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家宴
一間廂房內，徐妙雲坐在一張桌前，府中下人正在一個個進進出出，將早就做好的飯菜一一端上了桌。
陸凌川站在一旁，看着桌上豐盛的酒菜，一言未發。
“坐吧。”
徐妙雲打量了陸凌川一眼，擡手示意着輕聲說了一句。
陸凌川笑着點了點頭，緩緩坐在了徐妙雲正對面的椅子上，一旁的丫鬟立刻上前，恭敬地爲陸凌川倒了一杯酒。
“知道你身上有傷，可以不喝，但既是接風宴又是慶功宴，怎能無酒。”
徐妙雲看着斟滿的酒杯，笑着說了一句，聲音輕柔，臉上始終帶着一絲親和的笑意，一顰一笑之間的確有些徐妙錦的影子，不愧是親生姐妹。
正在這時，腳步聲響起，燕王朱棣快步走了進來，一衆下人們紛紛行禮，徐妙雲也起身欠身一禮。
陸凌川也站起了身，衝着朱棣拱了拱手，不再像方纔那般強硬。
朱棣此時的臉上也帶着笑容，眼神中的那抹殺意已經消失不見。
在徐妙雲的面前，二人都收起了各自的鋒芒。
朱棣緩緩來到徐妙雲的身邊，一邊扶着徐妙雲落座，一邊輕聲道：“打發了一下其他人，讓愛妃久等了。”
徐妙雲笑着搖了搖頭，道：“既然都把人家請來了，怎麼能就這麼打發走了呢？怎麼也該讓後廚再給他們做一桌纔是。”
朱棣笑道：“無妨，往後有的是機會，他們各自都還有事要忙。”
徐妙雲笑了笑，沒有說話。
“坐吧。”
緊接着，朱棣轉頭衝着陸凌川示意了一下，緩緩坐在了徐妙雲的身邊。
陸凌川這次沒有拒絕，默默地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給陸公子沏一壺上好的茶。”
徐妙雲轉頭衝着身旁的貼身丫鬟叮囑了一句，接着再次看向了陸凌川，緩緩道：“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陸公子，但對陸公子的詩才之名卻早有耳聞，王爺也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想不到陸公子不但負有詩才，還是個精通商賈之道的少年奇才，更讓我意外的是，陸公子居然還有一夫當關之勇，武藝超羣。”
“王爺這次能夠平安歸來，多虧了陸公子，燕王府欠你一份人情，我親自敬你一杯。”
隨着話音落下，徐妙雲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衝着陸凌川示意了一下，側身以袖遮面，幹了一杯酒。
“王妃言重了。”
陸凌川緩緩說了一句，端起了酒杯，敬了一下，直接仰頭一飲而盡。
徐妙雲笑道：“公子身上有傷，不必勉強，酒就別喝了，多喫一點，也不知道公子愛喫什麼，隨意讓後廚做了一些，這些都是錦兒愛喫的。”
陸凌川笑着點了點頭，道：“多謝。”
他嘴上雖然道着謝，但卻沒有絲毫動筷子的意思，因爲他知道，這頓飯沒那麼好喫。
朱棣的臉色也徹底緩和了過來，輕笑道：“既然是家宴，就不要拘謹了，早就聽聞無雙樓的飯菜是京都一絕，府裏的廚子恐怕比不過，不過他已經跟了本王多年，手藝還不錯，你可以嘗一下。”
“這裏沒有外人，敞開了喫，如果你和錦兒真在一起了，那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陸凌川點了點頭，終於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吃了起來，可是當他聽到朱棣最後的那一句話時，心裏卻只有冷笑。
朱棣沒有再跟陸凌川過多交談什麼，整個人顯得很放鬆，一邊爲徐妙雲夾着菜，一邊低語着什麼，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意。
徐妙雲遲疑了一下，看着陸凌川，再次開口：“有你照顧錦兒，我真的爲她感到高興，我希望她好，也希望你好。”
“令尊的事，我也聽說過一些，雖然已經洗清了嫌疑，但藍家如今的威望，早已不復當年，你的處境應該也不會太好，一定會影響到你的仕途。”
“王爺是個愛才之人，我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一些誤會，但既然以後難免都是一家人，爲何不能化敵爲友呢？”
