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薑還是老的辣
在守衛的帶路下，陸凌川很快便來到了衙門後堂，兵部尚書茹瑺獨自坐在堂內，正在緩緩品着茶，聽到腳步聲，緩緩擡頭看向了門口，眼神中帶着一絲異樣。
守衛將陸凌川帶到之後，衝着茹瑺行了一禮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陸凌川邁步走入後堂，拱手一禮，道：“茹尚書，好久不見，在下沒有遲到吧？”
上次陸凌川擊鼓闖宮之時，茹瑺也在，而且那封送到兵部的血書就是茹瑺親自交到朱元璋手裏的。
茹瑺點了點頭，輕聲道：“不早不晚，剛剛好。”
說話間，不停地打量着陸凌川，似乎對陸凌川充滿了好奇。
“那就好。”
陸凌川笑了笑，接着沒等茹瑺示意，就直接自顧自的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與茹瑺只有兩步之隔。
看到這一幕，茹瑺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眉宇之間閃過了一抹異樣的神色，不過很快便已釋然。
論起身份，陸凌川一介白衣，根本就沒有和高高在上的兵部尚書平起平坐的資格，可是他連皇宮都敢闖，連燕王都敢得罪，甚至連太孫都願意爲了他的生意做中間人，區區一個兵部尚書，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
而且茹瑺知道，兵部自大明開國以來就沒有跟民間做過什麼生意，根本就沒有這個先例，而這次太孫殿下極力促成這筆生意，背後沒有陛下的首肯，太孫殿下是絕不敢擅作主張的。
茹瑺稍作遲疑之後，緩緩道：“聽太孫殿下說，你研製出了一種新型的金瘡藥，不但改良爲噴霧式的藥劑，而且能解百毒？！”
陸凌川笑着點了點頭，緩緩從懷裏掏出了一隻瓷瓶，認真道：“沒錯，此藥不但保留了傳統金瘡藥的所有效用，而且還做了加強。”
“尚書大人可以拿去鑑定，找宮裏的太醫，或者街上隨便找個醫士，亦或者找軍醫，當然，也可以找一個受傷的人試試，一定不會讓尚書大人失望。”
茹瑺接過了瓷瓶，打開蓋子聞了一下，不由得點了點頭，繼續道：“早就聽聞過陸公子醫術通天，擁有起死回生之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如你所說，本官的確得找人確認一下此藥的效用，這筆生意能否做成，還要看確認結果。”
陸凌川點頭道：“明白，情理之中。”
茹瑺又道：“倘若確認無誤之後，我們之間做成了這筆生意，陸公子打算怎麼開價？畢竟這是皇家的買賣，最終還得陛下親自點頭。”
陸凌川笑道：“既然是第一次合作，在下總該有所表示，不管兵部要多少貨，統統只收取半價，別讓在下虧個底兒掉就行。”
茹瑺挑了挑眉毛，驚訝道：“這麼做買賣，陸公子恐怕不虧都不行啊，合適嗎？”
陸凌川肯定的點了點頭，笑道：“虧了可以再掙，沒什麼合不合適的，在下只想交尚書大人這個朋友，希望這第一筆生意只是我們的開始。”
“回生堂後續還會出很多新藥，甚至還有各種醫療器械，我們之間的合作，現在僅僅只是開始，如果我們能長期合作，對在下，對大人，甚至對所有軍中將士，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這種利國利民的好事，不以賺錢爲目的。”
聽完陸凌川的解釋，茹瑺笑着點了點頭，由衷道：“陸公子的確年少有爲，不得不令本官欽佩。”
“請公子放心，本官會盡快推進此事，一有結果，馬上通知公子。”
聽聞此言，陸凌川急忙起身，拱手一禮，感激道：“多謝大人。”
茹瑺笑着擺了擺手，緩緩道：“既然已經談妥了，那本官就不送了，衙門裏還有一些瑣事要處理。”
陸凌川點着頭，笑道：“好說，不過在下今日前來，還想向大人道一句謝。”
