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世人皆爲棋子
蔣瓛察覺到了朱棣凌厲的目光,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慌亂道:“王爺恕罪,青雲會錯抓王妃親妹之事並非下官指使,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好在人沒事,已經被魏國公帶回家中。”
朱棣冷冷的看着蔣瓛,沉聲道:“你還知道她是王妃的親妹?!如果她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你讓本王如何向王妃交代?!”
“一幫烏合之衆,你居然也信得過?!”
蔣瓛躬着身,緊張道:“都是下官失察,請王爺息怒,不過青雲會已經被滅,也算是他們死有餘辜了...”
朱棣皺了皺眉頭,緩緩道:“知道是被什麼人滅的麼?不是魏國公?”
蔣瓛搖着頭,恭敬道:“並非是他,下官收到消息,魏國公帶人趕到的時候,青雲會上下已經無一活口。”
朱棣吃了一驚,若有所思道:“看來京都近幾年是臥虎藏龍啊,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多高手?”
近幾年他一直負責鎮守北境,上一次回京已經是幾年前了。
蔣瓛緩緩道:“京都這段時日以來的確有些亂,不過請王爺放心,有錦衣衛、金吾衛、驍騎衛三衛在,不會出什麼亂子。”
朱棣冷哼了一聲,淡淡道:“短短不到三月之期,京都出的亂子還少麼?再這樣下去,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恐怕就快做到頭了。”
“聽方纔朱能說,你懷疑滅掉永勝鏢局的人就是那個陸凌川?可有實證?”
蔣瓛一聽,臉色微變,緊接着急忙苦笑着搖了搖頭,認真道:“並無實證,一切都只是下官的猜測,而且下官已經查到,永勝鏢局被滅之時,陸凌川正在教坊司內喝花酒,並未離開,應該是另有其人。”
聽到這話,一旁的朱能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冷冷的看向了蔣瓛,沉聲道:“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蔣瓛一臉歉意的衝着朱能拱了拱手,緩緩道:“既然王爺親口詢問,下官還怎敢信口開河。”
“之前之所以那麼說,只是因爲我個人看不慣那個陸凌川,純屬個人恩怨,如果因此誤導了朱統領,還望朱統領海涵。”
朱能冷冷的看着突然口徑不一的蔣瓛,眉頭緊鎖,不滿的握了握雙拳。
“好了,既然沒有證據,就不能冤枉好人,回京之後,繼續深查便可。”
見二人有些爭論,朱棣擺了擺手,打了一個圓場。
他心裏清楚,此事無論如何都要盡力查清,或許知道是誰滅掉的永勝鏢局,就可以知道天雲山的那場伏擊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了。
他總覺得,除掉謝林舟和唐玉石的人,就是滅掉永勝鏢局和在天雲山伏擊自己的人!
朱棣沉思片刻之後,擡手衝着蔣瓛示意了一下,淡淡道:“蔣指揮使一路辛苦,先下去準備吧,本王也該動身前往京都見駕了。”
蔣瓛終於鬆了口氣,恭敬地答應了一聲,緩緩退了出去。
朱能冷冷的注視着蔣瓛離開之後,沉聲道:“他在撒謊!昨日明明口口聲聲說陸凌川就是滅掉永勝鏢局的兇手,今日見了王爺就突然改了口。”
“而且卑職還發現,王妃親妹與那個陸凌川之間,似乎關係非同一般,昨夜她失蹤之後,魏國公還親自去找陸凌川要過人。”
聽了朱能的話,朱棣眯了眯雙眼,隨即冷笑了一聲,淡淡道:“他好像在害怕什麼。”
朱能愣了一下,遲疑道:“害怕?!堂堂錦衣衛指揮使,會怕一個毛頭小子?”
朱棣笑道:“如果這個毛頭小子非比尋常,真的就是滅掉永勝鏢局的人呢?”
