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愛殤(二)
汪家的守衛在發現天空出現裂痕後,就取出了槍械庫裏的軍火進行反擊,劉喪也第一時間在會議廳內開啓了伏羲八卦陣的陣眼。伏羲八卦陣爲上古之陣,威力巨大,所設陣眼需族長以伏羲之力,引動歷代族長相傳的伏羲印爲媒介,吸納天族神力。啓動伏羲八卦陣所需的力量之大,絕非一人可維持,因而在等待族人支援的時候,汪家本部的戰士只能靠火藥和現有的法器支撐着那些妖魔鬼怪的進攻,火藥的衝擊對妖鬼雖也有壓制作用,但卻很難達到致命傷害,而且恰逢中元鬼節陰氣最盛之時,天空裂口裏的妖鬼源源不絕,火藥的力量再強大,卻也有消耗殆盡的時候。除非在妖魔肆虐的時候,他們就選擇直接將軍火庫炸掉,同歸於盡,否則此消彼長之下,汪家的人被屠戮殆盡是早晚的事情。
“該死,怎麼支援的人還不來!”羅閻手下手中的衝鋒槍子彈已經打完,槍口熾燙的溫度都可以直接將菸頭點燃,他的虎口也被震傷了,卻只能看見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倒下。
就在他爲了信仰要以身殉職的時候,汪家入口的鐵門被打開,幾輛大卡車駛入,支援到了!
苦苦支撐着和妖鬼作戰的戰士心中都是一喜,作戰的戰士們看着來支援的族人所帶的那些聖器,他們或認識,或連名字也認不出,卻都像打了雞血一般,尤其是天空中的裂痕在伏羲八卦陣的強大力量下被強行閉合之時,不但所有戰士對操場上奔走的妖鬼越殺越勇,躲在掩體下的狙擊手也都紛紛殺了出來。
戰鬥很快就到了尾聲,汪家的這一戰大獲全勝,就在本部的族人忙着輕掃戰場時,結陣的幾個長老卻是氣勢洶洶的直接奔向了會議廳。
劉喪在會議室裏撤下了陣眼,收起那枚伏羲印,如果不是隻剩下不到一半的力量,他應該早就出來了。他自然從窗口看見了進入的汪家人,但他此時心中卻更是急着和齊羽匯合,他很怕他的小貓咪會出事。
“劉喪,你該給我們一個解釋!”當先踹門衝入的長老汪焚餘和駱星南手中的法器對準了劉喪,劉喪眉頭一皺,道:“你們做什麼?逼宮?”
“我們逼宮?呵,汪家佈下的防山大陣千百年來都未出事,你一當族長就接二連三的出現紕漏,與其說你是想帶汪家尋找長生之謎,不如說是你想爲你母親報仇,直接拉着所有族人陪葬!”汪焚餘的厲喝聲中,尚有行動力的族人都紛紛朝着會議室內靠攏。
劉喪臉色十分難看,他緊握手中的槍,道:“防山大陣出現波動的時候,我就已經讓羅閻下了召集令,你們故意拖延時間,差點讓本部淪陷,我還沒有找你們算賬,倒是會倒打一釘耙。”
“族長氣勢好足,就是聖子現在下落不明,族長是否是自編自演了一出好戲?!”駱星南亦是分毫不讓,道:“當年你使計弒父,卻推倒天殺意外,怎麼現在是看着地位不穩,故技重施,再殺了聖子?”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駱長老,你可以對你說的話負責任嗎?”齊羽出現在了迴廊之上,他快步向劉喪走去,劉喪在看見齊羽出現的時候鬆了口氣。齊羽無恙,很好,他們珠簾合璧又有伏羲印在手,今日倒也不怕這些人犯上作亂。
“喲,這內鬼出來了啊。”說話的是一個女部長,還是伏羲氏的族人,劉喪眼中閃過戾色,道:“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內鬼我已經找到,斷不是他!”
