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双重打击
姜烟一寸寸放开她的手,声音沉冷:“对不起,是我冒失了。”
消失的理智逐渐回来,她才知道自己做了多荒唐的事。
怎么可以当着這么多人的面问楚清涵這個呢,她本就不喜歡她,当着大家的面问,她肯定会认为自己是在故意逼迫她吧。
其实她只是看不惯她为了别人呵斥自己的样子,怎么說自己也是为了她出头,她却用那么嫌弃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已经无药可救了一般。
楚清涵看着姜烟离去的背影,莫名心裡烦躁,对围观的学生冷声道:“都回去吧,别在這杵着了。”
晚上,有些学生下山了,有些则待在山上,之前学院曾跟山上的名宿联系過,房价八折,所以很多人愿意在這裡待一晚。
孟繁一看着呆呆的姜烟,心裡着急,戳了戳夏予知,希望她說点什么,夏予知已经从大群裡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想劝姜烟。
让她痛苦吧,這样她以后就不会再喜歡楚清涵了。
她知道自己這样很卑鄙,但還是忍不住窃喜,只要她们决裂,自己就有机会了。
孟繁一沒法,只能拉着姜烟的手,磕磕巴巴地說:“烟烟,那什么……喜歡一個人是沒错,但楚清涵学姐真的不是一般人,所以你以后……换個人喜歡吧。”
夏予知凑上去,指着自己:“比如我。我就不会像她那样不解风情,要是你跟我表白,那我肯定跟你在一起。”
姜烟连敷衍的笑都扯不出来,对她们道:“我沒事,你们去玩吧,让我一個人静静。”
夏予知拉着孟繁一出去,生怕這個钢铁直女又說了什么,让姜烟越发自闭。
外面大家都在看夜景,晚上的清麓山十分漂亮,可以将整個城市尽收眼底,霓虹辉煌,烟火鼎盛。
姜烟看着窗外,长长叹了一口气。
也不是什么玻璃心的人,怎么就那么想哭呢?
死心吧,死心了就不会這么难受了。
她一遍遍催眠自己,脸上還是有冰凉的液体滑下。
想抽根烟,却找不到打火机,应该是被夏予知拿走了,她像個管家婆一样,說要帮她戒掉坏习惯。
怎么是坏习惯呢,难受的时候可以转移注意力,以前非主流时期,不是总有人說,抽烟伤肺不伤心嗎?
她抹了一把眼泪,默默躺平。
从妈妈离开以后就沒有哭過了,小时候姜曜去上学,留她一個人在家裡,打翻开水烫到手都沒哭過,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像长白山上的雪一样冷了,沒想到還会流眼泪。
真沒出息啊。
房间门被打开,姜烟连忙侧身,不让来人看到她的脆弱。
“别藏了,我早都看见了。”夏予知走近,手裡提着一個塑料袋,裡面放着几個餐盒。
她坐在姜烟身边,把餐盒一一打开,“吃点东西吧,都是按照你的口味买的,剁椒鱼头,特辣小龙虾,吃完睡一觉,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姜烟看都不看,把手裡的烟掐灭,转身走了出去。
“你去哪裡啊?”夏予知担心她,想跟着一起。
姜烟摆摆手,示意她别跟来,自己想一個人静静。
夜晚的山顶有些冷,但能让人思绪清明,楚清涵冷漠的眼神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每想一次,心脏就抽痛一下,最后是细细密密的疼痛,将她整個人都覆盖。
夏予知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出来,所以偷偷跟着她,远远站着。
既然她不喜歡你,你又何必非要执着于她呢?
不妨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或许你会发现有人正在爱着你。
孟繁一因为男神和姜烟的事,心情极度不好,被拉着去喝酒,喝醉了就去找楚清涵要說法。
她不能理解,一個刚刚用那么恶毒的话拒绝了别人的人,怎么還能若无其事的坐在這裡。
“楚清涵学姐,你为什么要拒绝烟烟?”
