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二合一
或許是屬於近身武者的默契被同時牽動,又或者是兩人手腕上各自連着一根無形的靈犀細線。眨眼的動作像是一個默認的信號,剎那之間,凌一弦和杭碧儀齊齊出手。
她們同時向着對方的站位竄出,快得在空氣中拉開兩串殘影。那兩道影子,一道纖細迅疾,一道兇猛凌厲。
杭碧儀的雙足在地上踏出一道詭異的弧線,身形左搖右擺,飄忽不定,像是一條蜿蜒前行的巨蟒。
而凌一弦則在兩人即將相交的前一秒鐘,矮身滾入杭碧儀的影子,十指瞄準了杭碧儀的下盤,彷彿是神話故事裏貼着陰影而生的鬼魅。
這兩人甫一交手,就是天雷勾動地火,各自亮出了壓箱底的本事。
外人看來最簡單的肘掌相接,實際不亞於短兵碰撞、金鐵相交,彼此的內力都藉機透徹了對方的骨骼。
指尖和指尖間普通的一觸即發,就有星星火光從他們手指上迸發而出,顯然兩人的無形罡氣在空中決鬥了一回。
只能說,她們兩人確實類型過於相似,不要說一脈相承的刺客思路,就連擅長的取勝方式,都是險中求勝貼身的打法。
不過三四秒鐘時間,幾位觀衆只聽得風聲四溢,膝肘撞擊,兩人已經貼身交換了二十四五招,以快打快,彷彿是互相逼迫,只想探索出對方的極限究竟在哪裏!
她們兩人纏鬥成一團,衣角的殘影顏色已經完全交互在一起。
周思曼這個外行人早已看得眼花繚亂,感覺自己親眼像是目睹了兩道碰撞的龍捲風。
就連滑應殊都不由擊掌叫好:“厲害!”
他沒有指出一位特定對象,這一聲誇讚顯然是同時送給凌一弦和杭碧儀兩個人。
明秋驚雙眼一瞬不瞬地看向場內:“不會太久了。”
高強度意味着高消耗,像是這樣迅疾而猛烈的對戰,註定不會持續太久。
正因爲雙方都足夠快、足夠強,距離又足夠的近,所
以戰局的容錯率低到一個十分可怕的地步。
無論是無心的一招揮空踏錯,又或者只是回擊的速度慢了半絲,都足以決定這場比斗的勝負——某些時刻,甚至是生死。
距離明秋驚話音落定,僅僅過了兩秒半時間。
場內局勢驟變,杭碧儀忽然衝着凌一弦當頭壓下!
她渾身上下的關節,同時碰撞出一陣滲人的咯吱咯吱聲,就好似巨蟒終於張開狩獵的血盆大口。
在那不容錯眼的一瞬間,衆人只覺得視線一花,隨即結果塵埃落地,只見凌一弦已經被杭碧儀死死地遏制在雙臂之間。
明秋驚下意識往前邁了半步,才醒過神來,收回了腳。
她們並不是在真正地生死相搏,這只是一場隨意邀約的比試。
訓練場內,只見凌一弦腰肢反折,一條左腿被杭碧儀死死卡住,纖細的脖頸則被杭碧儀交叉鎖在兩臂之間。
她聳起的蝴蝶骨垂直向天,被杭碧儀用一種親密而致命的姿勢半擁着。脖頸在壓力下被迫後仰,卻仍然阻止不了對手循序收緊的胳膊。
如果此時這裏是武林大會的賽場,凌一弦可以單手拍地三下,以示認輸。
又或者,在維持這個姿勢10秒鐘後,她會因強壓窒息而短暫昏迷,在15秒鐘的時候由裁判裁決本場比賽的勝負。
滑應殊嘆了口氣,舉起手來朝場內跨出了一步。
也是同一時間,凌一弦喉頭髮出一聲清晰的咯啦聲,從交戰開始就未說一字的杭碧儀,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氣。
在杭碧儀巨蟒般噬人的懷抱中,凌一弦甚至沒做掙扎。正相反,她甚至“含情脈脈”地主動朝着這個致命的擁抱迎接了過去。
但那一下主動自投羅網的動作,卻彷彿一根撬開了縫隙的銀針。
儘管這隻令杭碧儀的手肘鬆開了一條微不可查、或許只能容針尖通過的縫隙,但就是這樣細微的縫隙,竟然也被凌一弦如同一條泥鰍一樣滑溜溜地逃了出去。
“!!!”
