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羽神公
眼前是一座恢宏無比的殿廳。高檐之上琉璃覆瓦，殿中俱是金銅大柱，雕有異獸花紋，腳下則以玉磚鋪地，纖塵不染。大殿正中豎有一塊數丈高的石碑，上書“浮幽”二字。
“那道陣法之力，將我挪移到這裏？”張恆腳踏白玉階上，警惕地環望四周，“浮幽宗都已消散數萬年了，遺留下來的陣法居然還這般厲害？”
數息過後。
“有些不對勁。”他心頭微凜，“既然是試煉門下弟子，怎不見有對手出現？這與柯守善所說並不相同，難道我遇到了特殊情況？”
正在他以神識暗自觀察之時，忽然，一團白色漩渦在殿中憑空出現，這明顯是陣法之力在運轉。緊接着，只見一道渾身籠罩在白袍之下，戴着銀色面具，只露出雙眼的身影從那漩渦中走了出來。
“傀儡？沒想到這祕境中還有如此強大的傀儡。”張恆神色微凝。
在他神識觀察之下，眼前這道身影並無絲毫生命氣息。若是修行者的話，除非對方神魂層次超出他太多，否則不可能在他面前將氣息完全收斂。因此，他斷定這是一尊傀儡。且此傀儡冥冥中帶給他的威脅感，比先前在荒島上所見的那兩位萬象真人還要強上許多。
“年輕的修行者，很高興見到你，我是這座祕境的守護者。”銀面白袍人聲音溫和，婉轉動聽，聽去明顯是一女聲，“你應該是叫做裴元慶吧？”
“閣下如何知道我的名字？”張恆心中一驚。
“你們這些外來者來到大殿周圍數百里時，我盡皆能通過陣法觀察到，自然也是從其他紫府修士那裏得知伱的名字。”銀面白袍人聲音中帶着笑意。
張恆點了點頭，隨即慎重道：“不知將我挪移到這裏，所爲何事？”
他很清楚，這座大殿中的陣法明顯保存完善，眼前這尊至少達到萬象圓滿層次的傀儡若是真要在這裏對他不利，自己想要順利脫身恐怕並非易事。因此，他此時已警惕到極致，將心神持定，以防備對方出手。
銀面白袍人噗嗤一笑，彷彿被張恆的認真之態逗樂了，而後道：“不必如此緊張，將你挪移到這裏來，只爲結個善緣。”
張恆不由愕然，忍不住問道：“這回有不少紫府修士進入祕境，爲什麼僅我一人被挪移到此處？”
銀髮白袍人搖了搖頭，解釋道：“其他人另有去處，他們既然有本事攻克祕境外圍的傳送陣法來到這裏，若能通過考驗得到寶物，我不會阻攔，但也不會出面見他們。這祕境中最貴重的一些寶物都在我這，他們沒資格得到。”
見張恆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他又道：“我知你心中對這處祕境還有不少疑惑，我會一一爲你解答。”
張恆平復激盪的心神，好奇道：“願聞其詳。”
“但在這之前，你需先立下天道誓言，不得將進入這裏後知曉的事告知任何人。若你不願立誓的話，同樣可以像其他紫府修士一樣，參加大殿中的考驗，只是最後能得到的寶物，價值自然遠遠無法同我這裏的相比。”銀髮白袍人聲音溫和，但卻帶着不可置疑的威嚴。
天道誓言……
對凡俗並無用處，可是一旦跨入修仙路成了真正的修行者，就要受到天道誓言的約束了。
張恆對此並無排斥，當即毫不猶豫地立下誓言。
“我裴元慶，向天道起誓……”
雖說用的並非本名，但冥冥中，張恆還是察覺到一種奇異的力量到來，並降下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枷鎖。
然而就在下一刻，識海中那神祕的衆妙之門忽然散發出陣陣瑩瑩清光，還不待張恆細查，那清光便一閃而逝，彷彿從未出現。與此同時，他覺得自己身上似乎有某種滯礙被消去。
張恆心中波瀾頓起，一時間生出許多猜測來，但臉上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嗯。”銀髮白袍人見他立下誓言，聲音愈發溫和起來，“想來你也知道，浮幽宗早在三萬年前就已經滅亡，但你可知其中具體緣由？”
“據說是遭遇了某種劫難，但具體情況，我的確不知。”
按張恆瞭解的情況來看，浮幽宗歷史上雖並未誕生過仙人，但傳承頗爲久遠，底蘊不可小視。這樣的宗門，又有護山大陣作爲倚仗，哪怕是尋常散仙，想要憑一己之力攻破其老巢，那也絕不可能。
然而此宗還是在三萬年前悄然滅亡，這其中恐怕牽扯到一些祕密，他又怎能不感到好奇？
