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妮兒製衣送情郎 作者:未知 範秀才渾身冷汗直冒,看着況且好像見到鬼似的。這句子看似平常,卻越咀嚼越深奧,的確是把人性揭示的差不多了。不但如此,他一下子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爲何學識一直停滯不前,原來是世事、人情都太缺乏認識跟實踐了。 “您老人家在上,受弟子一拜。”他趕緊起身,整整衣服,拜了下去。 況且索性受他一拜,好打消他心中那股呆板氣,以後就能按照自己的方法教學了。 自此,範秀才好像踏破了一條始終阻攔他的門檻,進入學問的另一片天地。對況且隨後說的一些不但認同,而且感到受益無窮。 講了半天后,況且心中有些發毛了,這是怎麼了,自己說的可都是最平常的道理,此兄怎麼跟聽了聖賢宣講大道似的,這怎麼可能? 他不知道的是,範秀才原也是聰明人,只是學的太死板,他住的鄉村也同樣閉塞,外來信息基本沒有,只靠着一套四書跟幾本墨卷,日日苦讀苦悟,結果除了記住書本上那些文字,什麼也沒悟出來。 經況且這一句點化,他頓時醒悟了,書要活讀,知識也要活學活用,世事人情同樣都是知識,只有融會在一起,纔是真正的知識,所以理學講究格物,這個物不是物質,而是萬事萬物。 他在一種明悟的狀態中,況且說的一些平凡的話語,在他聽來都是句句真言。這就是誤打誤撞的事了。 “您老人家能否把剛纔那句寫成條幅,弟子當掛在牆上,朝夕參悟。”範秀才要求道。 “好啊。” 況且提筆在紙上把那句“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寫成條幅。範秀才如捧至寶般捧着回自己屋裏,繼續參悟去了。 看到他這個樣子,況且也覺得好笑,不禁想到一個故事。 說是一個和尚多年參禪,死活不得悟,後來行走四方,拜訪各地的名山大剎,名僧大德,依然無法勘破這一關。 他最後灰心了,以爲自己這一世註定無法得悟了,遂混跡市井,遍歷紅塵,結果一天晚上走在街上時,忽然聽到青樓上傳來一句淫詞豔曲,結果一聽之下居然大悟。 淫詞豔曲當然跟佛家宗旨大相徑庭,可以說是水火不容的,可是這禪僧居然就在此激發下大徹大悟。 “哥,範秀才怎麼了,今天不是好了嗎,怎麼看上去病的更重了?”蕭妮兒走進來,一臉疑問地問道。 “怎麼了,他從這裏出去還好好的。”況且心中也是一怔。 “他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病,好像失心瘋了。”蕭妮兒說道。 範秀才渾身哆嗦,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況且,好像見到了天外來客。想說什麼,嘴裏打嘟嚕,連自己都聽不清說的啥。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這句子看似平常,卻越咀嚼越深奧,的確是把人性揭示了一多半,尤其是文人。 範秀才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況且一定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啊,神人來爲我開悟了!自己的學識爲何一直停滯不前,原來是對世事、人情都太缺乏認識了,既不洞明,更不練達。 範秀才趕緊起身,整整衣服,拜了下去。 “您老人家在上,受弟子一拜。”範秀才整個人幾乎完全趴在了地上,所謂“五體投地”,他的動作完全符合標準。 況且本想阻止他,沒想到範秀才動作太突然了,沒來得及伸手,他已經趴地上了。 況且想,也罷,索性受他一拜,消消他身上的那股呆板氣。如果他真能明白過來,以後就能按照自己的方法教學了。 當然,況且嘴上還是給他留了一點面子,連聲說道:“先生不必拘禮,請起,請起!” 