傅景手裡端着一杯鸡尾酒,闻言挑了下眉,一副看戏的样子。
楚清涵不语,因为這件事,她已经心绪不宁一下午了,非要让她說一個理由的话,她自己也說不出来。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内心不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见她不說话,孟繁一更加来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酒瓶和酒杯都摇晃起来。
“烟烟那么好,你不喜歡就算了,为什么還要說那么伤人的话?你這样让她怎么在学校裡抬头?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她說完便往后倒去,被另一個大二的女生接住,她特别无奈的叹了口气,“我送她回去吧,這孩子喝醉了,她說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楚清涵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她一想起姜烟离开时的眼神,心裡就堵得慌。
“你真不去看看那位小朋友?我看她对你是真心的,你要是不确定自己真的不喜歡她,還是尽早解释清楚比较好,不然……”
傅景顿住,喝了一口酒,目光幽深,好像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楚清涵起身,默默离开。
她還是放不下姜烟,打算去看看她。至于解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傅景将思绪从往事的回忆裡抽出来,放下手裡的鸡尾酒,拍着桌子兴奋道:“各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大家都要尽兴啊,今晚不醉不归,全场的消费由学姐买单,大家嗨起来!”
欢呼声口哨声音乐声此起彼伏,气氛推向了高潮,跟外面寂静的山中世界形成了两個极端。
楚清涵站在姜烟的房间门口,踌躇了半天,鼓起勇气敲门后却无人回应。
等了半天,裡面毫无动静,楚清涵有点泄气,转身往外走去,跟夏予知在走廊相遇。
“你来這裡做什么?觉得自己沒发挥好,再来补几刀?”
楚清涵心裡烦躁,不理会她挑衅的话,越過她往外走去。
“楚清涵,从小到大你就样样比我强,所以当我知道姜烟喜歡你之后,就想用自己的方式让她移情别恋,把她从你手裡夺過来,可无论我怎么努力,她都只把我当舍友,一点那种想法都沒有,她的心裡只有你,眼裡也只有你,所以我越发嫉妒你。但现在我不嫉妒了,你這种践踏别人感情,高高在上的人,以后也不会得到幸福。别再来找姜烟了,她的幸福由我负责,你继续你的高傲吧。”
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那时姜烟已经是我的人了。
楚清涵呼吸一窒,步子都有点不稳了。
她承认自己一开始确实带着试探的心,看着姜烟在她面前耍那些小手段,也沒想過她会這么执着。
但夏予知让她远离姜烟的时候,她的心還是揪在了一起。
走出几步,她又回過头来,对夏予知道:“姜烟在哪?”
可以确定房间裡沒人,那她去哪了?
夏予知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似笑非笑道:“怎么,你還真要去补刀啊?不是吧姐姐,這年头真有你這么渣的人嗎?”
“告诉我,她在哪!”楚清涵的声音裡带着薄怒,显然已经沒什么耐心。
夏予知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少跟我来這套,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今天你别想从我嘴裡知道一点烟烟的消息,以后也别再来烦她,有我在她身边一天,你休想再接近她!”
要是搁以前,夏予知是不敢跟楚清涵明目张胆的呛声的,毕竟夏家的生意還要仰赖楚家,楚清涵作为這代楚家的继承人,可想而知得罪她会是什么下场,但为了姜烟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個傻子是個死心眼的人,要是楚清涵去找她,說两句好话一哄,說不定就又忘了今天的伤痛。可她不能忘,她要保护自己喜歡的人。
楚清涵转身,步子有些匆忙的往外走。
她不应该在這裡浪费時間,而是应该找到姜烟,跟她解释清楚,那些话是情急之下說出口的,而不是她的真心话。
无论她听不听她解释,她都要說。
但是在外面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眼看着都后半夜了,她又去了一趟姜烟的房间,只有夏予知一個人坐着。
夏予知也很急,她怕姜烟着凉,所以回来替她拿一件衣服,再去找她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山裡地形复杂,到处都是陡峭的岩壁,又是在晚上,這么大一個人說沒就沒,她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夜深人静,山上只有不知名的昆虫在叫,還好今晚月色皎洁,照着姜烟下山的路。
她在夜风裡站了许久,最终决定一個人下山。
如果回去,明天不可避免的還要见楚清涵,還有夏予知和孟繁一,她们肯定会安慰她,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麻烦别人。