“京都的水,好像越來越深了,有趣,真是有趣的很。”
對於這個素未謀面的陸凌川,朱棣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莫名的興趣。
不久之後,大部隊便再次出發,一路向京都而去。
回生堂。
後院廂房內,陸凌川趴在桌子上,對洗浴中心的裝修草圖做着最後的修改,好像這兩日發生的所有一切都跟他無關一樣。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魏安很快出現在了門口,小聲道:“十三哥,家主來了。”
話音剛落,藍玉便一臉凝重的揹負着雙手走了進來。
陸凌川擡頭看了一眼,丟下了手中的鉛筆,笑着衝藍玉行了一禮,接着眼神示意魏安先行退下。
他大概已經猜到了藍玉突然登門的來意。
陸凌川一邊爲藍玉拉了把椅子,一邊笑道:“義父今日怎麼想起過來了,是哪裏不舒服麼?”
藍玉板着臉看了陸凌川一眼,緩緩坐下,佯裝不滿道:“怎麼?不看病就不能來你這回生堂了?”
陸凌川笑了笑,緩緩道:“當然不是,孩兒的意思是,義父若是有什麼吩咐,隨便派個人過來通知孩兒就好了。”
藍玉微微皺了皺眉頭,瞟了一眼門外,壓低了聲音,沉聲道:“爲父來此就想問你一句話,燕王在天雲山遭遇刺殺之事,是不是你所爲?!”
隨着話音落下,藍玉便直勾勾的盯着陸凌川,等待着陸凌川的答案。
陸凌川一聽,假裝吃了一驚,接着連連擺手,笑道:“義父說笑了,那可是當朝親王,孩兒怎麼敢啊?”
藍玉皺着眉頭,遲疑道:“可你之前明明說過,若想事成,燕王就是最大的威脅。”
陸凌川笑道:“孩兒的確說過,但孩兒也說過,時機未到之前,一切都得低調行事,如今藍家好不容易重新站穩腳跟,還不到與燕王爲敵的時候,一個老爺子就夠難應付的了,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再去得罪燕王。”
藍玉聽完,臉上的凝重稍微緩和了一下,猶豫道:“真不是你?”
陸凌川擺着手,笑道:“真與孩兒無關,義父就放心吧。”
藍玉終於鬆了口氣,笑了笑,緩緩道:“不是你就好。”
“你我心中所圖之事,絕非兒戲,一定要慎之又慎,你說的沒錯,至少現在還不是時機。”
陸凌川笑了笑,重新回到了桌前,繼續拿筆描繪着草圖,點着頭道:“孩兒明白,義父放心吧。”
他不想讓藍玉知道太多,因爲說到底,他的真正目的,並非與淮西一脈中人一致,無論是藍玉,亦或是馮勝、傅友德等所有人,都不過是他的棋子。
雖然聽起來有些難聽,但他至少會做到跟他們每個人保證過的那樣,會竭盡全力保全他們的性命,讓他們擁有該有的榮光和地位。
至於那把龍椅上坐着的人,誰也沒有規定必須是朱家的人。
在他眼裏,除了徐妙錦之外,世人皆爲棋子,不過棋子也分遠近親疏,敵友主次,一切皆看他們的命數。
正在這時,魏安又出現在了門口,衝着陸凌川使了個眼色。
“義父您喝茶。”
陸凌川看了一眼魏安,笑着爲藍玉倒了一杯茶,然後快步來到了門口。
魏安瞄了一眼端着茶杯起身走到桌上那張草圖前的藍玉,附在陸凌川的耳邊,低語道:“十三哥,剛剛收到消息,燕王入京了,蔣瓛親自護送。”
聽到這話,陸凌川不由得眼前一亮,撇嘴露出了一絲冷笑,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期待。
他在想,自己將以什麼樣的方式與朱棣再一次重逢。
“你這是在畫什麼啊?”
這時,屋裏傳來了藍玉滿是疑惑的話音。
陸凌川回過神來,示意魏安留意皇宮那邊的消息,接着轉身回到了房中,來到了藍玉的身邊。
“這是孩兒畫的裝修草圖,忘了告訴義父,孩兒已經買下了第二家鋪子,打算再開一間洗浴中心,繼續將藍家的產業做大做強!”
陸凌川指了指桌上的草圖,笑着答道。
“洗浴中心?!什麼叫中心?那是做什麼的?!”
聽到陸凌川的話,藍玉皺了皺眉頭,露出了滿臉的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