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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锁子甲

作者:名剑山庄
锁子甲

  沐英一连挪到三次靶子,将甲胄放在眼前三十步的距离,才一举击穿。

  见到這個结果,不仅仅沐英双眼放光。就连魏国公徐达也微微动容。

  无他,三十步太近了。在战场上三十步,不過几個呼吸而已。可以說,在這個距离下,即便火铳手能将对手击杀,也挡不住冲過来的敌人了。

  之前都說弓弩手临阵不過三矢,如果按照三十步来說,那也仅仅来得及开一次火而已。

  对战场的局面有非常大的改观。

  何夕对這個局面,也是微微吃惊的。

  在他印象之中,沒有任何甲胄能挡得住火枪的。否则西方骑士那种罐头盔甲,岂不是大行于世。但事实证明,是火器淘汰了甲胄,而不是相反。

  他细细思忖一遍,心中大概有几分猜测。

  第一,明初的火器远远谈不上成熟。在何夕看来,沐英所用的火铳,不過是一個大铁管尾部镶嵌了木柄。而且木柄也是架空的。只能双手握住,后坐力被双手支撑,根本沒有抵肩。

  看起来就难受。

  這還仅仅是设计上的,其他各方面,火铳枪管加工强度。火药的功效等等。远远沒有达到成熟的。甚至仅仅是一個开始。

  所以,這個时候的火门铳的威力,并不是太大的。

  第二,何夕打造出来的不是铁甲,而是钢甲。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在此之前,即便用生铁打出的甲片,也是铁甲。而且一般来說,用铁甲也足够用了。特别是对付冷兵器来說,钢甲就有些冗存了。更不要說,将一百多片甲片,改成了十几片。

  为了贴合身体。

  大甲片每一片都自带一些弧度。与人身体贴合。如此一来,甲胄结构强度,要比钉在一起的甲片要强。

  也是因为如此。

  才有這种突出的效果。

  魏国公徐达上前细细观摩一番,說道:“有此甲胄,今后战事要为之一变了。”

  何夕微笑說道:“国公,下面人得力,還弄出两样武器。只是在下沒有上過战场。不知道合用不合用,還請诸位将军。品鉴一二。”

  太子一笑,說道:“何弟,你還给我打马虎眼。快拿来让诸位长辈瞧瞧。”

  何夕說道:“是。”

  随即一声令下,拿来了两样东西。

  一件好像衣服一般的甲胄,不過這衣服是用铁丝编造出来的。看上去好像一個個细小的铁环编织在一起。

  徐达一看,說道:“锁子甲?”

  何夕說道:“正是。”

  徐达将锁子甲拿起来,掂量一下,随即从身上拔出一柄匕首,猛地刺了上去,虽然這锁子甲沒有支撑,立即变形。但是锋利的匕首在锁子甲上却是寸步难行。

  徐达說道:“不错,是一件宝甲。只是和我之前看到的锁子甲有些不一样。”

  何夕說道:“国公明鉴,這甲胄与西域锁子甲不一样,西域锁子甲是打出来的。這個真是编出来的。”

  “编出来的?”徐达有些不相信。

  何夕說道:“太子,国公,诸位侯爷,可想看看,這甲胄是如何造出来的?”

  太子說道:“何弟,你就别卖关子了。”

  何夕一挥手,立即有两個工匠,将一個木架子拿了来,木架子并不高大。只有一尺宽,上面有一個铁件好像中件有一個小眼。一個工匠将钢锭固定好围子,开始转动手柄操作。不過一会儿,一根铁丝,不,钢丝被压了出来。一会工夫,一根钢丝就出来了。

  如法炮制,片刻之间。一大把钢丝就弄好了。

  這個工匠立即开始编织了。一会工夫,這些钢丝就编了一尺见方的甲胄。

  徐达拿来一看,与之前的甲胄一比,果然一模一样。

  “這------”徐达心中暗道:“幸亏何夕沒有生在乱世,否则一人可抵十万大军。”

  锁子甲并不是什么稀罕甲胄,是从西域传入的。元代的时候,蒙古贵人们都什么喜歡。這甲胄最好的地方,就是轻便,可以穿在衣服裡面。而且防刀剑砍伤,防弓弩都很有用。

  武俠小說之中,各种软甲,都是以此为原型的。

  但這甲胄也难以打造,之所以成为锁子甲,其实就是因为,這甲胄就好像锁链一般,用一個扁平的铁环一环套一环,最后形成一個整体的。每一個铁环都需要单独打造,而铁环越小,就越轻便。如此算来,一身甲胄,上面细小铁环,数以千计。要一個個严丝合缝,一般铁匠根本不能打出来。

  這与其說是一件甲胄,不如說是艺术品。

  而今,却不一样了。

  這其实也是水锤工艺的副产品。

  在设计水锤的时候,工匠们遇见一個問題。那就是水锤越重,锻压效果越好。但商议水锤越重,想要将水锤提起放下的绳索,与固定装置,就越要坚固。

  所以决定全部换成铁件。

  一些机械装置,从木头换成铁的,也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绳索怎么办?