不就是失恋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嘛劳师动众。
因为小路崎岖,姜烟花了很长時間才走到山下,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一個人走在马路上,脚钻心似的疼,但跟心裡的难受比起来,又好像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路過一個早餐摊的时候,摊主拉住了她,递给她一個包子。
“小姑娘,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儿,吃了大娘的包子就回家去吧。”
姜烟接過她的包子,摸出手机想付钱,被大娘阻止,“不要你钱,算是大娘友情赠送,希望你能从低落的情绪裡走出来。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姜烟点点头,說了谢谢,转身继续往前走,咬了一口包子,很好吃。
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落在包子上,她和着眼泪一起吃掉,然后订了回家的机票。
春假总共十五天,今天只是第二天而已。
她要回家给妈妈扫扫墓,然后看望一下隔壁的爷爷奶奶,她小的时候经常去蹭饭,到现在爷爷奶奶也经常让她過去吃饭,是一对很好的老人。
姜烟承认自己不是個坚强的人,這种时候会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进沙子裡,但沒谁规定,她必须要笑着面对。
這十四天就让她一個人待着,独自舔舐伤口吧。
夏予知在凌晨两点收到姜烟的短信,才知道她独自一人下山去了。
要不是她不敢在晚上一個人行动,只怕会立即去找姜烟。
冷静下来之后只觉得气愤,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藤椅。
大晚上的,她一個女孩子,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新闻裡那么多失联的女大学生都沒给她一点警示嗎?
随后她又开始心疼,一個人坐在单人沙发上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大部队集合,楚清涵這队缺了三個人。
夏予知跟孟繁一早就下山了,她们想回宿舍去陪姜烟,结果回去之后宿舍裡空空如也。
孟繁一赶紧给姜烟打电话,姜烟告诉她,人已经在机场了。
夏予知抢過电话,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你在哪個机场,我马上去找你。”
“马上就要登机了,你现在来也赶不上。放心吧,我沒事。”
姜烟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沒什么两样,但仔细听得话就能听得出她很疲惫,只是为了让她们安心才装作若无其事。
夏予知识趣的挂了电话,眼裡若有所思。
孟繁一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很生气,记了楚清涵的仇,所以后来在学校碰到招呼都不打。
姜烟回去之后先美美的睡了一觉,又去墓园跟母亲說了很多话,包括自己被甩的事,虽然脸上一直挂着笑,但眼泪還是不知不觉掉下来。
“您一定觉得我很沒出息吧,为了個女孩要死要活的,但我就是控制不住的喜歡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我,让我不得不去关注她,喜歡她,以至不能自拔。”
“不過您放心,我只把脆弱的一面留给您,回去之后就還是以前那個海王姜烟。”
再也不会喜歡任何人了。
十五天假期结束之后,姜烟重新回到了校园,但因为那件事,她开始受到同学们有意无意的针对。比如课间的时候,会有人读同性小說,也有人故意把她做好的作业丢掉,让她受到老师的批评,或者总有人在她身后指指点点,语气不屑,眼神猥琐。
对于這些小把戏,她根本不放在心上,一次都沒理会過。
但這被那些人认为是她心虚,不敢反抗,于是他们越发放肆,开始有意无意的往他们班跑。
大一是需要上晚自习的,两节自习上到九点,中间十分钟的休息時間,来看热闹的人总会选這個時間,聚集在门口,不时往裡张望。
以往他们不太過分也就算了,但是今天,好几個艺术团的女生聚到一起,在工管班门口高谈阔论,严重影响了還在学习的同学。
“姜烟,她们应该是来围观你的,你出去让她们观赏一下,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她们就不会再在教室门口聚集了。”
班长是個男生,平时說话娘裡娘气的,這时候倒是硬气。
一個女生“啪”的一拍桌子,跟他呛声:“朱长青,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让她们观赏一下’?姜烟是动物园裡杂耍的猴子嗎,凭什么让她们围观?!”
熟睡中的孟繁一被女生的声音震醒,跟旁边的同学问了之后,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冲到门口,朝她们喊道:“你们有病是不是,聚在别人班级门口聊天,一個個声音难听的要死,以为自己是百灵鸟?”
一個看起来长得不怎么样,但表情极其拽的女生,不屑地对孟繁一道:“這走廊不是公共区域嗎,我爱在哪聊天就在哪聊天,你家住太平洋啊,管得那么宽?”
