:“别开玩笑了。”

  愚人节开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继续往前走,用手抹了一下嘴唇。嘴裡還残留着一股烟味,却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還真是蛊惑人心啊,怪不得那么多人前赴后继。

  姜烟跟在她身后,不停地解释,楚清涵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快要走到教学楼的时候才停下来。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跟到学姐不再生气为止。”

  楚清涵眼睛微眯,语气讥诮:“這又是什么你撩妹的新把戏嗎?”

  姜烟心存的希望瞬间消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她知道楚清涵对她有误会,却不知该从哪裡解释,毕竟当着她的面說“想给所有妹妹一個温暖的家”的是她自己。

  可這不是她的真心话啊。

  进校以前或许是這样想的,遇到楚清涵之后就改变了這個想法,全部心思都在她身上,要不她干嘛整天挖空心思,在学校的各個角落跟她“偶遇”,去跟温柔可人的小妹妹玩不香嗎?

  楚清涵见她不說话,以为她默认了,脸上的讥讽更甚,心情越发不好。

  果然是愚人节的玩笑。

  姜烟顿住了脚步,沒再跟着她,楚清涵不喜歡别人跟她有工作以外的牵扯,要是被别人看到她们在一起,她会苦恼的。

  站了一阵子,姜烟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冷不防撞到了人。

  她抬眼,一個长得十分纯净的女孩正在揉自己的额头,她比自己矮了半個头,娇小可爱。

  “你沒事吧?”

  女孩看向她,露出甜甜的笑容:“沒事,你有沒有被我撞到啊?”

  姜烟摇头,心道就你這小身板,再来两個我都不会有事。

  “对了同学,你知道工管班在哪上课嗎?”

  “哪届工管班?”

  “16届。”

  姜烟沒想到這女孩竟然跟她一個班,可她从来沒见過她,就算她不怎么注意自己的同班同学,也不会认错。

  后来,作为赔罪,她带女孩去了上课的教室,被班主任抓了個正着。

  女孩可怜兮兮的替她求情,一向严厉的班主任竟然就那样放過了她。

  出了办公室,女孩笑得十分可爱,“你帮了我一次,我也帮了你一次,咱们算扯平了。”

  姜烟点点头,這样刚好,她不习惯欠别人人情。

  “对了,我叫夏予知。”

  “我叫姜烟。”

  “我知道,刚才班主任训你的时候我听见了。”

  姜烟:“……”大可不必把训我這种话挂在嘴边。

  两人回去上课,下课之后,孟繁一走過来,对姜烟和夏予知道:“下午沒课,先去吃饭還是回去睡觉?”

  回到宿舍姜烟才知道,孟繁一跟夏予知昨天就认识了,夏予知就是家在本市的两個舍友之一,之前她去国外游学,最近才回来,昨晚已经搬到宿舍了。

  恰好前两天是周末,再加上母亲的忌日,她跟姜曜回了家,所以才不知道宿舍裡多了個人。

  夏予知家裡一看就很有钱,她的床被布置成小公主的样子,蕾丝床套和粉色蚊帐,显得姜烟和孟繁一的床十分简朴。

  三人一同休息,只有姜烟一個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给楚清涵发了消息,已经四個小时了還是沒有回应,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姜烟又开始烦躁,脸转向外面,跟夏予知四目相对。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姜烟不知该怎么回答,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故作无所谓道:“沒事,就是睡不着,烦。”

  夏予知拍了拍自己一看就很舒服的床,道:“来我床上睡,很快就能睡着了。”

  “不了不了,我自己的床上也能睡着,我這就睡。”

  姜烟连忙将脸转到裡侧,背对着夏予知。

  小姑娘一点防人之心都沒有,幸好她已经收了海王的心思,不然高低過去同床共枕一下。

  夏予知看着将自己裹起来的姜烟,唇角露出好看的弧度,眼裡盈满了笑意。

  不是說很海的嗎,看着不像啊,跟纯情小女孩一样,真可爱。

  楚清涵一周多都沒回姜烟的消息,姜烟想去找她,但被夏予知缠着,脱不开身。

  “烟烟,我在学校就只有你跟一一两個朋友,她今天有事陪不了我,你陪我去吧,我已经沒有衣服穿了,再不买新衣服明天只能裸着出门了。”

  姜烟无奈的揉揉眉心,充当這個护花使者。

  主要前两天夏予知家的管家来了,帮她们宿舍交了四年电费和水费,還送了她和孟繁一一人一套价值不菲的衣服,說是夏予知要求的,三個人穿一样的衣服,姐妹装。

  姜烟不好意思要,但夏予知扬着小脸,眨巴着大眼睛问她,是不是不想跟她做朋友,孟繁一见状,严厉的批评了她,让她不要欺负新舍友。

  姜烟不觉得自己欺负了夏予知,反倒是她们俩在套路她。

  “烟烟,你是不是不乐意跟我出来啊?”夏予知一脸做错了事的样子,委屈巴巴,“你要是不乐意,那就回去好了,我不出去买衣服了。”

  姜烟有苦难言,只想喊救命。

  本来三個人一起出门,穿着一样的衣服沒什么,舍服嘛。但现在孟繁一走了,就剩她跟夏予知两個人,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刚出宿舍楼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现在只希望不要碰到学姐,阿门。

  “沒不乐意,陪我們夏大美女逛街怎么会不乐意呢?”

