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一招鮮喫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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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鎮。
遼東巡撫楊一清,本還在調兵遣將,完成對女真人的圍剿。
這天他人在撫順,剛見過張周派來開煤礦的人,心中還在想要不要就此跟朝廷上奏,甚至跟傳統文官接洽一下時……又收到皇帝所下的密旨,讓他派兵往朝鮮邊境靠近。
遼東副總兵彭鑑得到楊一清派人傳話,急忙到楊一清的帥帳去相見。
“大人。”
彭鑑見到楊一清,也覺得見到了稀罕人,雖然楊一清人在撫順督戰,但平時很少能見到其人。
楊一清跟王守仁這種親自領兵上陣,事事親力親爲的將帥並不一樣,楊一清更注重遠程的謀劃……當然讓他親自去領兵,也並不顯得拖沓。
進退有度的人物。
楊一清道:“調三千驍騎,配備火銃和火炮,往朝鮮邊境靠攏。”
“大人,這是要打朝鮮嗎?還是說……要從另外一路,斜插女真人的後方?”彭鑑也算是合格的將帥,從楊一清的命令,分析出有這兩種可能。
這麼古怪的調兵方式,要麼是爲了打女真,要麼是爲了打朝鮮。
楊一清放下手上的密旨道:“你知道如今增加了薊遼總制,第一任的薊遼總制是何人?”
彭鑑道:“似乎是……工部的唐侍郎。”
“你知道陛下爲何要以他爲薊遼總制?”楊一清再問道。
彭鑑試探着說道:“聽說此人乃是蔡國公的同門,且是同年進士,還是出自江南同榜……”
楊一清一怔。
連楊一清都沒想過,原來唐寅跟張周的關係如此“親近”,是同門也就算了,還是同榜的舉人、進士,只是在朝所得到的待遇不一樣,但人家好歹也算是同鄉。
既是鄉黨,還是年誼,又是同窗……
楊一清收攝心神道:“其實陛下以唐寅總制薊遼,更多是因爲他熟悉朝鮮境內的形勢,如今朝鮮的國主,也是當初由他代表朝廷委命和扶持的。”
彭鑑道:“陛下的意思,是要以薊遼來挾制朝鮮,甚至是打下朝鮮?”
“有這層意思吧。”楊一清沒再詳細解釋,他也不屑於跟這些武將一樣,提到一個人,先去想這個人跟權貴的關係。
甚至對彭鑑的心態都有些厭惡。
“你馬上調人靠近朝鮮邊境,路上若是遇到女真人,便正面交鋒,等兵馬快要抵達時,會有新的指示給你,記住沿途不可冒進,同時也不要太過於張揚,尤其不要引起朝鮮人的警覺。”
“是。”
“順帶調撥一批糧草,運送到海西的北部人馬,最近我可能要回瀋陽中衛,這邊事情就交給下面的將領。冬天北方氣候寒冷,戰事不會推進太多,這邊的事……暫且就交給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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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屯營。
張周從別院的臥房出來,此時已經是半夜,只有後院一條走廊還掛着燈籠,北風呼嘯之中,張周看了看外面已經飄下來的雪花,大概也知道,北方的戰事也到了不得不收場的時候。
“大人。”
孫上器帶着彩黃氏來見張周。
張周只是一擺手,意思是先讓孫上器把彩黃氏帶到適合說話的地方,他暫時沒時間去搭理這女人。
隨後張周到了前廳,見到了風塵僕僕而來的張永。
“見過張先生。”張永見到張周,顯得異常恭敬。
張周笑道:“張公公,你可是大忙人,我見到你,對於北方的戰局等事,也能放下心來了。”
張永急忙道:“先生您取笑咱家了,咱家就是跟隨在您身邊,按照您的吩咐做點事情,還是您差遣的兵官能治理兵士,將戰場收拾妥當。還有您的深謀遠慮,以及運籌帷幄……”
不管怎樣,張永上來就是對着張周吹一頓彩虹屁。
二人落座,隨後張永才感慨道:“話說從西北過來,這一路上……可是很辛苦。”
張周問道:“不知西北的情況如何?”
張永似乎是有口難言,嘆口氣,道:“就那樣,沒有一處不缺兵少糧。就連大同也是如此……看起來一切都改善了,其實都還是老樣子。現在軍中高層都在說,就等來年您的新作物,能讓將士們喫飽飯了。”
張周道:“北方用兵,一向最大的麻煩,就是缺少糧餉衣物等,將士們到底還是不能全心全意去打仗,完全不顧屯田和生產,將士們也需要喫飯穿衣啊。”
對於北方邊疆的形勢,張周作爲兵部尚書很清楚,而張永作爲親歷者,也是門清。
說是張周出現之後,北方將士的生活環境改善,但也只是在戰略層面上,基本不用擔心韃靼人三天兩頭來襲,甚至是打不過。
可因爲屯田並沒有明顯增加,以及銀折色法仍舊在維持,實行糧開中的地域很少,西北商屯也沒重新發展起來,再加上朝中傳統文臣有意要“積穀防饑”,說白了就是故意餓着西北將士,讓他們喫不飽也餓不死……
結果就是將士們看似風光,但其實過得也都是苦日子。
張周道:“張公公來了就好,薊遼這邊,還真需要張公公這樣的能人來協助。”
張永試探道:“咱家不是很明白,陛下讓咱家來,說是聽您的便可。可各路人馬已經進到草原,本來咱家既可以跟着新建伯走,也可以跟着英國公走,到您這邊來……是說要配合京山伯和安邊侯嗎?”
張周笑着搖搖頭,意思是都不是。
張永道:“只是到這裏來協同那位唐軍門?”
“他在朝鮮。”張周笑着提醒。
張永臉色尷尬。
費勁巴列的把我弄到薊州鎮來,卻不說讓我來做什麼,我想建功立業去打仗,甚至想爲族人爭取到爵位,也爲自己爭取地位……可這不是折騰人嗎?
張周道:“遼東下一步治軍的重點,是要徹底根除女真人的隱患,再就是令朝鮮徹底臣服。二者之下,需要張公公來完成此事……之前楊鵬楊公公在遼東,並未能勝任,所以還需張公公你。”
“他……”
張永提到楊鵬,心中便有妒忌。
楊鵬到遼東,只是去鍍金的。
而他……則是吭哧吭哧各處走,看起來風光,但現在楊鵬可比他風光。
但他也不敢有怨言,主要是因爲楊鵬的起點可比他高多了,人家本來就是太監出身,而他被委命到遼東督軍時,也不過纔是個管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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