“对啊,真是奇怪,這個班的女生该不会都被那個同性恋同化了吧,奇奇怪怪的。”
“喂,把你们班那同性恋叫出来,让我們看看,姐妹儿就不计较你刚才的态度了。”
這话一出,后面的女生笑作一团,声音比之前更大更刺耳。
孟繁一一拳砸在门上,将上面的灰尘都抖落下来。
“我就是同性恋,看吧,我让你们看個够!”
這一拳吓到了那些女生,原本一個個都是看戏的表情,看到孟繁一脸上的怒气之后不敢再作妖,互相交换了個眼神,往旁边的角落裡挪了挪。
孟繁一的手背流着血,但她不在意,只狠狠瞪那些女生一眼,然后对为首的女生道:“刘婷,我知道你,以为自己是艺术团的团长就很了不起是嗎?你别忘了你是怎么爬上這個位置的,选拔的时候要不是我的腿意外受伤,你以为就凭你這逼样能选上?你要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的真面目的话,就尽管带着這些狗腿子作妖,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叫刘婷的女生脸色大变,但在自己的拥趸面前還是佯装镇定,梗着脖子道:“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做人清清白白,才不怕你造谣。”
孟繁一冷哼一声,语气冷锐:“你确定嗎?清清白白?”
刘婷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最终带着身后的女生走了。
姜烟本想自己出去面对,但一直被夏予知拉着,不让她出面。
那些女生都不是啥善茬,学习不好靠艺术分上了A大,把以前的习气带到了大学,搞小团体排挤别人,散播不实的谣言,哪裡都有她们。
她出去可能会扯皮,但孟繁一不会,她擅长以暴制暴,如果语言劝不动,那就只能用武力解决了。
事实证明,效果很不错。
姜烟解下头上绑着的发带,替孟繁一包扎伤口,。
“你怎么這么傻,稍微吓唬一下不就好了,怎么還把自己弄伤了?”
孟繁一還是很气愤,用另一只手捶了一下桌子,“看到刘婷那张脸就来气,当时选团长的时候给我使绊子,现在竟然還敢来我面前叫嚣,我看她是沒经受過社会的毒打。”
夏予知递给她一個汉堡,道:“干得漂亮,奖励你一個鳕鱼堡。”
孟繁一立刻不生气了,开开心心接過汉堡:“嘿嘿,正好饿了,需要补充能量。”
干饭人的快乐就是這么简单。
第二天,姜烟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碰上了躲了好多天的楚清涵。
她的眼神扫過来的时候,姜烟下意识避开,若无其事的走到赵理理面前,问她有什么事。
“是這样的,最近有很多同学跟我反应,說你精神状态不太好,可能需要心理辅导,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姜烟暗自发笑,手慢慢握紧。
那些人說的应该不是精神状态差,而是觉得她喜歡同性是一种心理疾病,所以才告到赵理理面前,希望由她這個班主任出面,让她去“治病”。
赵理理這么說是给她留面子了。
楚清涵不知何时走了過来,对赵理理道:“赵老师,我觉得姜烟学妹沒什么問題。”
她這样說也是给自己一個心理安慰,喜歡同性沒什么不正常。
姜烟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对赵理理道:“老师,我去,我也觉得自己有病,去看看心理医生沒什么坏处。”
几乎是带着报复性的說這句话,說完之后用余光看了楚清涵一眼,她果然神色不对。
那就可以了,别无所求。
姜烟在心理辅导室待了一天,晚上回宿舍之后门头就睡,夏予知跟孟繁一谁也沒打扰她,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音。
睡到第二天中午,姜烟蹭的一下起来,顶着一头鸡窝般的头发,道:“马上期末考试了,该复习了。”
夏予知跟孟繁一面面相觑,随后把各自打印的重点分她一份,三人开始“愉快”的复习之路。
临近暑假,楚清涵又来找姜烟,被夏予知堵在门口,死活不让进。
“不是跟你說了别再来烦烟烟了嗎,人话听不懂是吧?”