範秀才爬起來後,長長舒了一口氣,頓時感覺心裏亮堂起來,好像踏破了一條始終阻攔他的門檻,進入學問的另一片天地。 況且隨後跟他說了一些教育孩子的基本辦法,實際上,這些話也都跟他說過,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重新複述了一遍。 不知爲何,範秀才徹底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對況且的觀點不但認同,而且口口聲聲:受益無窮! 講了半天后,況且心中有些發毛了,這是怎麼了,自己說的可都是最平常的道理,此兄怎麼跟聽了聖賢宣講大道似的? 況且有所不知,範秀才原本也是聰明人,只是長期以來生活在閉塞的環境中,嚴重缺乏外來信息,僅靠着一套四書跟幾本墨卷,日日苦讀苦悟,結果腦子裏只記住了書本上那些僵化的文字。 經況且這一句點化,範秀才頓時醒悟了,書要活讀,知識也要活學活用。世事人情同樣都是知識,只有融匯在一起,纔是真正有用的知識。 在一種明悟的狀態中,況且說的一些平凡的話語,在他聽來句句都是真言。 範秀才字斟句酌道:“老人家,我這樣領會您的教導,不知道對不對,大千世界萬物之間都有關聯,相互影響,不可割裂。” 況且笑了起來,說道:“對啊,理學講究格物,這個物不是物質,而是萬事萬物。” 範秀才想重演“五體投地”,這回況且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您老人家能否把剛纔那句寫成條幅,弟子當掛在牆上,朝夕參悟。”範秀才沒趴得下去,跟着提了一個要求。 “好啊,我寫出來,共勉吧。” 況且提筆在紙上把那句“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寫成條幅。範秀才如捧至寶般捧着回自己屋裏,繼續參悟去了。 看到範秀才這個樣子,況且覺得好笑,也認爲他還是個可造之人,不禁聯想到一個故事。 說是一個和尚多年參禪,死活不得悟,後來行走四方,拜訪各地的名山大剎,名僧大德,依然無法勘破這一關。 他最後灰心了,以爲自己這一世註定無法得悟了,遂混跡市井,遍歷紅塵,結果一天晚上走在街上時,忽然聽到青樓上傳來一句淫詞豔曲,結果一聽之下居然大悟。 淫詞豔曲當然跟佛家宗旨大相徑庭,可以說是水火不容的,可是這位禪僧居然是在此激發下大徹大悟。 這個故事說明了一個道理,萬物皆有靈性,我心即是萬物。 況且漸漸陷入冥想之中,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思路。 “哥,範秀才怎麼了,今天不是好了嗎,怎麼看上去病得更重了?”蕭妮兒走進來,一臉疑惑。 “沒有啊,他剛剛在我這裏還好好的。他跟你說什麼了嗎?”況且重新回到現實中來。 “他沒說什麼,不過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病,好像失心瘋了。”蕭妮兒說道。 況且明白了,笑道:“沒事,他好着呢,比什麼時候都好。” 況且想着範秀才適才的樣子,那種大悟的狀態看上去是有些不正常,其實卻是最好的狀態。 “你手裏拿的什麼?”況且看着蕭妮兒手中一個包袱。 “給你做的衣服啊。”蕭妮兒把包袱打開,臉上露出小女兒的神情。 “我不缺衣服啊,還做什麼?哦,你這些日子很少露面,就是躲在屋裏幹這個了。”況且忽然醒悟。 “你哪來這麼多話,試試看合不合身。” 蕭妮兒把一件粗線縫的衣服給況且穿上,其實只是幾幅布片連在一起。這在後來叫做打樣子,凡是手工定製的服裝都用這法子,先把裁剪好的幾片布縫起來,然後給客人試穿,哪裏不合適,就改動哪裏,直到最後完全合身了才真正縫製。 在沒有機械製圖這個行業時,無論做什麼都需要打樣子,就是先做一個一比一或者一比多少的樣子,等到完全設計好後就照最後樣子做。 