說完，陸凌川便躬身一禮。
茹瑺皺了皺眉頭，遲疑道：“公子這是何意，謝從何來？”
陸凌川看着茹瑺，認真道：“大人博仁心慈，心如明鏡，有些事情明明看到了，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去，在下十分感激，也想替那些無辜之人向大人致敬。”
聽到陸凌川的話，茹瑺明顯愣了一下，緊接着同樣拱手還了一禮，緩緩道：“本官只是略盡微薄之力，不及公子捨生忘死之志！慚愧！”
陸凌川笑道：“義無大小，這份人情在下記下了，日後若是大人有任何需要，可以隨時言語，在下自當竭盡全力！”
茹瑺聽完，笑着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陸凌川也沒有再繼續逗留，告別了茹瑺，緩緩離開了兵部衙門。
他之所以大禮致謝茹瑺，是因爲當初那封血書送到兵部衙門的時候，其實茹瑺早就看到了送血書的人是誰，但卻並未稟報朱元璋。
雖然血書中所有人實名爲藍玉鳴冤，朱元璋無法全部斬殺，但如果讓朱元璋知道血書是誰送到兵部的，那就很有可能順藤摸瓜查到軍中是何人牽頭，甚至還可能連帶着將常升也查出來。
如果常升被抓，一旦扛不住錦衣衛的刑訊，很可能把他供出來！
而茹瑺之所以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因爲他也相信藍玉不會謀逆，而且向來敬重藍玉爲朝廷所做的一切。
明和殿。
朱元璋手裏拿着一瓶雲南白藥，一邊仔細端詳着，一邊緩緩道：“太醫院已經查驗過了？”
龐旬拱手一禮，恭敬道：“回稟陛下，確實已經查驗過了，此藥效用，與陸凌川所言全部吻合，對於治療外傷和解毒確有奇效。”
朱元璋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想不到這小子總是能夠給人帶來意外之喜，朕當初的確小看他了。”
其實陸凌川的醫術早就已經得到了他的認同，之前派人暗中買回來的那幾服治療失眠症的藥，的確對他的睡眠有了極大的改善，最近幾乎每天晚上都睡得很香。
龐旬遲疑了一下，不解道：“既然此藥有如此奇效，那陸凌川爲何主動把價錢壓得那麼低？願意全部半價出售給兵部，而且要多少給多少？他這是爲何？”
“無商不奸，既然是做生意，怎麼能做賠本的買賣？”
朱元璋撇嘴冷笑了一聲，淡然道：“如果朕猜的沒錯的話，他之所以通過允炆牽線，與兵部做成這筆買賣，根本就不是爲了盈利。”
龐旬不解，疑惑道：“做生意不爲了盈利，那他爲了什麼？”
朱元璋道：“他是爲了皇商這個身份！一旦成爲皇商，那藍家在商道中的地位便將不同以往，有了這個身份，今後無論他做什麼生意，都要比現在順風順水，別人做不了的生意他能做，別人做不成的生意他也能做。”
“陸凌川的這步棋，走得很妙，也的確出乎朕之所料。”
聽聞此言，龐旬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過來。
朱元璋思索了一下，唏噓道：“只是朕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在京都開了一家青樓，更沒想到的是藍玉居然沒有制止！”
“看來沒了官爵之後，藍玉也不再是曾經的藍玉了。”
龐旬遲疑了一下，緩緩道：“聽說這天上人間自從開業之後，生意如日中天，每天來往的客人絡繹不絕，勢頭甚至都蓋過了教坊司。”
“什麼女技師，逍遙牀，以前根本聞所未聞，整個京都的人都趨之若鶩，比當初回生堂開業之初還要火爆。”
朱元璋緩緩將端詳了半天的雲南白藥放下，沉聲道：“朕聽說，他還送了允炆一張逍遙牀？”
聽聞此言，站在一旁的龐旬臉色驟變，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