杭碧儀的瞳孔裏倒映出凌一弦逃脫的殘影
,作爲交戰者,她心知肚明:這並不是凌一弦抓住了自己千載難逢的一次失手;正相反,她的每個反應,早已在手臂略鬆的那一刻——或者更早,便掌控在凌一弦的預料之中。
位置仍然是比武開始前的那兩個位置,可凌一弦與杭碧儀卻已經互相交換了方位,在對方原本的腳印上站定。
杭碧儀雙眼一眨不眨地凝視着凌一弦,目光裏有着化不開的震驚。
作爲迴應,凌一弦微微一笑,衝着杭碧儀揚了揚左手。
在她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間,正夾着一撮薄薄的頭髮。那是凌一弦剛剛用指尖刀氣割下的戰利品。
杭碧儀下意識擡手,在自己的天靈蓋上撫摸了一下。
就在百會穴的位置上,她的頭髮已經短了一截。
如果剛纔那一瞬間,凌一弦不是選擇割去髮絲,而是並起雙指凝聚內力猛戳下去,那麼此時此刻,她哪怕沒有當場倒地,也要昏沉欲倒,意識不清了。
在杭碧儀的心中,戰局漸漸清晰起來。
——是餌。
從凌一弦略慢了一招的防守,到她被自己牢牢控制在絞殺之間,都是餌料。
最貼身也最危險的時刻,同時爲凌一弦創造了刺殺時最好的良機。這纔是真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你怎麼……”
杭碧儀沒有把整句話問全,但凌一弦知道她的意思。
因爲就在方纔,凌一弦的手肘反折了35度,以一個杭碧儀無法預料的姿勢按住了她的命門,繼而從杭碧儀的包圍中掙脫。
那一下掙脫,纔是決定了這場比斗的勝負手。
至於後來從她頭頂斬下的那一縷代表勝利的頭髮,只不過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結果罷了。
“善戰者死於兵,善泳者亡於溺。無論是什麼樣的生物,在交戰時總是會忘記防備那條獨屬於他的優勢。”
凌一弦平靜地回答道:“還有你這一招立身絞,不算纏得特別緊,至少不是我遇到過最緊的那一次。”
“但你,你是如何……”
杭碧儀只想問凌一弦,她爲何對自己的招數這
樣熟悉?
她不是那種輸掉比賽後大吵大嚷、不敢置信的自負之人。
只要接納了“我在十秒鐘內輸掉比賽”的這一結果,杭碧儀很清楚地發現,自己全程的節奏其實都在被凌一弦帶着跑。
凌一弦隨口道:“沒什麼,只是見得多了。”
杭碧儀追問:“見多了?”