這法子雖然笨,卻精確,直觀,施工的人能夠把握分寸,做起來自然得心應手,不會出差錯。 如果要蓋房子,就用木頭先做一個房子模板,蓋宮殿也是如此,至於修建園林,更是要先建好樣子,設計好距離、水榭樓閣的佈局等等。 這方法一直沿襲到20世紀,話說共和國第一艘核潛艇就是木匠先用木頭製作完成的樣子,然後才按照模型製作。 機械製圖以及電腦製圖發展、完善後,打樣子的方法漸漸沒人用了,只有服裝業依然沿用,凡是手工定製的服裝都要先打樣子。當然,手工費高昂許多,反倒成了頂級服裝品牌的一項專利。 不過故宮的建造不是用這法子,據說是一個鬼才設計師完全靠目測心算而成。整個龐大的建築羣,各種建築物,還有其間距離,完全靠心算。如此設計,不稱鬼才,實在無法命名。 蕭妮兒不用米尺軟尺什麼的,純用手量。拇指跟食指間的距離就是尺寸,叫做一紮。哈,說起來,這算是中國人獨有的測量方法。 “這裏大了半扎,這裏小了。”蕭妮兒一處處看着,在心裏記下來。手掌不時在他身上比量着,弄得況且渾身發癢。 “差不多就行,不用這麼麻煩。”況且忍着笑說道,不是覺得好笑,而是癢癢難忍。 “這有什麼麻煩的,衣服就得這樣做。現在先試外衣,晚上試內衣。”蕭妮兒頭也不擡說道。 況且心中一驚:“不用了,內衣大點小點沒關係。” 想着要在蕭妮兒面前穿脫內衣褲,他趕緊推辭。好容易清淨幾天,他可不想再出什麼意外事件。 “這事聽我的,你說的不算。” 況且一件件試穿過,有夾衣棉衣甚至還有一件皮袍,是狐狸皮的,蕭妮兒顯然是在給他做秋冬裝。 “這狐狸皮倒是好,做個褥子能不錯。”況且摸着狐狸皮的皮毛,心下很是喜歡。 “褥子也做了,是狼皮的。”蕭妮兒公事公辦的口吻。 “我就隨口一說,不用真做。” “你不說也得做。”蕭妮兒在此事上顯示出完全的自主權,根本不管況且說什麼。 “這一共得花多少銀子?”況且看着一件件衣服問道。 “不貴,還沒花上二十兩。狐狸皮是家裏的,我收藏好幾年了。” “沒想到你還會做衣服。”況且覺得很意外。 “要不怎麼說咱是丫環命呢。” 況且語塞,這說着說着就進入雷區了,話題也沒法再繼續下去。 晚上,蕭妮兒真拿來幾套內衣褲,逼着況且穿上試試。況且無奈,只好背轉身,脫下身上的內衣,穿上要試的。 蕭妮兒臉上也是紅紅的,她各處看着,抻着扯着,然後用手指測量着。 經她纖手觸摸,況且身上不禁又起了不該有的反應,他身上有些發僵,臉更是發燙。 “壞蛋,想什麼哪。”蕭妮兒顯然也看出來了,輕輕捶他一拳。 “這跟我沒關係,是它自己的事兒。”況且大叫冤枉,這身體反應還真不是能控制的。 等到試完衣服,蕭妮兒拿着包袱走後,況且感覺自己都快虛脫了。 蕭妮兒這幾天一直在忙着縫製衣服,蕭萬里跟蕭雷也在準備着什麼。雖然況且從沒提過,大家心知肚明,時間快到了,他要離開小鎮了。 況且反倒清閒起來,每日還是跟呂郎中切磋醫術,然後就是寫些準備給孩子講的故事,畫些漫畫。 漫畫畫完後他才發現,這整個就是一本三字經的圖解。在後世可能沒什麼,在當時不要太超喲。 “哥,你畫得真好,給我也畫一張好嗎?”蕭妮兒看着那些漫畫愛不釋手。 “好啊,我來給你畫一張肖像畫吧。” “肖像畫?” 蕭妮兒顯然沒聽過這名詞,況且給她解釋,肖像畫就是她本人的畫像。 “不要,你給我畫一張你的像吧,你不在的時候我也能天天看看,就像看到你一樣。” 況且不知這主意好不好。但也架不住蕭妮兒半是企求半是逼迫的,只好工筆畫了一張自畫像。 “哎呀,畫得真像,說不定哪天我想你了,你就會從畫中走出來。我聽說過有這樣的故事。”蕭妮兒看着畫像,癡癡地說,兩行珠淚無聲地流出來。 聽着這話,況且的心也是絲絲作痛,卻又無奈。如果不是擔心有危險,怕連累她,他真不忍心讓她天天在這裏受這份相思苦。 可是,對自己能不能安全返回家裏,他現在根本沒有一點把握。卻又不能在這裏躲上一輩子,所謂進退兩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