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父子勾心
看着年紀已經不小,但還是一臉求知慾的藍玉,陸凌川笑了笑,緩緩道:“呃...中心?顧名思義,中心就是中心的意思。”
“您可以認爲它將來就是全京都,甚至全天下最有名,最賺錢的鋪子,而所謂洗浴中心,簡單來說就是浴場,供人洗澡沐浴的地方,但又不僅僅只是浴場,那隻不過是一切的表象罷了,假以時日,您會明白的。”
藍玉聽完,皺了皺眉頭,不解道:“什麼?你要開一間供人沐浴的鋪子?沐浴乃私密之事,誰會跑到外面去幹這事兒?”
“不會還是一羣人湊到一個池子裏洗吧?所有人都那麼坦誠相待,毫不避諱?!”
陸凌川尷尬的笑了笑,無奈苦笑道:“您關心的重點是不是有些不對啊?孩兒都說了,那只是表象,它的存在,有着更深的作用和意義!”
藍玉擺了擺手,不耐道:“我不管你那些彎彎繞,我就問你,你真要開一間這樣的鋪子?!所有人都擠在一起一絲不掛?!”
陸凌川翻了個白眼,不再試圖闡述自己開設天上人間的意義,緩緩道:“您放心,裏面有公共浴池,但也有單間,不過單間就會貴一點,當然,我這間鋪子不光是供人沐浴,還有汗蒸、按摩推拿,採耳等等一系列服務。”
“用一句話形容就是,從上到下,從頭到腳,享受一條龍服務,是一個放鬆心情,釋放煩惱的絕佳去處!”
藍玉搖着頭,露出了一臉嫌棄,擺手道:“太羞恥了,反正我是不會去這樣的地方,都給人看光了,還談何享受?”
陸凌川笑道:“您先彆着急否定,等鋪子開業了,您去試試就知道了,反正還早着呢,裝修圖紙已經繪製而成,但是還得招人,培訓,得些時日呢。”
“男女...分開嗎?”
陸凌川剛一說完,就聽到藍玉突然一臉好奇的小聲問了一句,瞬間有些哭笑不得,急忙解釋道:“當然,不分開那不是耍流氓嗎?!”
聽完陸凌川的回答,藍玉依舊撇了撇嘴,道:“嗯,是挺流氓的!”
陸凌川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再解釋,緩緩將繪製好的圖紙收好。
“這又是什麼?你就是拿這東西畫的圖?”
藍玉遲疑着,又對桌上的鉛筆來了興趣,拿在手裏仔細端詳着,充滿了好奇。
陸凌川笑着拿過了藍玉手中的鉛筆,緩緩道:“沒錯,這叫鉛筆,是我專門找人做的。”
“鉛筆?還有這種筆?我怎麼從未見過?”
藍玉一臉驚訝的重新奪過了筆,看起來有些愛不釋手,好奇得很。
陸凌川苦笑道:“您要是以前見過,那才真是見了鬼了,這是孩兒獨創的製造方法制造而成,獨一無二,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人能做出它來。”
“如果義父喜歡,這支就送您了,我那兒還有很多。”
藍玉露出了一絲欣喜,緩緩道:“送我了?合適嗎?”
嘴上雖然這麼說着,可是筆已經揣進了懷裏。
陸凌川笑道:“合適,現在說不合適也來不及了。”
藍玉心滿意足的笑了笑,擺了擺手,一邊向外走,一邊小聲叮囑道:“最近你小心着點,爲父已經收到消息,燕王入京了,這會兒應該已經進宮見駕了。”
“老的小的,都不是省油的燈,儘量避着點,別惹禍。”
陸凌川笑道:“您這話可多少有些大不敬的意思啊,以前這些話您是絕不會說的。”
“還不是跟你學的?!”
藍玉發了一句牢騷,揹着雙手徑直離開。
“義父慢走!您放心,孩兒心裏有數。”
陸凌川目送着藍玉的背影,拱手一禮,輕聲說了一句。
說實話,沒了官爵的藍玉,的確比過去平易近人多了,有時候改變一個人,或許只需要一件事,或者一個瞬間。
隨即,陸凌川看了看手中捲起來的圖紙,小心翼翼的藏了起來。
他在佈一個局,一個天大的局,終有一日,他要讓天上人間的分鋪遍佈天下!