“好啊,如果族長今日能解釋清楚所有的事,我等自當去死獄領罰。”汪焚餘手中的刀插在了地上,冷眼看着劉喪。
劉喪拿出手機撥通了羅閻的電話,道:“把那個證人帶上來。”
齊羽現在已經走到了劉喪身旁,他握住了劉喪的手,那是一種無形的力量,他向劉喪道:“聖子在三號倉庫,存放聖器招魂的地方。”
劉喪堅定地向齊羽點了點頭,在心裏默唸,你沒事就好。
鳳族的人聽了齊羽的話,立刻就派人去倉庫找尋梁灣,齊羽對於黑瞎子的事情有些猶豫,今天汪家來了那麼多人,齊羽並不覺得吳邪他們的進攻可以成功。就算黑瞎子是張王牌,但鬼門關此時已經被強行封鎖,他們想要在汪家已經有了援兵的情況下殺進來,談何容易?
齊羽更偏向一擊不成,黑瞎子已經先行撤離……但會是這樣嗎?眼前逼宮的危機似乎更大,劉喪可以解決嗎?
尤其是當羅閻帶着證人出現的時候,黎簇消失之前,看守他的幾個守衛都已經被殺了,只有其中一個人因爲心臟生得稍偏,被發現的時候還有一口氣,之前一直在醫務樓裏搶救,現在坐在輪椅上被羅閻推出來時,汪家各人臉上都很激動。
如果這個人知道黎簇是被什麼人救走,怎麼消失的,那無異是一劑強心針。
“說吧,那天你看見的內鬼到底是誰。”劉喪看向這個虛弱的證人,汪星南也道:“是啊,把你看見的都說出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那天晚上,黎簇因爲要做康復訓練,我們幾個就像往常一樣送他去池塘邊。當時,我想抽菸,就走遠了幾步,結果我剛一點燃菸頭,就發現隊長他們都倒下了。然後那個人就朝我心口開了一槍。”
“那個人是誰?”異口同聲的提問,證人看向了劉喪,或者說是劉喪身邊的齊羽,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道:“是,是夫人……夫人,殺了我們,放走了黎簇。”
“你放屁!”劉喪手中的槍重重地叩在了桌上,道:“那晚他和我在一起!”
“不,那晚,你在會議室和我繪製進入南疆伏羲墓的地圖。”羅閻冷不丁地開口,劉喪神色一變,羅閻的背叛他花了兩秒鐘接受,齊羽似乎是想解釋什麼,此時派去尋找梁灣的人已然帶着梁灣出現了。
“三號倉庫裏除了聖子,無一人存活。”來人反饋的信息,再度令人羣沸騰,那個女部長道:“聖子可以解釋是怎麼回事嗎?”
“我……”梁灣遲疑了,他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說,直接說是黑瞎子嗎?那樣會害了齊羽,可是不說,黑瞎子走時的貓影,又分明被人看見,瞞得過去嗎?
“我們衝進去的時候,看見了一隻貓妖逃走。”扶着梁灣的人開了口,女部長髮出了冷笑,汪焚餘道:“聽說夫人此前養過一隻黑貓,而後這黑貓轉送給了黎簇。”
“不止如此,族長在屍仙冢裏取得的木蓕,其中一半給了聖子,還給了夫人一塊。只不過那塊東西,夫人給了黎簇,而黎簇……餵了那隻黑貓!是吧,羅閻。”女部長冷然看向齊羽,齊羽急聲道:“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而且我絕對沒有殺了那些看守黎簇的人,把他放走!”
劉喪捏了捏齊羽的手,拉着他往後退了一步,將那枚紫色的伏羲璽章塞進了他手中,向羅閻道:“看來我從屍仙冢裏取出記有伏羲一百二十四卦的人皮圖你已經背熟。可沒了這封有伏羲之力的璽印,我看你們還能怎麼借用上神之力!”
