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嫡系人選
朱元璋沉思片刻之後,再次開口:“聽聞你在回京途中,在天雲山遭遇了伏擊?怎麼樣?沒受傷吧?”
朱棣拱手一禮,感激道:“多謝父皇關心,兒臣一切安好。”
朱元璋接着道:“依你之見,是什麼人想要殺你?”
朱棣思索了一下,緩緩道:“目前還不知道,兒臣已經命人在查,不過多半不會有什麼結果。”
“而且此次伏擊並非刺殺,更像是一次警告,似乎是有人不希望兒臣入京,亦或者是想告訴兒臣,今後讓兒臣小心行事。”
“否則下一次伏擊,就不單單只是警告那麼簡單了。”
聽到這話,朱元璋眉宇之間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讚許之意,沒想到跟自己的猜測不謀而合,於是繼續道:“那你覺得,是什麼人想要警告你?”
朱棣頓了一下,認真道:“任何人都有可能,沒有查到實證之前,兒臣不敢隨意揣測。”
“嗯...”
朱元璋點了點頭,緩緩起身,踱了幾步之後,又道:“三年前,有人在京都開了一家永勝鏢局,可就在你入京之前,這家鏢局卻突然遭遇突變,鏢局上下所有人一夜之間全部被殺!”
“你覺得,什麼人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天子腳下如此肆無忌憚?!究竟是什麼人與永勝鏢局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朱棣面不改色,緩緩搖了搖頭,凝重道:“兒臣久居北平,怎麼可能知道呢?不過既然對方下手如此狠辣,應該是永勝鏢局過去得罪了什麼人。”
“像他們這種行走江湖之人,得罪的人必然不少。”
朱元璋聞言,端詳着朱棣笑着點了點頭,緩緩道:“有道理。”
說話間,眉宇之間閃過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神色。
朱棣略微遲疑之後,接着道:“父皇,兒臣在回京途中也聽說了一些消息,聽聞京都城內除了永勝鏢局被滅門外,還有天盛賭坊和青雲會,有人在暗中議論,這些事都是藍玉義子陸凌川所爲。”
“兒臣也聽說了他擊鼓闖宮,跟父皇當面對峙的事,可見此人絕非等閒,如果真是他殺了那麼多人,恐怕日後必成禍患,會不會是藍玉暗中授意?”
朱元璋笑了笑,緩緩道:“天盛賭坊是北元天機堂在京都安插的分部,至於青雲會,原本就是地下幫會,惡事沒少做,之所以這麼些年一直沒有動他們,不過是爲了利用他們牽制其他的三教九流,被滅了就滅了,無關大局。”
“你的職責是鎮守北境,替朕分憂,這些事交給金吾衛和大理寺去查就好,你不必過問。”
“北元密探頻頻現身京都,如此多事之秋,朕擔心北境有變,雖然你許久未回京都,但也不要耽擱太久,停留幾日後便儘快返程吧,畢竟北境不能一日無主。”
青雲會被滅的消息,早已傳入了宮中,朱元璋早已命人詳查,不過至今沒有查到任何線索,只知道或許和中山王之女被抓有關。
朱棣躬身一禮,恭敬道:“兒臣明白。”
朱元璋笑了笑,道:“好了,知道你今日進京,朕已經命御膳房準備了午宴,都是你小時候最愛喫的,你先去,朕稍後便來。”
“咱們父子許久未見,今日也藉此機會一起喫頓便飯。”
朱棣答應了一聲,起身行了一禮,緩緩退出了大殿。
然而朱棣前腳剛走,朱元璋臉上的那抹笑意便瞬間消失,緊接着皺起了眉頭,轉頭看了一眼龐旬,緩緩道:“你說,天雲山的那場伏擊,會不會跟陸凌川有關?”