凌一弦想了想,挑起眉毛,脣畔露出了鋒利如刀的笑意:“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古話——無他。但手熟爾。”
從小到大,體量在10噸以上的蟒蛇,凌一弦總共遇到過38條。
然後,在她的私人收藏裏,就多了38段花色不同的蟒皮。
“……”
杭碧儀用一種說不出的複雜目光注視着凌一弦,她神情中仍然包含着未被消化的驚愕。
以杭碧儀的戰績來說,失敗,而且還是在已經貼身絞住了對手後,被對手翻盤反殺的失敗,顯然是一件頗爲新奇的經歷。
不過,作爲曾經的少武賽亞軍,杭碧儀的心理素質也是一等一的好。
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她的眼神就恢復得和往日無異。杭碧儀坦言道:“我輸了。”
凌一弦還了個武者禮:“承讓。”
摸摸自己少了一撮頭髮的頭頂,杭碧儀平生第一次慶幸:她雖然爲圖方便剪了短髮,但在之前想剃個貼頭皮的圓寸時,硬是被當時的理髮師給攔了下來。
要是她那會兒真的剃了個圓寸,現在的她的天靈蓋就會禿上一塊兒了。
至於現在嘛,倒是可以用tony老師一時失手的理由掩護過去,又或者,稍後找婁妲借一頂假髮帶帶。
心中零碎地做着盤算,杭碧儀渾身散發的那股氣質,也漸漸從“狂蟒之災”般的沉重殺氣,一寸寸轉爲生活中的輕鬆模樣,很快就又成爲大家熟悉的那個班長。
隨着氣氛緩和,杭碧儀帶着幾分調侃地對凌一弦問道:
“手這麼熟,難道你家也養了寵物嗎?”
聽到這個問題後,不知爲何,凌一弦的神色一下變得有點奇怪起來。
她的手指輕輕
扣在掌心摩挲了一下:“是啊,我們家養了一條狗。”
“不過,”凌一弦遲疑地搖了搖頭,“那條狗並不是寵物。”
“哦,”杭碧儀覺得自己懂了,“它已經是你的家人了,對嗎?”
一般來說,貓狗這樣通人性的動物,只要持續養上幾個月,就會和主人之間建立起一種和諧的情感關係。
在有些家庭裏,可愛狗勾甚至在主人的枕頭旁專門有着一席之地。
很多時候,家裏的每個人都會喜愛它們,像是喜愛一位從很早起就陪伴在身邊的家庭成員一樣。
就連杭碧儀這種飼養冷血動物的主人,偶爾有時候也會生成一種念頭,感覺那兩條黃金蟒是熟悉的老朋友。
——雖然以冷血動物的大腦結構來說,跟飼主多半談不上什麼感情。
比如在爬寵圈裏,就曾經流傳着一個頗爲驚悚的笑話:
有一個妹子堅決相信,自己飼養的蟒蛇對自己有着深厚的感情。因爲在她睡覺的時候,蟒蛇會隔三差五地爬上牀來,蹭在她的枕頭邊陪伴她。
直到某一天,另一位同屬於爬寵圈的主人偶然得知此事。她鄭重地告知妹子:蟒蛇之所以會直挺挺地躺在她身邊,主要是爲了測試自己的身長什麼時候才能超過她的身長。
這是蟒蛇用來丈量獵物的原始方法。
一旦身長超過了,那就可以開餐了。
“……”
唔,家人嗎?
非要這麼說的話,還是有點沾邊的。只是情況又不完全像杭碧儀理解的那樣。
凌一弦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決定就讓杭碧儀這麼誤會着吧,因爲這件事解釋起來會比較麻煩。
她的目光在場外的幾個人裏略微一轉,很快就鎖定了雙眼發亮、好像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周思曼。
凌一弦衝周思曼招招手,擺出一副略嚴厲的表情:“回來繼續練功。”
“誒,好嘞大姐大!”
周思曼非常痛快地答應了一聲。
她樂顛顛地朝凌一弦跑來,臉上煥發出一種“今天我就是練死在這裏,也要聽到大姐
大表揚我”的光芒。
她剛剛親眼所見,凌一弦實在是太太太太太太酷了!
她從前單知道大姐大厲害,但從不知道大姐大竟然會那麼厲害!
對手可是少武賽的亞軍杭碧儀啊,可凌一弦反殺擊敗她的樣子,就彷彿不費吹灰之力一般。
雖然常言說不以成敗論英雄,周思曼也還是非常崇拜杭碧儀。但此時此刻,在周思曼的心中,凌一弦的排名已經一躍超過杭碧儀的位置,成爲她印象裏最厲害的武者。
“大姐大,你就儘管嚴格地指導我吧!”
