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不聽好人言
朱佑樘笑道:“你可真是個福將,你一來,朕就添丁了,跟秉寬一樣。難免秉寬到哪都喜歡帶着你。”
朱鳳此時就有些鬱悶了。
這次張周去南京,可沒帶上他,本來說好了一起回京城,結果張周剛回京城就跑回南京了,而他朱鳳則做夢都想回南京當紈絝大少。
連寧彤也對朱佑樘行個萬福禮。
“好,你們都居功了。”朱佑樘道,“寧氏你照顧朕的愛妃有功,朕會再賞給你一所宅院,另外會有財帛等相贈。知節,朕最近打算派你去南京,配合秉寬做事。”
朱鳳道:“陛下,臣真的可以回南京嗎?”
寧彤急忙道:“陛下,民女也想回南京。”
朱佑樘這會正在興頭上,也沒太多心裏理會那麼多破事,他道:“一介民女去哪裏,隨你自己。知節,朕最近還會調你父親回南京去當守備,而你則去輔佐於秉寬……地動發生了,朕會擢秉寬爲南京兵部尚書……之前的南京兵部尚書倪嶽,則調回京師爲吏部尚書。”
蕭敬在旁邊聽了,突然那覺得很不對勁。
這都不在朝堂上,皇帝就當着朱鳳的面,把這麼大的人事安排給決定了?
“照準去辦。”朱佑樘對蕭敬吩咐道。
蕭敬面色尷尬回道:“奴婢領旨。”
“明日早朝,知節你也去,朕要宣佈皇子誕生的消息……朕這幾年的苦心沒有白費啊。”朱佑樘仍在激動之中,說話總是會跳躍。
但對於朱鳳這樣本身就神經大條的人來說,想到自己要回南京,還能跟張周去做事,突然心情就好了很多。
等我回了南京……那是我的地盤……以前玩過好玩的地方,喫過好喫的東西……我一概不會錯過……以後我就在南京城裏長居了……
……
……
京師的地動山搖結束之後,京師各處的人都驚魂未定。
尤其是京城六部衙門的人,有很多本還不怕死的,在房間裏辦公,口中說不相信張周的讖言。
可當地動發生之後,每個人腳底抹油卻又很順溜。
當大地歸於平靜之後。
連之前對張周攻訐最深的屠滽,也立在吏部衙門口,擡頭看着吏部因爲地震而稍微偏斜的匾額,悵然若失。
“屠部堂,還是來了呀。”吏部右侍郎韓文走到屠滽身後,提醒了一句。
屠滽回過頭來,一臉苦惱道:“難道說,張秉寬真的有通天的能耐,我們真就沒法跟他抗衡?”
韓文道:“也不能這麼說,自古以來讖言有地動者比比皆是,也有準確預言的,單以這麼一件事,就說他能耐通天……再通天,他還不是個方士?”
韓文這麼說,純粹就是在安慰屠滽了。
屠滽好像是受到啓發一般,握緊拳頭道:“對!地動被他算到又如何?方士治國,總是亂國之始……咳咳……”
韓文心中也在想。
說人家是方士,理據是很充分,可那又能怎樣?
遊戲規則,陛下都定好了,只要張秉寬離開京城,京師還是發生災異,那以後言官就不得再把災異的屎盆子往張周身上扣。
結果現在京城一場地動,這總不能賴在人在外地的張周身上了吧?
那皇帝到底是信任可以張口就能推算出地動,讓百姓免於天災的張周,還是相信這些只顧着眼前利益而不顧大局的文臣呢?
這是個大問題。
“派人,去跟各衙門的人交通一番,把我的意思……告訴他們……”
屠滽有點要交代後事的意思了。
韓文道:“明日早朝之前,下官認爲……還是不要走動爲好。”
這時候,誰都知道你屠滽是衆矢之的,如果文臣之間還頻密走動,不等於是告訴皇帝,大臣還在謀劃如何去針對張周?
這局輸了那就是輸了,咱不能不認輸。
“屠部堂,倒是閣部那邊,可以打個招呼,若是您要跟順天府打個招呼,問詢一下賑災之事,也不是不可。”韓文提醒。
屠滽問道:“賑災?這點地動,會有大的災情?”