“往後在仕途上，有王爺在，自然會爲你說話。”
【正題終於來了！】
聽到徐妙雲的話，陸凌川只是抿嘴笑了笑，他已經可以肯定，徐妙雲是朱棣找的說客！
“王妃說的沒錯，錦衣衛的差事，沒那麼好做，終究是個容易得罪人的差事，這次你在北境立了大功，回京之後自然沒人再小瞧你，如果你願意，本王可以在戰報中爲你多多美言幾句，想辦法給你尋一個更好的去處。”
“實在不行，你就調到北平來，無論是鎮北軍還是北平三司，你想去哪兒都可以，職位隨你挑選。”
“就當是報答你救了本王的人情，如何？”
朱棣也擡頭看向了陸凌川，一臉認真的說道。
“菜不錯。”
陸凌川笑了笑，隨口說了一句，繼續夾了一筷子菜吃了起來，並未正面迴應朱棣和徐妙雲的話。
聽到陸凌川故意岔開了話題，朱棣和徐妙雲臉上的神色全都頓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掩飾了過去。
對於徐妙雲，陸凌川還是敬重的，這的確是個不錯的女人，再加上徐妙錦的這層關係，他不好讓徐妙雲太難堪，所以這次沒有選擇直接拒絕朱棣。
“那就多喫一點。”
徐妙雲笑了笑，招呼着說了一句。
陸凌川點了點頭，不再搭茬，埋頭認真的吃了起來，他的確有些餓了。
而朱棣和徐妙錦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像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一樣，各自爲彼此夾着菜，也默默地吃了起來。
一頓形式大於內容的“家宴”，就這樣安靜的開始了。
良久之後，陸凌川終於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筷子，將杯中放涼的茶水仰頭咕嚕嚕一口乾掉，滿意的摸了摸鼓脹的肚子，沒有絲毫見外。
看着陸凌川耿直的樣子，徐妙雲抿嘴輕笑了一聲，沒有絲毫介意。
陸凌川頓了一下，主動開口：“我這人最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也同樣不喜歡讓別人欠我的人情，如果王爺心裏實在過意不去，那不如就將迎春酒坊盤給我，我想在北平開一間無雙樓，需要多少銀子，王爺可以隨意開價。”
聽到陸凌川終於鬆口，徐妙雲的眉宇之間立刻露出了一絲欣喜之色，轉頭看向了身旁的朱棣。
她以爲陸凌川主動開口索要東西，事情就有了緩和的餘地，因爲她最不願看到的就是朱棣和陸凌川之間真的成爲了勢不兩立的敵人。
“小事一樁，沒問題。”
“但是談錢就見外了，你若想要，北平城內的所有鋪子隨你挑選，想要幾間給你幾間，何況區區一個酒坊。”
朱棣笑着點了點頭，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戰後回到北平時，他已經收到消息，知道陸凌川在前往邊境之前，已經帶人將隱藏在城中的那些天機堂祕密據點全都給一鍋端了，他知道迎春酒坊就是其中一處。
“那就多謝王爺了！”
“不過我只要迎春酒坊一間鋪子就夠了，到時候等無雙樓建成之後，歡迎王爺和王妃光顧。”
陸凌川拱了拱手，感激的說了一聲。
其實這一步早在他的計劃當中了，如果在北平有一間屬於他自己的產業，以朱棣的性子，一定會派人嚴密監視，這樣松風閣就會更保險。
朱棣笑了笑，緩緩道：“如此小事，不必言謝，往後有任何用得着本王的地方，陸公子儘管開口便是。”
陸凌川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一旁的丫鬟，淡然道：“麻煩幫我拿一些筆紙來。”
丫鬟躬身一禮，轉頭看向了旁邊的朱棣，得到示意之後，立刻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朱棣和徐妙雲對視了一眼，臉上各自帶着一絲疑惑的笑容，不知道陸凌川要筆紙做什麼。
很快，丫鬟取來了筆紙，恭敬地放在了陸凌川面前的桌上。
陸凌川思索了一下，直接開始在紙上寫了起來，看着他奮筆疾書的樣子，朱棣和徐妙雲臉上的疑惑之色越發明顯。
片刻之後，陸凌川將寫好的紙張交給了丫鬟，呈到了朱棣的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