楚清涵面色沉冷,语气阴翳:“夏予知,你過分了,知道你在跟谁說话嗎?别以为你是我表妹我就会一味纵容你。”
夏予知一遇到姜烟的事就上头,才不管对方是谁,反正绝对不允许她再靠近姜烟。
“无论你是谁,我都只有一句话,不允许你再靠近烟烟。”
夏予知单纯不想让她进宿舍罢了,实际上姜烟跟孟繁一下去吃饭還沒回来,她因为睡懒觉沒赶上,干脆让她们带饭上来。
楚清涵面色愈沉,红唇轻启:“你以为你又比我高尚到哪裡去,還不是有目的的接近姜烟?她要是知道你对她的這些好,都只是为了跟我竞争,還会理你嗎?”
這其实一直是夏予知担心的事,但她心想,只要不让姜烟知道這個秘密,她就不会讨厌她,她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倒是你,不是不喜歡她嗎,干嘛三番四次往她跟前凑?单纯想刷個存在感,還是你在某天突然醒悟,其实自己是爱着姜烟的?”
夏予知带着嘲讽說完,又阴阳怪气的补充:“应该是沒這种可能吧,我們楚大小姐可是一直接受的精英教育,家裡规矩严苛,怎么会喜歡同性?”
她每說一句楚清涵的脸色就沉一分,到最后已经可以称得上阴鸷恐怖。
夏予知其实也有点怕,但還在强装镇定,她不能在楚清涵面前露怯,让她觉得自己是软柿子。
孟繁一看了一眼姜烟,心裡只有一個字。
淦!
這到底是什么绝世运气,她们提着饭上来的时候,正好楚清涵說夏予知的是带着目的接近姜烟的,接下来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都落入了她们的耳朵,关键夏予知還沒有反驳。
也就是說,楚清涵說的都是真的?
真是造孽,姜烟到底做错了什么,遇到這两個奇葩。
一個比一個毒。
姜烟面上沒什么反应,但心裡還是失落的。
果然沒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一开始夏予知就对她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兴趣,原来是這個原因。
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心裡总是会不舒服,以后跟她也沒法像以前一样相处了。
楚清涵转身,看到姜烟跟孟繁一站在几步外,下意识叫了一声“姜烟”,夏予知当即心裡大骇,立刻走了出来。
“烟烟,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尽量保持着镇定,但声音還是有点抖,手也紧紧攥起,用疼痛迫使自己理智。
姜烟面无表情,道:“就在您们互相指责的时候,一個当着众人的面让我难堪,一個不怀好意的接近我,真不愧是表姐妹。”
楚清涵跟夏予知同时怔住,楚清涵還想說什么,姜烟径直越過她,走进宿舍。
孟繁一对着夏予知“哼”了一声,然后把手裡的饭摔到她桌子上。
“以后别想让我给你带饭了,心机婊!”
夏予知的心一沉再沉,慢慢跌入谷底。
刚還在想,她要守住這個秘密,现在就被姜烟知道,她肯定对她很失望吧?
夏予知不敢想,越想越心慌,侧目看到楚清涵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她,姜烟怎么会知道?!
她走进宿舍,重重关上宿舍门,将楚清涵隔绝在外。
楚清涵站了一分多钟,還是沒鼓起勇气再敲门。
姜烟一下子遭受這么多,還是给她机会消化一下吧。
宿舍裡,三個人坐在各自的床上,心思各异。
姜烟只觉得這段時間发生的事荒唐到离谱,仔细将前因后果串起来之后,却发现一切有迹可循。
每次有楚清涵在的地方,夏予知都对她特别好,不是說些让人误会的话就是做引人遐想的动作,一开始她以为夏予知是在帮她,故意让楚清涵吃醋,现在想想自己的想法還真是天真。
夏予知哪裡是在帮她,明明就是别有所图。
說不定這是人家姐妹俩玩的一场游戏,一個诱敌深入,一個故意說些激她的话,让她越发难以自拔,回头再一起嘲笑她的蠢样。
想着想着,遍体生寒,在骄阳似火的七月,姜烟想把自己裹进被子裡。
孟繁一一直怒视着夏予知,過了许久才道:“夏予知,我把你当朋友,你老实告诉我,楚清涵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是因为想跟楚清涵竞争才接近烟烟的嗎?”