龐旬愣了一下,面露緊張,遲疑道:“奴婢不敢亂猜,不過根據暗衛傳回來的消息,燕王殿下遭遇伏擊之時,陸凌川的確不在京都。”
朱元璋的麾下,其實除了錦衣衛,還有一支暗衛,是早些年的檢校分支,是另一支潛伏在暗中的祕密組織,專門負責暗中打探消息。
一入暗衛,一生見不得光,隱姓埋名,永遠潛伏在黑暗之中。
聽到龐旬的回答,朱元璋遲疑了一下,緊接着撇嘴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繼續道:“老四剛剛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允炆年幼,在朝中的確沒有嫡系根基,與他的那些叔伯們相比,的確勢單力薄。”
“將來若想坐穩皇位,必須得有自己的嫡系班底來輔佐,文臣武將缺一不可,這也是朕爲何如此爲他操心的原因啊。”
聽聞此言,龐旬縮了縮脖子,一句腔都沒敢搭,但是話中之意,他似乎已然明白了一些。
朱元璋皺眉沉思了許久,搖了搖頭,揹負着雙手緩緩走出御書房,準備去和兒子父子團聚。
朱棣剛纔所說的那番話,他並未全信,但他也不能說什麼,也不會說什麼,因爲北境不能沒有朱棣,他只能警告,無法嚴懲。
而這,恰恰也是他最忌憚朱棣的地方。
他也知道自己的那些兒子在京都必然都有各自的派系,雖然這是他明令禁止的,但這種事,自古以來就無法杜絕,在如今的大明,自然也無法例外。
他只能通過手段來震懾,讓諸王們不要太過明目張膽。他知道,一旦自己死了,諸王之中一定有人不願屈居朱允炆之下,所以想要朝綱穩固,只有兩個辦法。
要麼殺光自己的兒子,要麼爲朱允炆培植足夠和各路藩王分庭抗禮,相互牽制的嫡系班底。
而令他不斷產生好奇之心的陸凌川,恰恰成爲了他要考察的人選之一。
魏國公府。
徐輝祖忙完了公事之後,匆忙趕回了家中,自從前夜將妹妹救回家後,妹妹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房裏,他的心裏始終放心不下,擔心妹妹留下什麼陰影。
來到妹妹的閨房外,看着依舊緊閉的門窗,徐輝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家主。”
一直守在門外的小云見徐輝祖前來,急忙恭敬地行了一禮。
徐輝祖點了點頭,側耳聽了聽裏面的動靜,緩緩道:“還是一直沒有出來?”
小云無奈的嘆了口氣,擔憂道:“沒有,午膳也沒喫,奴婢叫了半天門,小姐愣是沒有理睬。”
徐輝祖看了一眼小云手裏端着的一碗湯羹,遲疑着伸手試了試溫度,然後接到了自己的手裏,緩緩道:“交給我吧。”
“我進來了!”
說完,徐輝祖便端着湯羹,敲了兩下房門,直接推門而入。
房間內,徐妙錦呆呆地坐在窗前的梳妝檯邊,聽到開門的聲音,稍顯慌亂,偷偷將手裏拿着的什麼東西藏在了桌子下面。
看到這一幕,徐輝祖臉上閃過了一抹疑惑,徑直來到了近前,將湯羹放在了妹妹的面前,接着緩緩道:“就打算一直把自己這麼關在房裏?不喫不喝?這樣下去你的身體不要了?”
徐妙錦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餓。”
徐輝祖略帶責備,緩緩道:“怎麼可能不餓?自從回府之後你幾乎沒怎麼喫東西,又不是鐵打的。”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受了傷?”
徐妙錦依舊搖着頭,道:“沒有,我真的不餓。”
說話之間,臉上始終無精打采,像是藏着什麼心事。
徐輝祖無奈的嘆了口氣,猶豫了片刻,再次開口:“你真的不知道那日是誰救得你?你放心,我不是要抓他,他救了你,就是魏國公府的恩人,我不會把他怎麼樣。”
隨着話音落下,徐輝祖的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看着徐妙錦,觀察着妹妹臉上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