“族長德行有失,我等自當清君側!”羅閻舉起了手中的卷軸,冷眼看着齊羽手中的印璽,“伏羲聖力,怎可與外人共享?你現在還將聖物交給他,當真是無悔改麼?”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看樣子,背叛全族,和九門勾結,該去死獄領罰的,是族長你啊。”汪焚餘的聲音陰惻惻的,劉喪笑了一聲,冷然道:“齊羽,現在你只有和我殺出去了。”
“好。”齊羽握緊那枚印章,也不再猶豫,汪家的這些人今日所爲怕是蓄謀已久了,但齊羽心中到底有些遺憾,如果沒有黎簇這根導火索,如果劉喪不是急着和他成婚,而是先帶他們去往南疆,進伏羲墓開青銅門,坐穩族長的位置,這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至少,不會按着吳邪的推演計劃在走。
劉喪體內,畢竟流淌着純正的伏羲血脈,而且他當上族長後也得到了最好的修煉資源,有了與伏羲神力相觸的機會。雖然時日短,但此時和齊羽聯手,又有聖印相護,殺出汪家也非不可能之事。
劉喪率先動手,齊羽也緊隨其後,第一個遭殃的是離兩人最近的汪焚餘,他插在地上的刀未來得及拔出,便被齊羽和劉喪踢倒在了地上,胸骨斷裂,一時之間難以起身。
“砰!”第一聲槍響起時,劉喪便反應極快地拉着齊羽跳窗了,會議室雖有三樓,但對二人來說並不算阻礙,跳下窗後,身後槍聲和追趕聲不斷,齊羽見劉喪拽着他向大門外跑,急聲道:“奶奶怎麼辦?!”
“如果我沒猜錯,你奶奶已經被黑瞎子帶走了!”劉喪拽着齊羽的手,爆發出了所有的力量,幾乎是飛一般地在黑夜裏疾馳,齊羽臉色一變,道:“你……你都知道?”
天空的血色裂痕,在此時再度開啓,劉喪停下了腳步,看着齊羽還攥在手中的聖印,道:“以前的事情,我不想管。你不說,我就當做不知道。這伏羲聖印你收好,有它在我們今日全身而退,遠走高飛不是問題。”
“遠走高飛?劉喪,你這夢做得很美啊。”血月之下,前方幽寂的林間走出了一人,宛如鬼魅。而車道上此時也駛來了黑壓壓的無數車輛,有卡車,有跑車,甚至有戰車疾馳而過。裏面的人,不少都是齊羽熟悉的面孔,他甚至看見了坐在車後座裏的吳邪,真正的戰爭此時,現在纔開始。
他下意識地抓緊了劉喪,在看見解雨臣從林間走來的那一刻,一種強烈的不安將他籠罩。除了駛向汪家的車輛,還有幾輛車向他們圍攏。
“花兒爺。”車上下來的人,將齊羽和劉喪圍在了中間,解雨臣走進了二人,嘴邊浮起淡淡的笑意,道:“我的人陪你睡了幾個月,你現在死也不虧。”說着,他用一種柔情的目光看向齊羽,“別擔心,羽兒,你爲了哄我和吳邪開心,犧牲肉體接近他,也是爲了我們,我是不會因此嫌棄你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劉喪的手微微顫了一下,齊羽張嘴便要辯駁,解雨臣便朗聲道:“怎麼,你不信?不然你問問齊羽,他第一次是給了誰,他身上的烙印又是爲誰烙上。”
劉喪立刻看向了齊羽,齊羽不得不先行做出解釋,道:“我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是和他們好過,但那……”他的話沒沒說完,解雨臣便猛地拉過了他的手,將他拽入懷中,張嘴便吻上了他的脣。
齊羽焦急地想要推開解雨臣,卻在對上那雙泛紅的眼眸時,大腦的意識陷入了一片空白的漩渦之中,五感在此時封閉,在無邊的渾噩之中,齊羽似乎忘了他在何時何地,又在做什麼。
“譁!”在齊羽陷入混沌的那一刻,劉喪亦從震怒中回過神,手上的匕首劃破風聲,刺向瞭解雨臣,解雨臣靈巧的側身躲過,圈住齊羽的腰向後退開了一米,他的脣此時才從齊羽嘴上移開,親暱地摸着齊羽的頭,道:“羽兒,這個瘋子是不是很討厭?”