  夏予知這才开心起来,笑道:“那咱们走吧,买完衣服再去吃個烛光晚餐,完美!”

  姜烟不想吃烛光晚餐,只想求她放過自己。

  眼看着要出校门,姜烟紧绷的神经刚要放松下来,楚清涵从校门外走来,并且一眼就看到了她。

  姜烟:“!!!”

  出门沒看黄历,水逆啊!

  夏予知丝毫沒意识到危险的来临,還在跟姜烟說晚餐的事。

  “烟烟,晚上咱们去哪個餐厅吃饭好呢?我知道有一家西餐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姜烟心裡一阵紧张,甩了甩她攀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沒甩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觉得在楚清涵走近的时候,夏予知往她身上靠了過来,头枕在她肩上,十分亲密。

  楚清涵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姜烟赶紧拉住她,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們只是出去买东西。”

  楚清涵冷冷瞥一眼她的手,不动声色的拂开,“姜烟同学,這种事不用跟我汇报。”

  姜烟還不知道下一句怎么說,夏予知已经开口了。

  “烟烟,這位学姐是学生会会长吧,你们很熟嗎,要不請她一起去吃饭?”

  “不熟。”

  “很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回答截然不同。

  夏予知“噗嗤”一下笑了,将姜烟拉了回来。

  “哎呀,学姐可能有事要忙,咱们就别打扰她了。說好去吃烛光晚餐的,快走吧。”

  楚清涵眸色渐沉,转身往裡走去。

  姜烟啥心情都沒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夏予知心情不错,兴致勃勃的试衣服。

  “烟烟,进来帮我拉一下裙子拉链。”

  姜烟坐着不动,“让导购帮你拉。”

  “哎呀,你就帮人家拉一下嘛,我不习惯陌生人看我换衣服。”

  姜烟无奈进去,看到□□半露的夏予知,连忙错开视线,不自然道:“先把裙子穿好,這样我沒办法给你拉。”

  夏予知娇嗔:“這裙子胸围太小了啦,根本裹不住。”

  姜烟:“那就换大码的。”

  “大一码腰围又不合适了,我是不是胸太大了呀?”夏予知說完,走到姜烟面前,指着自己的胸道:“是不是?”

  姜烟当即逃出了试衣间,跑到店外去吹风。

  她无语望天,觉得今天陪夏予知出来是個错误,大错特错。

  跟楚清涵的误会還沒解开,又让她看到自己跟小妹妹手挽着手出来,现在竟然還有人让她看胸,做了什么孽?

  如果她有罪,法律会惩罚她,而不是想让她跟直女在一個宿舍,還要相亲相爱。

  夏予知最终因为胸围問題放弃了那件裙子,把剩下的全买了,姜烟成了苦力,拎着十来個袋子,臂弯上還要挂一只手。

  “姑奶奶,我拎着袋子不方便,你别挽着我了。”

  夏予知噘嘴:“不挽着你人家沒有安全感。”

  姜烟直接沒话讲,被拉着去吃了礼仪繁琐的贵族西餐,晚上回去的时候累得想躺尸。

  “烟烟,我先去洗澡了。”

  夏予知穿着清凉的睡衣,凑到她跟前,說话时呼吸就在耳边。

  姜烟條件反射的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一個疲惫的笑容:“您請。”

  夏予知“咯咯”笑起来,捏着自己的睡裙裙摆,“要不要一起洗啊?”

  “求您收了神通吧!”姜烟双手合十,希望她别再开玩笑。

  夏予知笑得更加开心,走路摇曳生姿,一双白腿若隐若现。

  夏予知洗完澡,告知姜烟宿舍停水了,“我就让你跟我一起洗,你不肯,這下怎么办呢?”

  怎么办?怎么办??

  姜烟一個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收拾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和睡衣,往外走去。

  孟繁一正在打游戏,见她出门,问道:“你去哪裡啊?”

  “去找能洗澡的地方洗澡。”

  孟繁一:“哦,那你早点回来,马上熄灯了。”

  姜烟当然知道马上熄灯了,這才是绝好的机会。

  A大有好几栋女生宿舍楼,位于南边的偶尔会停水,但位于西边的从来沒停過,楚清涵的宿舍恰好在西边。

  還有半個小时熄灯,现在過去,時間刚刚好。

  就是不知道学姐会不会让她进门?

  意识到這個問題,姜烟的步子慢了下来,犹犹豫豫的走到了西楼

  站在楚清涵宿舍门口,姜烟鼓了好几次勇气,但這勇气不足以让她敲门。

  過了约一分钟左右,门从裡面打开了,是楚清涵的舍友傅景。

  “同学,你有事嗎?”她非常温柔的问道。

  姜烟指了指她身后的楚清涵,略带尴尬道:“我找清涵学姐。”

  傅景一脸我懂的样子,将她推了进去,“祝你们有個愉快的夜晚,我先走了,拜拜!”

