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受傷
周珈第二天還是以同樣的方式將愛心午餐遞到岑偈的手裏,卻被拒絕了。
岑偈和不太熟的人講話語氣要多冷有多冷,“我有喫的,以後別再給我送了。”
“一份便當而已,你要是不喫的話像昨天一樣放着,我來收就行。”周珈說完依然不給拒絕的機會,將餐盒放在岑偈面前,迅速轉身走開。
周珈還未走出多遠的距離,就有人開始起鬨,“哇!又是愛心午餐!”
“乾脆在一起得了。”說這句話的是一個女生。
“對,在一起!”一個人這樣說了,就會有第二個。
起鬨的最終結果都是,“在一起!在一起!”
在接連不斷的起鬨聲中,周珈的臉唰地一聲紅了。
岑偈看着越來越興奮的人,極輕地嘆了氣,還沒完沒了了?他掃視了一圈,只有白豈淵無動於衷地喫着飯,就笑了笑,但想及他或許是因爲原本以爲,周珈要追的人是自己才無動於衷的,就又不開心。
周珈找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起鬨的人漸漸平息。
白豈淵其實也想做一個很純粹的街舞作品,不摻雜任何的故事線,將岑偈breaking的大招與技巧發揮到極致。
岑偈自然是很配合他,各種倒立定格、高難度旋轉。
總之白豈淵想要的效果都能一一極具視覺衝擊力地呈現在眼前。
岑偈的solo總能引來圍觀,他在跳得最盡興的時候,原本在專心練習的舞者都會不自覺地被吸引,有的甚至停下動作,站立觀看。
周珈更是目不轉睛。
突然,岑偈倒在地上,悶哼一聲。
觀看的每一個人似乎都靜止了幾秒,然後又人反應過來,上前扶人。
周珈是衝上來的前,她推開周圍的人,焦急地問:“怎麼了?”
白豈淵實則離岑偈最近,卻反應慢了半拍,過去時,岑偈已經被人扶了起來。
“崴了一下。”岑偈劍眉緊皺,被崴到的左腳儼然動一下都是痛徹心扉的疼。
直至被人扶到凳子上坐下,白豈淵才走了過來,他蹲下,聲音在雜亂的人聲中並不突出,“很嚴重嗎?去醫院看看。”他焦急地看着岑偈,眼眶竟紅了一度。手卻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岑偈看着白豈淵紅了的眼眶,柔聲道:“別擔心,沒事。”
周珈呼道:“快去醫院吧,之後的比賽怎麼辦?”
聽見比賽兩個字時,白豈淵的自責似要衝破胸腔,是自己讓岑偈接連不斷地做高難度的breaking動作纔會導致他崴到腳,若是真嚴重到之後的比賽都參加不了,該當如何?難道岑偈真就無緣此後的比賽了?
趙晨正好開了車過來陪王毅訓練,她道:“我去開車,你們把他扶下來。”
白豈淵彎腰將岑偈扶起來,“還能走嗎?”
岑偈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了白豈淵肩膀上,他嘗試了一下,左腳根本落不了地。
王毅於是也走了過來架起岑偈的另一隻胳膊,“我也來扶。”
周珈跟在走得很慢的三個人身後,着急萬分。
趙晨已經將車停在門口。岑偈被一左一右的兩個人架上車,周珈也跟了出來,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四個人將岑偈送去了醫院,骨科醫生檢查一番,推着眼鏡,“扭傷太嚴重,初步斷定可能是粉碎性骨折,最好拍個片子。”
聽見粉碎性骨折幾個字的時候,白豈淵的心中幾道雷電忽閃而過,怎麼會這樣嚴重?別說最近的一場比賽,恐怕之後的比賽都沒有辦法參加!
岑偈倒是很冷靜,“嗯,那就先拍個片子。”
拍完片子,醫生診斷後道:“需要進行手術治療,對骨骼進行復位。”
手術?這次連岑偈都不淡定了,“我三天後還要參加街舞比賽,就不能用別的方式矯正嗎?”