混沌的空白中,齊羽唯一聽到的是指引他回家,若神明般的聲音,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雙目無神,應了聲,“是。”
劉喪臉上的怒意一點點消退,他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聲音,顫聲道:“你說什麼?”
“羽兒,你有多愛我,不如說給這個討人厭的瘋子聽聽。”解雨臣雙目含笑,看向劉喪時充滿了嘲弄。劉喪只覺得此時耳邊嗡嗡作響,他好似能聽見自己體內血脈在瘋狂叫囂沸騰的聲音,過於激動的情緒下,明明體溫在升騰,他卻只感覺到無邊的涼意,他的脣齒也在顫抖,喝道:“解雨臣,你閉嘴!”
“呵,你怕了?不敢相信?可事實就是擺在眼前啊。”解雨臣的笑聲更濃烈,他的指尖輕輕撫過齊羽的鬢角,道:“告訴他,羽兒。你愛的是誰,是不是我?”
“是……你。”齊羽唯一感知得到的聲音在誘導着他,混沌無跡的茫然中,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是本能地遵循那指引的聲音做出迴應。
“不可能,你胡說!他是愛我的,阿羽愛的是我!”劉喪的聲音在嘶吼中幾乎破了音,解雨臣哂笑一聲,無奈地摸着齊羽的道:“既然這樣,我們殺了他吧,好不好?”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好。”齊羽緩緩的點頭,解雨臣的眼睛裏的笑意帶上了殘忍,伸手撫過了齊羽的腰,“寶貝兒真乖,回去了我好好獎勵你幾炮。”
“解、雨、臣,你找死!”劉喪的嘴脣被咬破,咬牙切齒的話語崩出,再度揮動匕首刺來。
“殺我,就憑你?”解雨臣冷笑一聲,看着那劃空而來,卻在他眼中破綻十足的匕首,手中聚起妖力,直接揮拳擊中了劉喪的腹部。
“叮。”匕首脫落,劉喪僅剩的力量勉強護住了他的心脈,卻被擊倒在地,狠狠地看着解雨臣,目眥欲裂。
“寶貝兒,你看他這不自量力的樣子,像個小丑一樣,是不是特別好笑?”輕柔卻刺耳的話自解雨臣的嘴裏吐出,齊羽緩緩點頭,木然地道:“好笑。”
“解、雨、臣!”劉喪的手中泛起了淡色的紫芒,流淌在他血脈內的伏羲之力,此時似要盡數釋放。原本黯淡血紅的夜空中閃電劃過,咆哮的怨鬼此時發出了驚慌的哭嚎,解雨臣見劉喪要借伏羲神力也不慌張,反而放聲大笑道:“劉喪,羽兒設計奪了你一半的力量,你才借了一次伏羲之力,現在又要用第二次,強行獻祭,你撐得住麼?哦,對了,當上族長之後,你的力量增長了不少,是因爲血脈在伏羲印的引導下,甦醒了吧?”
解雨臣低頭笑了一下,看着齊羽手中的那枚聖印,道:“你說要是毀了這印章,你會不會受到反噬,爆體而亡呢?我們試試看,羽兒。”
“啪。”紫色的印章落在了地上,劉喪怔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齊羽,道:“你,你真的一直在騙我嗎?”
“羽兒,你不是一直想幫我排憂解難嗎?現在就毀了這枚印章,就用他給你的伏羲之力。”解雨臣的聲音仍舊輕柔,卻像淬了毒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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