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兩更半
唯一的難點,就是怎麼才能讓這一架，打得像是美蠍本親自出手。
身爲桀驁不馴的刺兒頭，美蠍當然不可能會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打法示範給凌一弦看。
不過,很幸運的是，凌一弦觀看了武者局逮捕美蠍時的那段執法視頻。
託高科技執法記錄儀的福,美蠍的招式不但被刻錄的清晰無錯,而且還能放慢速度,一幀一幀地倒播。對凌一弦來說，這和美蠍親自下場示範也差別不大了。
那段執法視頻雖然時間不長,總共才十餘分鐘，但武者局很敬業地提供了3、4種來自不同武者記錄儀的不同視角，得以讓凌一弦從各種方位入手,徹底喫透美蠍的戰鬥風格。
正如她先前所知的那樣，“美蠍”是近戰流的武者。而且，還是出手斃命、全是殺招的近戰流。
如果把武者的招數比喻成言談的話,那麼美蠍一定是個冷場王。
她的一招一式,都送在最恰好的地方，每一匕首落下，必然有血花飈起，每一勁腿的橫掃,也必然伴隨着骨頭斷裂的悶響。
這位淬毒的危險美，從一開始就不曾遮掩自己的目的——她就是衝着要對手的命去的。
回憶到這裏,凌一弦不由得閉了閉眼睛。
作爲違法組織中的一員，美蠍選擇這種戰鬥路數，自然不會令奇怪。
但讓凌一弦心頭生疑的是：美蠍在招數中表露出的一些基本功，居然與凌一弦自幼修習的武功十分相似。
甚至，連美蠍對付武者局派出的五級武者時,那套貼身快打的殺招，凌一弦都從中看出了自己以前學習過的一套小擒拿手的影子。
這無疑大大地削減了凌一弦對美蠍的頂替難度。
但同時，這也重重地增加了凌一弦心頭的困惑。
——莫潮生和豐沮玉門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是的，事到如今，凌一弦已經敢肯定，莫潮生和豐沮玉門之間，必然存在着某種關聯。
但
是，出於對莫潮生的瞭解，凌一弦隱隱覺得，自己的這位監護，恐怕並不會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既然如此，若想知道答案，就只有靠她自己了。
花廳之中，最中間的兩排餐桌，早已被幾個有眼色的傢伙給移到牆邊。
挪完桌子以後，他們甚至連自己都站到牆角，很自覺地給美蠍和鹿蜀讓出比鬥場地。
一雙雙緊張中透着興奮的眼睛，來回在美蠍和鹿蜀間遊移。
在豐沮玉門中，這兩都屬於不太受歡迎的角色。
所以，無論是今天是誰打了誰一頓，結果都會令大家喜聞樂見。
要是他倆能打得兩敗俱傷，那今夜沒準兒值得一頓加餐。
凌一弦探手，取出兩柄寒光凜凜的短匕。
至於鹿蜀，他先是脫下了灰色外套，又裝模作樣地活動了一下肩頸。
鹿蜀傲慢地說道：“我既然是前輩，那就理應讓你一招。”
“——多謝了。”
男話音未落，一道沙啞冰冷的女聲，就宛如透體的冰凌，直接貫穿了鹿蜀雙耳。
美蠍曼妙的黑色身影在原地一閃，幾乎憑空消失。她下一秒鐘再現身時，便已斷然逼近鹿蜀身前！
此刻，美蠍雙臂交叉，左右手各持一柄纖細短匕。特殊材料打造的匕首通體漆黑，上面刻着三道狠辣的血棱。
匕首墨色的特質塗層，像是能吸收所有照映上的光芒一般，在水晶燈下仍然不見倒影。這兩柄優雅的武器，呈現出一種危險而詭異的美感，正如同此刻持握着它們的那個女。
三樓花廳裏，忽然平地掀起了風波。
此時，整間花廳門窗緊閉。那自然不是從外面吹來的風，而是由於美蠍身法速度太快，生生帶起了空氣的流通。
鹿蜀着實沒有想到，對手的速度竟然能夠如此迅疾，一時之間，不由大驚失色。
他硬生生一個鐵板橋躲過美蠍的攻擊，寒光從他眼前掠過，冷酷的刀風颳得面頰生疼，若是再慢片刻，想必他此時已經破相。
明眼都能看出
：開場就躲，證明鹿蜀已喪失先機。
果不其然，下一瞬間，美蠍猱身而上，一連串貼身擒拿，幾乎逼得鹿蜀喘不過氣。
“美蠍”既然以“蠍”爲名，最擅長用的招數，當然就是蠍鉤。
不像蠍子，長了一隻有毒的尾巴。但比蠍子要強，因爲有一雙腿。
窺得空隙，美蠍的手臂宛如遊蛇一般，滑溜溜地絞住鹿蜀的胳膊。在這個姿勢下，兩終於四目相對。
此時，眼睛好像天下間最澄澈的鏡子，當中映照出對手的模樣。冷酷者被照映得越冷酷，膽怯者被影響得越膽怯。