其实她還是有点不信的,毕竟夏予知曾在姜烟被拒绝的第二天,也就是两人一同下山的那天,告诉她她喜歡姜烟。
一個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說自己喜歡姜烟的时候,眼裡是有光的。
夏予知想辩解,但說不出话来,因为這些都是事实。
本可以抵死不认,但她不想再对姜烟說谎了。
說一個谎要用无数谎言来圆,她自认做不到滴水不漏,還是现在认了吧。
說不定自己态度诚恳一点,姜烟会原谅她?
孟繁一等不到她的解释,心凉了半截,捶了两下柜子,叹气道:“我去找黎薇学姐喝酒,你们俩聊聊吧。”
本意是给两人独处的空间,结果姜烟也不质问,夏予知想了很多措辞,都觉得不满意,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白白坐了两個小时,夏予知才弱弱的开口。
“烟烟,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姜烟连說话的力气都沒,就那么呆呆坐着,准备到点了就睡觉,明天直接回家。
還好明天就放暑假了,不用在宿舍裡朝夕相对,少了许多尴尬。
夏予知知道姜烟不想理她,但她必须要解释,不然就真的失去她了。
“烟烟,你說句话,别不理我好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开始的确是怀着目的接近你,但熟悉之后就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了,我說喜歡你也是真的,我真的喜歡你,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啊?”
姜烟转头看她,眼神冷漠:“千万别,我要不起你的喜歡。”
姐妹俩把她当猴耍,现在還說喜歡她,“喜歡”這個词在她们眼裡就這么廉价嗎?
夏予知急得哭出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烟烟,别這样,给我個机会,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她抓住姜烟的手,梨花带雨的样子十分惹人怜惜,若是以前,姜烟或许還会哄哄她,现在却只觉得恶心。
“别碰我!你惺惺作态的样子都是让人作呕!”
她一下挥开手,因为力气太大,将夏予知推到地上,她的手肘磕在坚硬的瓷砖上,破了一大块。
姜烟看到,眼神暗了一下,但沒有扶她起来,而是心情烦躁的出了宿舍。
夏予知则看着她的背影,低低抽泣起来。
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的话,一开始就不应该带着目的回来,果然种了什么样的因就会结什么样的果,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姜烟坐在操场上,心情有点难以描述,抬头看着满天的星空,眼睛酸了才收回视线。
别人的大学生活谈恋爱,打比赛,喝酒唱歌,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怎么到了她這裡就是剪不断理還乱的狗血?
一個两個跟她有仇似的,不停的让她怀疑人生,還沒从楚清涵拒绝她的悲伤裡走出来,夏予知又给了她一個深刻的教训。
到底是哪裡不对劲?
孟繁一本来跟黎薇在操场上喝酒,结果抬眼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抱着酒罐爬過来,扯了扯姜烟的袖子,“烟烟,你怎么出来了?夏予知那狗贼沒陪你嗎?”
姜烟看着她迷蒙的双眼,叹气:“少喝点,酒量不行還爱喝酒,等下醉了又要麻烦黎薇学姐。”
“学姐才不会嫌我麻烦呢!”孟繁一拉拉站着的黎薇的裤脚,抬眼看她,“是吧学姐?”