銀髮白袍人這時說道：“你既已經立下誓言，我也不必瞞你。當初浮幽宗門下有一位萬象真人，在外遊歷時無意間得罪了一名女修，這也爲宗門的滅亡埋下禍根。”
她雖只是傀儡，但此刻竟彷彿陷入到一陣悲慟當中。隨後，不等張恆再問，她又繼續說道：“這名女修，出身於大夏王朝中最頂尖的大部族少炎氏，乃是少炎氏羽神公身邊的寵妾之一。”
“少炎氏？”張恆頓時色變，露出震驚之色。在他所讀過的那些神話典籍中，少炎氏乃是一無比古老強大的部族勢力。據傳其歷史甚至能貫穿到這無盡大地的最原始古老時期，更是輔佐大夏皇族的肱骨之臣！其實力底蘊，恐怕遠非上陽郡中任何一方勢力可比。
見張恆似乎聽過少炎氏的傳說，銀髮白袍人點了點頭，道：“這少炎氏擁有的封地無比廣闊，比整個上陽郡都要大的多。他們的族長，便被尊稱爲‘羽神公’。”
張恆心道：“沒想到浮幽宗竟然得罪少炎氏，還冒犯到如此人物，也難怪會迅速滅亡。”
在他看來，這等古老部族的首領，必是足以影響到整個大夏王朝的權勢人物，其地位雖然比不上傳說中的天仙，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恐怕一聲令下，就能輕易調動許多散仙地仙，浮幽宗在其面前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勢力而已。
“浩瀚天地，終究是要靠實力說話啊。”張恆心中微嘆。
銀髮白袍人看着張恆，輕聲道：“世上無不敗的宗門，更何況浮幽宗在上陽郡中都只能算是一般的宗門罷了，偏安一隅，連一位仙人也沒有。那少炎氏的羽神公，僅僅派了三位強大散仙，就輕而易舉將浮幽宗舉派上下斬盡殺絕。僅有極少數弟子因不在宗門，這纔沒被當場殺死，但想來也難逃過追殺。”
張恆聽後，不由慨然道：“這少炎氏好生霸道。”
銀髮白袍人點頭，隨後道：“原本這處宗門最核心的祕境也是要被毀去的，幸而最後時刻，上陽侯府有一位古老仙人出面擋下此事。這位仙人曾與浮幽宗立派祖師有過交情，還欠下一個大人情。少炎氏三名散仙見浮幽宗已滅，這纔看在那位上陽侯府仙人的面上，就此退去。”
張恆心中頓時瞭然。方纔他就有些疑惑，若浮幽宗是被強行攻滅，對方又怎會容忍這處祕境繼續存在？原來還有這一層緣故。
“那一戰，上陽侯府雖出面，將少炎氏散仙請了回去。但浮幽宗終究是煙消雲散，再無傳承。”銀髮白袍人低聲道：“最終，那位上陽侯府仙人親自出手，又在這祕境中佈置了些新的陣法，還特意在殿內放了不少寶物。只是他對少炎氏的羽神公也有顧忌，因此不敢大張旗鼓地做這件事。我一直在祕境中守護這座大殿，可誰知這一等，就是三萬年過去。”
“三萬年來，你還是第一個踏入這裏的有緣人。”銀髮白袍人直直看向張恆，“我通過仙人留下的陣法能模糊判斷出，你的煉體資質非同小可，潛力遠勝浮幽宗歷史上那些弟子，未來恐怕會取得不可思議的成就。”
“因此，這殿中最珍貴的幾件寶物，你可任選一件帶走。”
張恆一怔，忍不住問道：“代價呢？得到這裏的寶物，我需要付出什麼？”
銀髮白袍人淡淡道：“宗門已成過去，但我會一直執行當年太上長老臨死前留下的命令。只要得你一承諾，有朝一日你若是足夠強大，需向那少炎氏復仇。不求斬殺他們的高層人物，但至少也要替浮幽宗討個公道。當然，若是你修爲到不了那般層次，這件事便作罷。”
張恆略作沉吟，便出言道：“我雖足夠自信，但也不敢說自己未來能走到哪一步。不過若只是一個承諾的話，立了又何妨？”
他心裏很清楚，像少炎氏這樣的古老勢力，想必散仙地仙都有一堆，傳說中的天仙也不止一位。恐怕那些強大存在，一個眼神都足以滅殺自己了。但他不會因此妄自菲薄，日後之事，誰又說得準呢？
銀髮白袍人見張恆並不排斥這一承諾，不由點了點頭，隨後淡淡說道：“我這裏寶物不少，但最珍貴的只有三件，每一件都是足以令元神道人爲之瘋狂的，你可從中選擇一件帶走。”
說罷，她輕輕揮手，殿廳一側憑空出現三件散發着強大氣息的物品。張恆眼前頓時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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