凌一弦挑起眉毛瞅了周思曼一眼,顯然是察覺到了她這宛如打了雞血般的變化。
“繼續練你今天的功課,把之前教你的十式打熟。”
“好的。”周思曼激情澎湃的回答道。
眼看她繼續一招一式地練起五禽戲,凌一弦重新飛回看臺,繼續埋頭在題海里奮鬥。
訓練場裏,滑應殊又自發接過了指點周思曼的活計。
杭碧儀想了想,不知爲何也湊上前去,在“蛇式”上很專業地點撥了幾句。
至於江自流,他滿訓練場上一頓尋寶,終於在角落裏發現了凌一弦拎來的兩袋鐵砂,重新將自己的鐵砂湊成四袋。
此時此刻,他快樂得像是一個終於集齊了七龍珠的孩子,把鐵砂身前兩袋、身後兩袋地擺着,高高興興地練起了拳。
只有明秋驚不聲不響地來到凌一弦身邊,取過她之前做完的卷子,把答案替凌一弦對了出來。
然後,看着滿篇鮮紅的錯號。明秋驚和凌一弦同時陷入了沉默。
凌一弦縮了縮脖子,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要是這會兒她還和明秋君一起坐在節目組的食堂裏,談起武功來,兩個人絕對不會沒有話說。
畢竟她在武學一道上是佼佼者,哪怕被對手扁得只剩一口氣,凌一弦也敢昂着頭保證,自己還能再打10個。
但是當眼前的場景被換成了一套卷子,凌一弦便下意識地心虛氣短起來。
其實,這套卷子剛纔已經被滑應殊看見過一次了。但
那時候,凌一弦並沒感覺怎麼樣。
大概是明秋驚給她的感覺,和滑應殊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滑應殊很像那些平時捉雞打狗,跳窗逃學,各種不想聽課的學渣同類。
而明秋驚嘛……
凌一弦的目光在明秋驚斯文白淨的側臉上停駐了片刻。
無論從外表還是氣質判斷,明秋驚都像是那種非常標準的好學生,甚至是個文質彬彬的小老師。
假如明秋驚和凌一弦生在同一座小山村,他大概屬於會讓校長涕淚橫流,感覺終於看到了學校崛起的新曙光,然後恨不得捧在掌心上,要摘星星不給月亮的那種狀元材料吧。
不過出乎凌一弦的意料,明秋驚並未對滿篇的錯號說些什麼。
他前前後後地把凌一弦做完的所有卷子翻了一遍,看過了每一道錯題。
大概10分鐘以後,明秋驚把這些材料重新歸攏在一起,靜靜地看向凌一弦。
那一刻,明秋驚的雙眼就好像清晨時墜在葉尖上,將滴未滴的一顆露水。
在短暫的斟酌以後,那滴清澈的水珠選擇縱身跳入小溪,在水面上盪開幾痕柔和的漣漪。
“一弦,”明秋驚溫和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你是不是……沒有太多和普通人相處的經驗?”
凌一弦錯愕地看着明秋驚。
不敢想象,他竟然在短短的10分鐘內,只憑借自己幾套做錯的卷子,就推理出了這個一直無人發覺的事實。
明秋驚說的沒錯,凌一弦確實沒有什麼和普通人相處的經歷。
從前在十萬大山裏的時候,她雖然天天上學,按時按點和老師同學們見面,但凌一弦和普通人的區別,就像是水與油一樣涇渭分明。
如果凌一弦主動找他們說話,大家也不會表現出拒絕。
但在更多的時候,很多人會下意識地繞開凌一弦的位置,避開和她的交流,就像是被激發了銘刻在食物鏈中的本能,天生覺醒出對於強者的畏懼。
所以來到《武妝101》以後,凌一弦一直挺喜歡這個地方。
粉絲
、名利、還有成爲閃光燈焦點的氣氛倒是其次,主要是她還是第一次和這麼多同齡的女孩子相處,而且關係還一直處的不錯。
就好像是一直以來空缺的拼圖。終於後知後覺地補上了一角。
凌一弦的眼神滿是感慨,其中還摻雜了一點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明秋驚無奈地露出一個微笑,他想:果然是這樣。
昨天閒聊的時候,他和滑應殊不可避免地提到凌一弦。
滑應殊跟他開玩笑說:“我知道,你跟凌一弦的相處一定非常融洽。畢竟有和江自流相處的經驗墊底了,對吧?”