美蠍眼中殺光一閃，美豔如霜的面孔上，勾勒起一道令膽寒的冰冷笑意。
“你結實嗎？”她忽然意味不明地問道。
這句話若是放在樓下酒吧裏，沒準是句很上等的調情，會讓聯想起“二八佳體似酥，腰間仗劍斬凡夫”之類的香豔詩句。
但這一刻，它更像是一句不懷好意的讖言。
還沒等鹿蜀反應過來，美蠍就藉着這一條交纏的手臂，將渾身上下的體重，連着不小的動力一起，盡數壓在了他被反絞住的手肘關節上。
一時之間，只聽咔嗒一聲，鹿蜀的關節被活生生地拽到滑脫！
而美蠍則是一個漂亮的小翻身，身體好像拱橋一般，借力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流利的曲線。她腳上高跟鞋迅疾得像是蠍子尾鉤，大紅色的鞋底像是提前浸飽了對手的血。
一招蠍子倒掛，細細的鞋跟正是毒蠍尾鉤。只見美蠍攜着颯颯風聲，徑直踏向鹿蜀的天靈蓋！
這一下殺機四溢，非同小可，圍觀者不由得脫口而出一聲驚呼！
鹿蜀雖然是晉級已久的四級武者，但他這些年來沉迷女色，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體，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鑞槍頭。
美蠍這一下借力打力，小翻身更是乾脆利落。她不但順勢扯脫了鹿蜀的手肘關節，而且柔軟的手掌還捋着鹿蜀的小臂，一路向下，直到扣住男脈門爲止。
這樣一來，鹿蜀脈門受制，頭頂
天靈蓋又被美蠍瞄準。他想要掙脫，卻沒有機會；想要反擊，更是白日做夢。
一時之間，這老色/鬼當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男兩股戰戰，眼眸已經縮成針尖大小，臉上表情之聲一片極度驚駭後的空白，說不出半句話來。
要不是美蠍理智猶在，心知不能把他就這麼殺了，於是在鞋跟踏上鹿蜀頭皮時，只是碾了一碾就驟然停手，翻身落地，鹿蜀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在三分鐘前提出比斗的時候，說什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在五招之內被美蠍拿下。
他更不可能想到，自己差點連小命都送在這位冷豔麗的手裏。
“……”
凌一弦左手一鬆，手肘脫臼的鹿蜀失去了她的挾持，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他後知後覺地汗如雨下，還不到三秒鐘時間，大理石地板上就被他印出了個水淋淋的屁墩印子。
就在鹿蜀和圍觀者都以爲這一節已經翻篇的時候，卻見美蠍不依不饒地再次逼上前去。
系統在心裏悄悄地問凌一弦：“咱們不是已經贏了嗎？”
凌一弦說：“對。但想想他剛纔看我的眼神，我還是想抽他幾個嘴巴子。”
系統有點擔心：“不會違背美蠍的設吧。”
凌一弦倒對此很有信心：“不會的，滑應殊教的很好。我現在知道了，要踩着他打。”
話音未落，凌一弦一腳踏上鹿蜀膝蓋，姿勢宛如女王，霸氣無比。
掛着那個培訓了快兩個小時的“兩分故意、兩分惡意、三分漫不經心、三分百無聊賴”的餅狀統計圖版眼神，凌一弦拎着鹿蜀的領子，把他上半身從地上生生拽了起來。
美豔的女微微俯身，雙目笑意儼然，動作卻是又狠又快。
眨眼之間，她已經正正反反抽足男四記耳光，每一記都又脆又響。
眼看美蠍還要再打，而且踩着鹿蜀膝蓋的那隻腳，正沿着他的大腿一路攀升，眼看要往精/關踹去，朱厭終於出手阻止了事態。
“
好了，給你前輩一個面子。”這位六級武者不輕不重地說道。
他才一這麼說，凌一弦就感到一股雄渾精純的內力，隔在了自己與鹿蜀之間。
她有心一腳下去，把鹿蜀的左腿也照葫蘆畫瓢地踩脫臼。但朱厭的內力像是一堵厚厚的透明氣牆，像是一聲無形的警告，攔在了凌一弦和鹿蜀之間。
於是美蠍微笑起來，改爲雙手拎着鹿蜀的領子，把他端端正正地重新放到沙發上。
美蠍甚至還附贈了全套服務，又咔嚓一聲，猛地把鹿蜀的胳膊接回原處。
她甜甜笑道：“多謝前輩指導。”
這個笑容其實更多是屬於凌一弦，而非美蠍。
每次凌一弦在莫潮生那裏佔了便宜，就會露出一個這樣的賣乖微笑。