韓文心說,你現在又嫌棄地動輕了?那就是說……張周危言聳聽了?那地動到底來沒來吧?
韓文道:“六部公廨修得自然是堅固,但城中一些泥磚的屋舍,怕就撐不住,還有城外到處有泥土的民舍。也不知回頭是否還有餘震發生。”
“唉!”
屠滽一臉惱火,心中有氣,卻也不知往哪撒。
此時刑部尚書白昂已經派人過來跟屠滽商議事情,韓文道:“下官先去接待!”
“嗯。”屠滽點頭,人都已經有些晃神了。
……
……
京城地震。
人在內閣值房的三位閣老,卻是在地動之前,就已在屋外辦公,也是因爲皇宮內佈置周到,還專門給搭建了帳篷。
劉健三人倒也挺開明的。
用謝遷近乎調笑的話說,出來辦公是爲了給張周安一個“折騰臣僚”的罪名,如果地動不來,那就是妖言惑衆,還把臣僚給這折騰不輕,那黑鍋扣起來更方便。
這就很合理解釋了內閣三人也是怕死的。
“還真地動了……”
在地震發生之後,內閣三人站在帳篷之前,看着周圍的景觀。
幾個中書舍人在不遠處感慨。
謝遷苦笑着望向兩邊的兩位,大有用眼神請示之意。
好似在說,你們倆給分析分析,明天朝堂上怎麼說?
李東陽道:“京師這場震,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張秉寬給釀成的。”
謝遷笑道:“說得好像他是神仙降臨一般。他也不過是有一些術術傍身,能推算出他人所推算不到的事情罷了。”
劉健面色漆黑。
顯然以劉健的格局,很清楚意識到,這次跟張周的鬥爭,文臣已經徹底失敗了。
謝遷道:“這場地動,分明也是災異,豈能說就跟他張秉寬無關呢?”
李東陽道:“於喬,你到現在還沒明白?是否有關,本身就無法界定,全看陛下和百姓是否相信。光是朝中同僚對此篤信,是毫無意義的。”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謝遷笑着道。
劉健瞅了謝遷一眼道:“你倒很輕鬆?”
謝遷笑道:“我本就不支持以災異之事攻訐於朝中大臣,無論張秉寬做事對錯,或是與我等有何宿怨,都該用朝廷的方式去解決,這種無端的指責進行下去,朝野上下只會陷入到猜忌和紛亂。”
李東陽沒好氣道:“怎到這會,卻要彰顯你自己看得透徹?”
“明日一早,上奏請辭。”劉健道,“請辭的奏疏,自己掂量詞句,便不用我提醒你們了吧?”
謝遷和李東陽聞言也不由心生感慨。
無論這場災異是否是上天的京師,但作爲大臣,尤其是頂級大臣的,可不能不識相,以災異來行請辭之事,還是要做的。
別是張秉寬沒被這場災異反噬,反而是他們一個個要被張周給排擠下去了。
……
……
京城地震。
影響範圍很窄,震級也不高,城中沒有屋舍坍塌,城外倒是有民舍倒塌,卻也沒發生人命損傷之事。
如之前的雹災一樣……
都是災情一般,但因爲提前被預警,那這就有說法了。
到底是本身災情不嚴重而導致沒人命損傷?還是說因爲提前預警之後,人有了防備,纔沒有損傷?
跟張周作對的人,自然篤定是前者。
而那些對張周能力推崇的人,則更傾向於後者了。
連冰雹和地震都能推算出來,讓我們防備,那災後沒有大損失,這功勞難道不應該往張周身上歸嗎?
人在運河上的朱厚照,卻是在第二天一早起牀準備上船時,從北邊來的人口中得知了京城地震的消息。
“公子,真發生地動了,聽說整個京城的人都有所防備,沒出事。”劉瑾湊過去道。
“正常。”朱厚照道,“都知道有地動了,不防備,那就是不聽好人言喫虧在眼前。繼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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