皇宮。
御書房外,朱棣恭敬的跪在地上,深深地埋下了頭,滿臉虔誠,一動不動。
剛入京都,他就進了宮,接着便被龐旬帶到了此處,可是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卻依舊未被召見。
晾了兩個時辰,他就跪了兩個時辰,因爲他知道,父皇總要見他,只要跪到召見之時,自己的罪責也就徹底消除了。
金吾衛從謝、唐二人府中搜到密信的事,他早已收到了消息,知道此番進京,免不了受一些苦頭。
這一關,總要過的。
御書房內,朱元璋手裏拿着一本書,一邊認真讀着,一邊緩緩踱着步子,似乎看得很認真,認真的忘記了自己今日來此的目的。
龐旬恭敬地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因爲他摸不準陛下此時心中的喜怒。
許久之後,朱元璋似乎是站的累了,緩緩坐在了旁邊的坐榻上,瞧着茶臺衝着龐旬使了個眼色。
龐旬會意,立刻上前,恭敬地爲朱元璋倒了一杯茶。
朱元璋端起茶杯,不着痕跡地問了一句:“什麼時辰了?”
龐旬愣了一下,拱手道:“回稟陛下,快到午時了,該用午膳了。”
朱元璋道:“嗯,今天午膳喫什麼呀?”
龐旬遲疑了一下,緩緩道:“陛下,早些時候您吩咐,今日要和燕王殿下父子重聚,共用午膳,所以準備的都是燕王殿下小時候愛喫的菜。”
朱元璋佯裝恍然大悟,點頭道:“對啊,你不說朕都給忘了。”
龐旬苦笑了一下,瞟了一眼殿門口,小心翼翼道:“陛下,燕王殿下還在殿外跪着呢,已經跪了足足兩個時辰了。”
朱元璋看了一眼殿門,遲疑道:“有那麼久嗎?那就讓他進來吧。”
聽到朱元璋的話,龐旬鬆了口氣,答應着急忙向外走去。
很快,跪得雙腿發麻的燕王朱棣緩緩走入了大殿,衝着朱元璋恭敬地行了一禮,揚聲道:“兒臣參見父皇!”
朱元璋擺了擺手,緩緩道:“一路跋山涉水,累壞了吧?”
朱棣搖着頭,大聲道:“父皇召見,兒臣心中欣喜,歸心似箭,一點兒都不累。”
朱元璋笑了笑,緊接着突然面色一沉,冷聲道:“是麼?你可知罪?!”
聽聞此言,跪在地上的朱棣忍不住渾身一震。
一旁的龐旬也是不由得變了變臉色,腰彎得更低了。
朱棣拱手一禮,認真道:“回稟父皇,兒臣知罪,但謝、唐二人之事,兒臣並非存有結黨營私之心,還請父皇給兒臣一個自辯的機會。”
朱元璋眯了眯雙眼,沉聲道:“說來聽聽。”
朱棣拱手道:“回父皇,兒臣之所以暗中與謝、唐二人往來,只是爲了穩住他們二人,省得他們受人矇蔽,與朝中其他派系結黨。”
“自從皇長兄去世之後,儲君之位便已空缺,難免有人覬覦皇位,幸而父皇深謀遠慮,已立允炆爲太孫,兒臣之所以拉攏謝、唐二人,實則是爲了替允炆收攏人心,免得他到時候勢單力薄,無人輔佐。”
聽完朱棣的這番長篇大論,朱元璋挑了挑眉毛,沉聲道:“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的意思是說,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文武百官都在結黨,而且派系還不止一支?!”
聽到這話,朱棣臉色驟變,嚥了咽口水,恭敬道:“父皇明察秋毫,朝中怎會派系林立,一切都只是兒臣的猜測。”
如果他默認了,那就無疑是在當着父皇的面說父皇昏庸無智。
朱元璋輕哼了一聲,繼續道:“你就從未想過自成一系,試着爭一爭朕坐的這個位子?畢竟,在所有藩王之中,你看起來是最有資格,也是最有能力的。”
朱棣頭皮發麻,急忙深深地埋下了頭,斬釘截鐵道:“父皇明鑑,兒臣只願一生駐守北境,從未有過覬覦之心!”
“允炆雖年幼,但聰明才智不輸皇長兄,兒臣願意全力輔佐,絕無二心!”
聽聞此言,朱元璋抿嘴笑了笑,緩緩道:“這麼說,是朕冤枉你了?”
朱棣搖着頭,虔誠道:“兒臣雖無結黨營私之實,但終究暗中拉攏了朝臣,這便是過錯,所以父皇沒錯,錯的是兒臣!”
“兒臣甘願認罰!”
朱元璋盯着朱棣,端詳了片刻,接着笑着擡了擡手,緩緩道:“起來吧。”
“謝父皇。”
朱棣答應了一聲,緩緩站起了身。
“賜座!”
緊接着,朱元璋又衝着龐旬命令了一句。
朱棣滿臉感激,致謝之後,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
剛纔的那番父子之間的連環問答,遠比戰場上的一場廝殺還要讓他耗費心神,此刻的他,後背早已被冷汗溼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