  门被关上,姜烟低着头,不知该說什么,等着楚清涵先开口。

  楚清涵也不說话,好像故意跟她僵持一样。

  气氛陷入沉默,姜烟越发不自在,硬着头皮道:“学姐,我們宿舍停水了,我能在你這裡洗個澡嗎?”

  楚清涵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走近几步,眸色沉沉的盯着她。

  “我以为你会在外面過夜。”

  姜烟“啊”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她這么說。

  楚清涵转身,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淡淡道:“去洗吧,看着点時間,马上熄灯了。”

  姜烟连忙点头,走进卫生间,磨磨蹭蹭到关灯才出来。

  “学姐,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就洗過時間了,现在宿舍楼大门已经关了,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楚清涵住的是双人间,所以床也相对比较大,再睡一個人完全沒問題。

  楚清涵把台灯打开,扫了一眼穿着睡衣的姜烟,她长发半干,披散在背后,一直垂到腰以下,又黑又亮。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姜烟披头发,跟她平时的样子有点不一样,看起来乖巧了很多,也温柔了很多。

  “你睡我床吧,我睡傅景的。”

  姜烟知道她有洁癖,眼下這样已经是在让步了,但心裡不是個滋味儿。

  “学姐你睡不惯别人的床吧,沒关系,我還是回去好了,我去求求宿管阿姨,她应该会放我出去的。”

  她說着便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准备换上。

  “别麻烦了,就在我這将就一晚吧。”

  這边宿管阿姨脾气不好,要是知道姜烟這么晚了還乱跑,肯定会记下她的名字上报,为了這么点事被记名,划不来。

  姜烟心裡一喜,面上不动声色,“那学姐你睡哪儿?”

  楚清涵沒回答她,睡的时候姜烟知道了,她跟自己睡一起。

  姜烟有点激动,又有点紧张,第一次跟喜歡的人睡在一张床上,该做点什么?急,在線等!

  楚清涵不像她這样紧张,背对着她,睡得很随意,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

  姜烟狂跳的心慢慢归于平静,叫了楚清涵一声,对方沒有反应,于是她大胆的揽上了她的腰。

  接下来她凑近楚清涵,贴上她的身子,脸埋在她的后脖颈,“学姐,我是真的喜歡你。如果以前我是海王的话,遇到你之后我就从良了。”

  拥有大海,但裡面却只有她一條鱼。

  楚清涵在她的手伸過来时就已经醒了,但她沒有出声,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却很意外的听到了這些话,她的心裡有一种难言的情愫,好像什么东西正在生根发芽。

  這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如果放任下去,可能会万劫不复。

  海不海不是她自己說說而已,她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跟别人穿着情侣装约会,去吃烛光晚餐,又来跟她說喜歡,她的“喜歡”就這么廉价嗎?

  楚清涵的心慢慢冷下去,连刚才听到她告白时的激动也荡然无存。

  姜烟闻着楚清涵好闻的味道,慢慢陷入沉睡。

  梦裡好像有人跟她說了什么,但她听不清楚,随着声音远去,身上的疼痛也越来越清晰。

  ……

  猛地睁开眼睛,头顶是蓝色的星空,這是楚清涵特意为她安的星空顶。

  身边的位置已经沒人了,杯子也是凉凉的,看来已经走了很久。

  床头柜上留着便签,是楚清涵写的,說是公司有急事去处理,会在午饭之前赶回来。

  姜烟下床,缓缓走进浴室,身上的淤青越来越多,已经快要从腰侧蔓延到腋下。

  還好每次睡觉都是在昏暗的光线下,否则就楚清涵发现了。

  桌上放着楚清涵做的早餐,半冷不热。

  姜烟沒有胃口,将桌上枯掉的花取掉,又换了一束新鲜的。

  花无百日红,但总有新花替旧花,她死了以后,楚清涵身边也会有新人嗎?

  “這不是必然的事嗎,你在想什么?”自嘲一笑,手裡的枯枝残叶掉到了垃圾桶裡。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姜烟抖了一下,看着来电显示,她犹豫了。

  夏予知的电话,她并不想接,当年的事闹得也不算很愉快,她這個时候打电话,是知道她的病了嗎?

  铃声响了好久,她始终沒有做好决定,第一個电话完了之后第二個紧接着又来了,夏予知锲而不舍的打了下五個,好像铁了心要让她接。

  姜烟沒法,在铃声第六次响起的时候,接了起来。

  “干嘛不接我电话,我又不会吃了你!”她声音很大,带着许多不满。

  姜烟:“沒听见。”

  反正耳朵也不好使了,正好可以作为借口。

  夏予知顿住,分贝降了下来,“我在楚清涵家小区门口,下来吧,有事跟你讲。”

  “有什么事就在电话裡說吧,我不想下去。”

  “你就這么讨厌我嗎?我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我怕现在不见,以后就沒机会了。”夏予知的声音带着哭腔,让姜烟心裡一软。

  其实她也沒做错什么,毕竟喜歡一個人沒错,只不過她用错了方法而已。

  看了看外面晴朗的天气,姜烟提着垃圾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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