但在明秋驚的心裏,他很清楚地知道,這兩者是不一樣的。
儘管凌一弦跟江自流確實有着相似的耿直、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習慣、以及在某些事上難以捉摸的腦回路,可他們兩個實在大不相同。
雖然江自流生於少林,長於少林,但他那經常令人哭笑不得的舉動,並不是因爲他被和尚養大。
而是因爲這位搭檔天生就有點兒缺心眼兒。
這就和胼趾與復耳一樣,是一種天生而自然的生理狀態。
倒是凌一弦,她許多與衆不同的思考方式,完全是由特殊的成長經歷和教養所決定的。
很多時候,明秋驚都會覺得:凌一弦像是一隻未經打磨的小野獸。
她帶着自己樸素的價值觀念,朝着一個已經成型的人類社會,試探性地伸出鋒利的爪子。
但在回答時,明秋驚只是溫和又輕描淡寫地說道:
“對於四級武者來說,普通人比較脆皮,大部分時候還是輕拿輕放的好。這類題的答題思路,只要按照武者十誡來就可以。”
“武者十誡是哪十誡?”
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明秋驚發現自己竟然一點兒也不意外。
“我寫給你。”
明秋驚一邊刷刷在紙上落筆,另一隻手還不忘敲了敲凌一弦做過的幾張卷子。
“做了這麼多題,找沒找到一點規律?”
凌一弦點點頭:“嗯,凡是遇到要報告武者局
的選項,直接選就是了。”
明秋驚笑出聲來:“差不多。總之跟普通人動手是不可以的。”
凌一弦頗爲感慨地點了點頭:“是啊,連罵他們都不可以。”
——就像明秋驚說的那樣,普通人(至少在卷子裏)都是非常脆皮的,就彷彿一羣被陽光多曬一會兒,就會直接化掉的存在。
在考試題裏,考生對他們做這個也不可以,做那個也不可以。
這直接導致,凌一弦現在已經放棄在教導周思曼時,給這個新徒弟的錯招扔蟑螂的念頭了。
周思曼要知道凌一弦曾經打過這樣的主意,大概會感激涕零地再買100套卷子來給凌一弦做吧。
“因爲我們不必對罵,就可以有更好處理的方式。”
明秋驚遞給了凌一弦一個十分奇異、飽含暗示的眼神:“當然,如果真有某個場合,你被氣的想要動口,只要不透露自己的武者身份。抱怨兩句也未嘗不可。”
凌一弦:“!!!”
真難令人相信,這話竟然是從明秋驚嘴裏說出來的。
“……一弦,你對我好像有點誤解。我其實並不是一個很死板的人。”
凌一弦回視明秋驚的雙眼裏,明晃晃地寫着:真的嗎?我不信。
明秋驚可是那種,就連碰上自己跳出來作死的圍觀羣衆,都會好好告訴他,最近的公交車站在600米外的好人。
“你對我真的有點誤解。”明秋驚低低地嘆了口氣。
很快,他就振作起精神來:“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晚飯以後,帶上班長和滑應殊他們,咱們一起出去逛夜市怎麼樣?你逛過這裏的夜市嗎?”
凌一弦更喫驚了。她來回搖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秋驚輕鬆地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把寫好的武者十誡遞給凌一弦。
凌一弦問:“但是,按照節目組的規定……”
按照節目組的規定,訓練營採用封閉式管理。明秋驚作爲導師出入還比較自由,但凌一弦身爲選手,肯定是不該跑路的。
“沒關係,我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