  于是,何夕出了一個主意,用铁索。

  接下来根本不用何夕說了。在金银饰品加工之中。拉丝器早就用了,将金银拉成丝加工。但是在此之前,并沒有用到铁器加工上,原因很简单,铁硬度强,延展性不好。熟铁延展性好,但太软,承受力不行。

  而今用钢,虽然在加工上比金银要麻烦一些。但总体上已经能說不可能了。

  于是工匠们连夜造了一台拉丝器,在上面拉出钢丝。然后数十根钢丝编在一起,固定好,成为水锤上用的钢索。這样一来,才让水锤有更大的压力,三下两下,就将甲片打好了。

  而何夕觉得单单是這样,有些浪费。于是有工匠提议。用钢丝造锁子甲。

  其实具体事情,就不用工匠们做了。只需提高一些钢丝,让工匠的婆娘们编织就行了。只要在收尾的时候,加工一二就可以了。

  這锁子甲与西域锁子甲防御力相差多少?何夕并不知道。但是他看到一個好处,那就是生产太方便了。

  只需用拉丝器,将钢拉成丝。然后让妇孺去编织就行了。男耕女织是大明传统的生产模式。那一個女人不会编织啊。而拉丝器使用,也不需要什么技巧,最多需要一把力气。

  可以說,只要有足够的钢铁供应。何夕自己都不知道,三個月能生产出多少府钢丝甲了。虽然防御力不如正儿八经的钢甲。但是总比不着甲强上许多。

  真要說,简化到這种程度的甲胄。比西南藤甲都方便。西南的藤甲好需要,选藤條,晒干,编织好了,還要泡油,等等操作。而這锁子甲只需编就行了。

  作为一個将军,徐达现在看着何夕的眼神完全变了。

  在此之前,徐达仅仅将何夕当做晚辈而已。对何夕的所有善待,都是看在朱元璋,看在太子脸上的,徐达为人宽厚,自然不会为难小辈。但是而今却不一样了。

  他简直将何夕当成刘伯温,李善长一般看待。

  是的。在很多事情上,何夕决计是比不上刘伯温,李善长的。但是,单单在军械上,他们两人决计比不上何夕的。能在一方面做到了极致,就值得尊重。

  甚至徐达看来,如果何夕早生二十多年,今日之地位,李善长未必能否压得過去。

  而傅友德目露凶光,扫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随即又细细品鉴手中的锁子甲了。似乎上面的编织纹路,天下无双,值得征南大将军细细揣摩。

  只是了解父亲的傅忠,只觉得屁股隐隐作痛。

  因为他回忆起之前挨打的经历了。

  傅忠的性格其实是傅友德性格的复刻,傅友德打仗一把好手,但是如何当一個父亲就不知道了。他将自己儿子当成自己的兵,军法治家,从不手软,傅忠从小到大沒有少挨打。

  而今日,他很清楚。他之前的判断误导了傅友德。让傅友德一上来就挑刺。虽然后面看着不对,立即缩回去了。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谁看不出来啊。只是不說而已。

  此刻的傅友德不敢多說一句话,恨不得让人忘记自己。今日這脸算是丢在這裡了。

  罪魁祸首傅忠,回去之后,岂能不挨打?

  知道傅忠也觉得自己满腹冤枉,他当日见何夕的时候,何夕明明什么也不知道。這才半個月,就搞出如此局面。

  “是了。”傅忠垂着头,咬牙切齿地想道:“這何夕阴险狡诈,分明是对安庆公主有意,這才给我下套,眼前一套,背后一套,你给我等着。”

  且不提,傅忠快将何夕给恨死了。

  单单說太子。

  太子来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他对自己父皇是非常信任的。父皇既然說何夕在這方面是长才。那一定是。只是太子也万万沒有想到,何夕能做到如此地步。之前的甲胄也就罢了。虽然有些奇怪,但依旧在认知范围之内,而這新式锁子甲就不一样了。

  须知,大明三百多万军队,也不是人人都有甲胄的。但是這种锁子甲一出,让天下人人都有甲胄,也不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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