不過，以美蠍的喜怒無常，以及剛纔狂扁鹿蜀狠辣手段，她露出這樣澄淨的笑意，反而讓別對她更忌憚了些。
沒會覺得眼前這個美蠍是冒充的。
畢竟，哪個冒牌貨會囂張到這種地步，居然站在對方的地盤上，用着對方的的身份，把對方的老前輩給噼裏啪啦地揍了一頓？
對手除非失了心瘋，不然絕不會派出這麼離譜的臥底來。
花廳中的衆紛紛交換起了眼色，每個的表情裏都寫滿了“美蠍，這傢伙真是越來越可怕了”的意味。
然而，無論是美蠍本，還是話事的朱厭，都像是根本沒看到眼前這番暗潮涌動一般。
朱厭表情不變，也沒理會身邊癱坐一團，徹底縮/卵的鹿蜀。他依次點名叫，和他們交代了幾樣事情。
在這個過程中，凌一弦注意到：原來，花廳中不是每個都有代號。
——別問她爲什麼知道那不是代號。從“美蠍”、“山蜘蛛”、“鹿蜀”、“朱厭”這種命名風格來看，豐沮玉門就算再拉，也不會把“王小明”作爲代號之一吧。
等到那些零碎的瑣事都交代完畢後，朱厭終於點了美蠍的名字。
同時，他也叫住了另外幾個年輕。
“好了，剩下的都出去吧。”
胐胐恰巧就在那批剩下的之列。
他在臨走之前，依依不捨、萬分擔心地看了美蠍一眼。
而凌一弦（符合設的）沒有理他。
等到衆清場完畢，朱厭才收斂起臉上那副和藹的有些過頭的笑容，問他們：“你們都準備的怎麼樣了？”
“……”
聽到這裏，凌一弦不由心下微微發緊。
看樣子，這是一項朱厭早就跟大家交代過的任務。
但糟糕的是，凌一弦並不知道他究竟交代了什麼任務。
當着一名六級武者的面，凌一弦很難不動聲色地發出信號。即使發出信號，武者局派來支援的手，怕是也沒有朱厭這種級別的武者。
接下來，凌一弦只能隨機應變，儘量不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最壞的情況，是被朱厭當場識破身份。
六級武者……
凌一弦下意識地抿緊嘴脣，開始估量自己成功逃脫的可能性。
如果用上毒的話……
凌一弦暗暗提氣，隨時準備着把血滋朱厭滿臉。
還不等凌一弦想個明白，見美蠍始終不曾發話，就有先一步回答了朱厭的問題。
非常巧合的是，在被點名留下來的幾裏，有一個正好是那個朝美蠍挑釁的女。
她也沒有獲得代號。
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女孔雀開屏一般地，炫耀的朝凌一弦看來一眼。
“我都準備好了。”她熱切而殷勤的說道，“我兢兢業業的複習了半年！”
“哦？”
“是的，朱厭大，我這回一定可以通過國家考試，在筆試裏獲得前三名的好成績。只要面試不出現意外的話，我就能順利通過基礎考試，獲得武者局的官方崗位，成爲豐沮玉門插進武者局的一枚鉚釘！”
凌一弦：“……”
凌一弦聽懂了女話裏的意思。
但她寧可相信自己沒有聽懂。
——怎麼回事啊？你們這個組織！
豐沮玉門交代給下面的任務，
居然會是通過武者局的對外招聘考試嗎？！
身爲學渣，她竟然連臥底任務都逃脫不了要考試的命運，豐沮玉門你沒有心！沒有心！！！
凌一弦幽幽地在心裏和系統商量：“你看美蠍的那個樣子，大概能考多少分？”
系統沉吟了一下，不確定地說：“……61分？”
這個答案讓凌一弦大爲不滿：“什麼她憑什麼比我多考一分？”
系統：“……”
啊這。
我單知道您是學渣，但真不知道您竟然有這麼渣。
在和系統交流的這一小會兒裏，餘下的幾個年輕，也紛紛地報出了自己的備考情況。
如果只聽他們彙報的話，凌一弦幾乎以爲，在外界十分難考、千里挑一的武者局選拔招聘考試，是個唾手可及、遍地都是的紅薯大白菜了。
朱厭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他隨手指了指那個最先說話的女：“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來主持一場好了。”
女的臉頰上，頓時涌起兩抹興奮的紅暈。
她跑到牆角——媽的！凌一弦此時才注意到，這女竟然在牆角放了個書包，而書包裏裝了一大沓的模擬試卷！
凌一弦：“！！！”
天要亡她，非戰之罪！
她很有可能成爲第一個不是因爲扮演出錯而露餡的臥底，她多半會因爲考試不及格才被揭露真身！
凌一弦悲觀地在心裏想道：……這種事說出去，只怕會笑掉同行們的大牙吧。
女把試卷依次分發給被留下的年輕們。
