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何愁大明不興
“是,陛下,明年一定是個好年景,各處必定是風調雨順。”
“哈哈!此話從秉寬你口中說出來,朕心甚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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鑾駕一行走在回京的路上。
張周和朱佑樘共乘,而朱厚照則被塞進馬車裏,心境產生了很大的差異。
“……山東地面上剿盜之事,朕看過你的上奏,太子還是太胡鬧了,你不該順着他的意思,不過朕也明白,有時候也讓他稍微接觸一點軍政上的事,讓他明白這戰場上連性命之事都瞬息萬變。”
朱佑樘提到這裏,言語中帶着滄桑。
張周道:“陛下,是臣的疏忽。”
“沒有沒有,朕絕對沒有怪責你的意思,朕其實也怕,最近幾年萬一身體出個什麼狀況,太子又還這麼年幼,以他的秉性實在難以立住國本。能管住他的,除了朕之外,怕是隻有秉寬你了。”
朱佑樘又對張周充滿期許。
張周道:“陛下春秋正盛,何以會說這些?”
朱佑樘咳嗽兩聲道:“本來朕不想問你有關天壽等事,但其實誰人不想知曉呢?若你這麼說,朕或也能稍微放心下來,就算是上天覺得朕有愧於大明皇室的先祖,也待太子成年之後再收了朕,也給朕幾年,讓朕平了草原,也算是了無遺憾了。”
如此一說,讓張周覺得這個以仁孝着稱的皇帝,在這方面還顯得很豁達。
沒有說就是眷戀着不肯死。
權力在手的人,很難做到對生命的如此大度。
“秉寬,出海的事進展如何?”朱佑樘隨即便關心起這個話題。
因爲有涉及到海外尋找仙草等事,朱佑樘大抵也有一種,就算我對生命豁達,我也想長生不老的意思。
張周道:“造船尚需時日,唐寅留在江南,由魏國公協同此事。派去南洋的船隻,大概四個月便可回,但若是等來年或是後年出海找尋新的陸地,一去則需半年以上。”
“那南洋能帶回什麼?”朱佑樘也很好奇。
南洋很多小國跟大明之間本身是有商貿往來的,照理說貨品互通,不會出現需要單獨派人去搶奪或是購買的情況。
但張周似乎很在意這次出海南洋之事。
張周給朱佑樘大致規劃了一下,表明了很多東西需要來自於南洋,而這些東西則並不受南洋人的重視。
“秉寬的意思是說,以後大明想要在軍備上更勝一籌,就需要從南洋大批採購回你所說的材料?”朱佑樘聽了也多少有些迷糊。
“是的。”張周點頭。
朱佑樘嘆道:“可就怕外人不識得,若是南洋真如此重要的話,派兵將南洋全數佔下來,也不是不可。四海之地皆都乃是大明之土,只是要征服容易,以後要守禦則並非易事,秉寬,這恐怕要你多加費心!”
……
……
君臣在鑾駕上商量事情。
而鑾駕一行則直接走的是正陽門到大明門。
且跟大臣到大明門必須要下馬不同,這次皇帝直接是要以鑾駕載着張周入宮。
很多大臣也是纔剛回來不久,這邊天降瑞雪,大臣本身是不想出門的,但有傳言說皇帝是帶着張秉寬一起回來的,還徑直往大明門來,自然會有人出來探個究竟。
當看到鑾駕進宮連停都沒停,還得知張周就在上面時,六部等衙門已經炸開鍋了。
“這是何待遇?”
戶部尚書佀鍾親自去找禮部尚書林瀚,要找林瀚把禮數上的事情理清。
林瀚在得知此事後卻顯得很淡然道:“稍安勿躁,陛下有恩賜,就算是紫禁城內騎馬都可,或是陛下覺得這天氣太冷,又還下着雪,是對臣子的恩德呢?”