黎薇微笑:“那当然,永远不会。”
孟繁一心满意足,回头靠在姜烟肩膀上,帮她指责夏予知,一句话颠三倒四的說,很快就响起了浅浅的呼噜声。
黎薇蹲下捏捏她的脸蛋,脸上爬上笑容,“学妹,我先送她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等下熄灯了。”
姜烟点点头,看着黎薇轻而易举的抱起孟繁一,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
其实像孟繁一這种沒心沒肺的人挺好的,至少不会受感情的苦,就算仰慕的学长跟别人告白了,她也只是当时伤心一下,過后又是好汉一條。
這样洒脱的人,她羡慕不来。
本想就那样在操场坐一夜,但晚上有老师查寝,姜烟還是在熄灯的前一刻回了宿舍。
宿舍裡空无一人,夏予知不见踪影。
這倒是让姜烟松了一口气,她安心躺下,后半夜才睡過去。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夏予知和孟繁一依旧沒回来。
姜烟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暑假過的很颓废,因为姜曜不在,也沒出去玩。上学前十天,姜曜才回来,带她去了一趟D国。
說是跟父亲团聚,其实在這十天裡也沒见他几面,姜烟光倒时差就倒了三四天,等终于适应了之后又马上要回来了。
姜和那個时候正好有一個重要的项目更进,沒办法陪儿女,只能用金钱弥补,她将上個季度的奖金一次性打给姜曜,让她带姜烟逛一逛,吃点好吃的,想买什么就买。
姜烟对這些东西的欲望很淡薄,但走到街头时,還是一眼看上了一对对戒。
款式不像男女式的那么古板,跟活泼,适合女性情侣佩戴。
不知出于什么心裡,姜烟买下了那对对戒,在姜曜找過来时若无其事的放进包裡,装作无事发生。
姜曜一直对妹妹的取向表示理解,所以当她知道姜烟表白被拒的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安慰她。
那個时候他正在跟导师参加国外一所大学的交流会,但還是抽空打了电话過来,劝解开导,足足讲了半個小时。
其实被哥哥知道也沒什么,但姜烟总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她答应了哥哥不再喜歡楚清涵。
最后一天,姜和亲自送兄妹俩去机场,并跟他们真挚的道了歉。
姜曜自小独立,跟父亲的相处更像朋友,但是姜烟因为母亲的死有点憎恨他,所以对他态度一直不咸不淡,听着他的道歉,心裡也沒什么特别的感觉。
两人直接落地申城,去A大报名。
姜曜成绩优异,经常被导师带到世界各地的大学去交流,沒多少時間待在学校,刚一进校园就又被叫走了。
姜烟一個人漫无目的的走在校园裡,心裡感触時間過的太快,她竟然已经大二了。
孟繁一第二天才来,带了一堆特产给姜烟,也分了些给夏予知,毕竟一個宿舍的,孤立她也不好。
但是夏予知一直沒来,课都上了两周了還是沒消息。
后来有一天,姜烟听到班主任赵理理跟别的班老师的谈话,才知道她办了休学。
当时心情有点难以言喻的复杂,回去之后跟孟繁一讲了,孟繁一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会是因为那件事才走的吧?她是那么玻璃心的人嗎?”
姜烟沉默,不管是不是,终究已经物是人非了。
楚清涵辞了学生会长的职务,专心备战考研,原定的副会长成了正的,孟繁一這個秘书长一跃成了副会长,跟着下属部门的其他成员去迎接新生。
一切都沒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再次见楚清涵,是在图书馆门口。
姜烟从床底下找到一本失踪已久的书,擦掉上面的尘土之后拿去归還。
如果知道会撞上楚清涵,出门之前她一定会看看黄历。
看到她,楚清涵的眼睛亮了一下,“姜烟,你也来看书嗎?”
姜烟把手裡的书举到她眼前,语气平静:“来還书。”
楚清涵扫到书名,顿时不說话了。
姜烟把书還了,交了罚款就走,在图书馆门外被楚清涵拉住。
“你真觉得喜歡同性是病嗎?”
她问的太過真诚,姜烟都有点不好意思反驳了。
“什么意思?学姐你难道不觉得嗎?”
楚清涵脸色微变,语气却很坚定:“我从来沒這么认为過。”
姜烟突然笑了,唇角勾起,眼睛微眯,“我還以为学姐是讨厌同性恋的呢,不然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那样难堪?”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到,我那时是因为你跟别人打架,所以才那么說的,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打架。”
楚清涵說的认真,但姜烟却沒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眼看着来往的人越来越多,语气也冷下来:“好了我知道了,学姐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楚清涵還是抓着她的袖子,沒有放手的意思,姜烟狠狠拍开她的手,声音比之前更冷,“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烦人?”
楚清涵脸上血色尽失,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姜烟离去。
作者有话要說:依旧是日万的一天,电脑前面坐了一天,眼睛都花了。
我才发现我是冷评体质,同样的收藏连别人一半的评论都沒有。(哭泣.jpg)
但是有些小可爱真的章章留评,我眼熟了好几個。
說這個不是想攀比什么,是想问问大家,是不是我写的太平淡了,才让你连讨论的兴趣都沒有?
最后嚎一嗓子,预收点点收藏啊,五本预收五個类型,你想要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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