醫生看着片子,“骨頭已經嚴重錯位,旁邊還有多塊碎裂骨頭,不做手術進行復位和取出碎骨頭,別說比賽,你連走路都成問題。”
岑偈看看醫生,又看看白豈淵,只見那人目光呆滯,卻還是點了點頭,“手術一定要做。”
“行,做。”岑偈說完就緊抿着脣,手術一做,自己恐怕就真的與比賽無緣、與冠軍無緣了。
白豈淵着急忙慌地去繳了費,回來時,岑偈看着他,說的還是安慰的話,“沒事,大不了我明年再來。”
這時候他竟然還有心來安慰自己,白豈淵上前握住岑偈的手,他彎下腰,輕聲道:“對不起。”
岑偈只覺手背一熱,竟是一滴淚從白豈淵的眼角滑落,滴落在自己與他相握的手背上。
被推進去時,岑偈看着那滴晶瑩剔透的淚,手背彷彿被灼傷了一般,炙熱久久揮之不去。
白豈淵。岑偈心中默唸着這三個字,打了麻醉失去意識之前,滿腦子都是那滴淚從他的眼角滴落的樣子,他眼角本就有一顆淚痣,眼淚劃過的時候,睫毛輕顫,如星河之中泄下熒光,
這一幕,只叫他自己一個人看了去。
岑偈腦子持續發熱,想看他帶着這樣的一副淚眼在自己身下哭,那時候,眼角應該比剛纔還紅一點,應該,還會伴隨着粗糲的喘息聲,甚至是,呻吟!
醒來時,卻不見那人的蹤影,只有周珈興奮的聲音,“你醒了?”
“白豈淵呢?”岑偈又環顧了一圈四周,確定沒有他的身影。
“白老師昨天等你做完手術出來後就回去了,和王老闆他們一起走的。”周珈倒一杯水,遞給病牀上的人,“渴了吧,先喝口水。”
岑偈的確嗓子發乾嘴脣乾涸,他接過,道了一句:“謝謝。”就仰頭喝完了一整杯水。
周珈沒有和岑偈單獨相處過,他睡着的時候還好,自己甚至還可以將目光肆意在他身上、臉上游走,現在他醒了,她突然不知道如何自處,不知所措地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岑偈卻接過她遞給來的水後就沒有再看她一眼,拿了自己的手機給白豈淵打電話,竟然關機了?
又打了一遍。
電話那頭還是冰冷的女聲,“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岑偈氣憤地將手機扔到桌子上,原以爲醒來後能第一時間見到他,結果連個人影都沒有,電話還關機了。
周珈被他扔手機的響動嚇了一跳,“怎麼了?”
“沒事。”岑偈轉了個身面對着牆,閉上眼睛。並不是想睡覺,從他的眉眼之間只看得到一種情緒:別來煩我。
周珈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人,而且他都已經表現得那麼明顯了,就真不去煩他,安安靜靜地陪着。
隔了近一個小時,岑偈又轉過身拿起自己的手機,再次打過去,依然關機。
打開微信點開與對話框,發過去,“人呢。”
很顯然不會得到回覆。
但岑偈還是持續發過去,“跑哪裏去了?”
“我腳疼死了,你都不過來醫院照顧一下嗎?”
“白豈淵!給我回條消息。”
一條接一條地轟炸過去,大概發了二十條,那邊卻始終沒有動靜。
到中午時,白豈淵的電話終於回了過來,他嗓音十分沙啞,“你好點了嗎?”
岑偈本想張嘴就質問他到底跑去了哪裏,在聽到他開口說話的一瞬間,所有的怒氣都消失殆盡,轉而問道:“你嗓子怎麼了?”
“我來醫院看你吧。”白豈淵又說了這麼一句,就掛了電話。
白豈淵來時,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眼下還帶着烏青。
岑偈一見到就更加生氣,“你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一夜沒有睡嗎?”
周珈給白豈淵拖了條椅子出來,她見岑偈着急的模樣,心下涼意升騰,他只看見白豈淵眼下烏青,一夜未睡,卻看不見自己照顧了他一整夜,幾乎也沒有睡着過。
白豈淵坐下,“我不想就這樣讓你放棄比賽。”
岑偈看了看自己打了石膏的腳,“不放棄還能怎麼辦?我這腳上臺去跳breaking?”
白豈淵亦看了一眼,他眼眸中盡是自責,“總會有辦法的。”
“好了。”岑偈能感知到他低落的情緒,“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到的,就算你不讓我跳,我也要練的。”
白豈淵將目光從岑偈打了石膏的腳上移開,“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已經想好要怎麼跳了,如果你還願意相信我,明天咱們倆就去練舞室排練,如果你真的就想這麼放棄,那明年再來也可以,我就算不參加比賽,也可以來給你當免費的編舞。”
岑偈想不通自己一個b-boy腳受傷了還怎麼上臺去參加比賽,但既然白豈淵這麼說了,他就願意相信在這樣的情形下,他還能拿得出能參加比賽級別的作品。“好,我相信你。”
“不行。”周珈立馬提出反對,“白老師,他的腳都這樣了,比賽就在後天,怎麼可能參加得了比賽,大不了明年再來,何必去冒這樣的險。”
岑偈終於正視了周珈一次,他認真道:“別擔心,白老師會有分寸的。”說完又看向白豈淵。
周珈見二人堅定地對視片刻,知道他們之間的信任不是自己輕易就能插足進去的,於是就放棄了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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