朱佑樘以仁義着稱,對大臣從來不苛刻,給大臣所行的方便很多,尤其是在每日上朝等事上,如果是天冷的話都會挪到有瓦遮頭的地方,甚至有時候風大就直接取消朝議……朝議過了時辰,還會在宮裏賜宴管飯等。
現在皇帝以“仁義”,讓張周乘坐一下鑾駕入宮,也一點毛病都沒有。
佀鍾看林瀚這模樣,就知道林瀚跟張周是穿一條褲子的,這種禮數上的事情有點糾結不清的意思。
林瀚見佀鍾氣不過,也提醒道:“若是覺得禮數不合,儘管上奏提請,禮部對此並無異議。或者你去鴻臚寺談談,今日畢竟無朝議之事,蔡國公如何入宮,禮部也不想多加過問了!”
愛咋咋地。
你們喜歡參劾就去參劾,反正張秉寬都該適應了你們的說三道四。
這還是皇帝恩准的,你們到底是參劾張秉寬不懂規矩呢?還是參劾皇帝給張秉寬的禮遇過頭?
……
……
張周入宮之後,跟着朱佑樘徑直往乾清宮。
至於朱厚照則直接被送回了他的東宮,一回來就直接被禁足。
不過這對朱厚照來說,已經是可以料到的,所以他也沒表現出多大的抗拒……這趟他南下一行,玩了近五個月,也算是讓他真正玩爽了,回到東宮反而覺得各處都新鮮。
遊子在外,多少還是有些戀家的。
但皇帝卻沒允許他馬上去見張皇后、朱秀榮和周太后等人。
“秉寬,你既已回,兵部尚書的職位正式由你來接任。”朱佑樘拿出了新的委任狀,“之前朕都跟你說清楚了,朝上朕也跟他們講明,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順帶你翰林院侍讀學士的職位也保留,右軍都督府左都督……”
張周道:“陛下,臣有一事要奏稟。”
“說。”朱佑樘以爲張周要說及有關自身職位的事情。
張周道:“臣推算到,來年開春第一日,陝西等處將會有地動發生,情況或很嚴重,所以提請陛下早下旨意,以讓地方百姓有所準備。”
“地動嗎?”朱佑樘有些不解,“很嚴重?”
怎會上來就是地動的事?
在皇帝看來,預測地震,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都已經時過境遷,都已經不允許大臣再拿災異來攻擊張周了。
張周也實在沒必要拿地震出來表現自己。
這種事,推測不到的話,又會被人說妖言惑衆。
這點還就是張周“負責任”了,過去兩年,他經常拿天災人禍什麼的出來說事,但其實過去兩年的地震都沒有太嚴重的。
反倒是來年開春大年初一,在陝西延安、慶陽兩府發生的地震,卻成爲了奪命的地震:“……陝西延安慶陽二府、潼關等衛、同華等州、咸陽長安等縣,是日至次日地皆震有聲如雷,而朝邑縣尤甚,自是日以至十七日頻震不已,搖倒城垣樓櫓,損壞官民廬舍共五千四百餘間,壓死男婦一百六十餘人,頭畜死者甚衆……”
從張周的角度來說,之前屢次拿地震來給自己撐門面的事都做了,總不會在這種損傷很大的地震上毫無作爲吧?
不管怎麼說,也算是要正式拿這種事,來爲百姓做點事情。
“陛下,按照臣的推斷,此番地動或是有些嚴重,不得不提前防備。”張周拱手。
朱佑樘點點頭道:“還有一個月,那是該抓緊了,消息傳到陝西大概需要十幾天,再由官府佈置和籌備……時間並不會顯得倉促。”
張周道:“臣也是這麼想的。若是時間拖久了,反而百姓會有懈怠的心理。”
“嗯。”朱佑樘笑道,“你本可不說的。”
張周感慨道:“臣既有此能力,何須遮掩呢?就算未發生,那也只能說上天庇佑大明,讓百姓免除一次災禍,若是發生了而臣不說的話,那臣便是罪人了。”
“好,好。”朱佑樘感慨道,“秉寬,若朝野上下人人都能如你一般,何愁大明不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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