這些剛一拿到試卷，分了書寫用的中性筆，就各自搬着椅子找了個地方，開始唰唰奮筆疾書起來。
多半是出於故意，女的試卷發到最後一份，才輪到凌一弦。
與此同時，她還不忘對凌一弦送上兩道尋事生非的目光。
凌一弦：“……”
她不想接，這試卷好生燙手。
一時之間，學渣之魂大獲全勝地壓倒了冒充美蠍的職業素養。
大概是凌一弦的爲難之
色表露得太過明顯，朱厭揮了揮手，示意那個女去一邊做題，只留下凌一弦一個，獨自面對着這位六級武者。
凌一弦：“……”
怎麼辦？要開始滋血了嗎？
一時間裏，兩之間的氣氛竟然沉悶壓抑得可怕。
就在凌一弦幾乎以爲自己已經露餡的時候，對面的朱厭忽然不滿地哼了一聲。
他和美蠍的關係應該還算熟悉，不但剛纔偏袒了美蠍暴打鹿蜀的舉動，而且眼看美蠍並未完成自己佈置的任務，也沒有當場翻臉，一掌拍下。
正因如此，他也很知道，美蠍是怎樣一個可以練武，絕不學習的學沫。
朱厭嘲諷道：“沒用心是嗎？”
凌一弦默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好。
如果是美蠍本在場，沒準還能頂上兩句嘴。
但是，對凌一弦來說，眼前這個場景、此刻這個氣氛，實在太像是她以前沒考好時，被教導主任拎到走廊上批的時候。
不能說一模一樣，簡直是經典復刻。
凌一弦身臨其境，下意識就心虛嘴軟，當場損失了80的回嘴能力。
事實證明，她這個選擇不算錯誤。
至少，看着美蠍乖乖低頭聽訓，朱厭的臉色變得略微緩和了些。
“算了，我早知道你這個脾氣。”說到這裏，朱厭又加重了聲調：“我早知道你就這點能耐！”
凌一弦：“……”
她不說話，她不說話，她不說話……
你罵的都對，你罵的都對，你罵的都對……
說完以後，朱厭先是朝美蠍遞來一枚u盤。
“山蜘蛛被擒後，你就是玉門裏唯一的‘後山海’。平日行事要多加小心，這些資料，你要精心保管，需要銷燬的時候，也不可留下痕跡。”
美蠍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當即應是。
朱厭自然注意到了美蠍的這點小動作。
只是，他以爲美蠍的鬆了口氣，是學沫在逃脫老師抽查後慶幸的表現，因此又很不滿地哼笑了一聲。
像是故意
爲難一般，朱厭把問題拋給美蠍。
“他們都有把握考進武者局，你怎麼辦？”
“……”
凌一弦在心中暗想：等我畢業之後，直接就能加入武者局，不用考的。
當然，在嘴上，她肯定不會這麼回答。
凌一弦祭出之前在武者局裏商定好的萬能答案：“我知道，玉門對我寄予厚望。”
“……嗯。”
聽到這句話，朱厭的眼神裏略微升起幾分溫度。
“玉門當然對你寄予厚望。”
“你是十七歲的四級武者，雖然比最頂級的天才稍遜一層，但實戰經驗不知超過他們多少。也罷，讓你就這麼考進武者局，也算屈才了。這些日子裏，我們也在調整着對你的下一步安排。”
說到這裏，朱厭停住了口。
他拿出一個平板電腦，遞給美蠍，沉聲道：“看看吧。”
凌一弦在心中提起十二萬分的提防。她將目光投向平板電腦屏幕，隨即整個如遭雷劈。
如果不是還有系統可以充當宣泄通道，凌一弦準要在表情中流露出端倪。
“臥槽！”凌一弦在心中大叫起來，“臥槽！臥槽！系統，他爲什麼會給我看我公演時的視頻？！！！”
有那麼一個瞬間，凌一弦幾乎以爲眼前這個男慧眼識破了自己的真身。
沒準他下一刻就要摔杯爲號，隨即將從兩扇大門裏衝出500個早埋伏好的刀斧手，好將自己一舉拿下。
就在凌一弦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掌心也滲出汗水之際，她聽見朱厭問道：“你平時可能不怎麼關注社會熱點，知道這個是誰嗎？”
……嗯？
聽這個口吻，好像不像是發現自己身份的樣子？？？
凌一弦原本被嚇死了一半的心，又砰砰地原地復活過來。
美蠍嗓子沙啞地說：“不知道。”
這個答案，顯然正在朱厭意料之中。
他點了點電腦屏幕，爲美蠍介紹道：“這個女孩叫凌一弦，十六歲，四級武者，已經預定好要被招入少年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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