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底線
後院廂房。
“這是...藥方?”
朱棣看着丫鬟送到自己手中的紙張,仔細看了幾眼,立刻明白了過來,擡頭看向了陸凌川,眉宇之間露出了一絲驚訝。
陸凌川點了點頭,道:“沒錯,王爺若按照我的這個方子,身上的傷能好得更快一些,北境需要王爺,還是希望王爺能儘快康復。”
“陸公子有心了,這份禮本王收下了。”
朱棣笑了笑,認真的將藥方收了起來。
徐妙雲也笑道:“差點忘了,你還有陸小神醫之名,陸公子有心了,我替王爺謝過陸公子了。”
陸凌川搖了搖頭,緩緩道:“舉手之勞而已,王妃言重了。”
“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辭了,還得回去收拾一下,也好明日啓程回京,多謝王爺和王妃的盛情款待。”
一邊說着,陸凌川已經一邊站起了身,拱手一禮,準備離開。
“也好,那就祝陸公子一路平安。”
徐妙雲緩緩起身,笑着說了一句。
陸凌川點了點頭,不再逗留,直接轉身徑直離開。
看着陸凌川漸漸離開的背影,徐妙雲的眉宇之間閃過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好了,你也歇着去吧,本王還有一些事,還得去忙。”
朱棣轉身牽着徐妙雲的手,溫柔的說了一句,接着也離開了廂房。
剛一出門,他就將陸凌川送給自己的那份藥方直接揉成了一團,丟進了長廊外的草叢中。
王府前院。
沒過多久,燕王朱棣去而復返,重新來到了前院正廳。
一直等候在正廳中連午膳都沒喫的姚廣孝見朱棣入內,急忙起身行了一禮。
朱棣徑直來到了主位上坐下,剛纔還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滿是鐵青之色。
姚廣孝皺了皺眉頭,遲疑道:“他拒絕了?”
朱棣陰沉着臉,沉聲道:“他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可是本王知道,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聽到朱棣的回答,姚廣孝輕輕點了點頭,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神色,看來他早就已經預料到是這樣的結果。
“今日你已見過他,覺得此人如何?”
朱棣頓了一下,沉聲問了一句。
姚廣孝略作沉思之後,坦然道:“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貧僧覺得,此人絕不是一個甘願輕易屈居人下之人。”
“如此年少便已名動天下,擁有着不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心機和城府,而且做事不按常理,甚至有些無法無天!假以時日,必爲一方梟雄!”
“如果他不能爲王爺所用,將來必是心腹大患!”
聽了姚廣孝的回答,朱棣本就陰沉的臉色顯得更加的凝重。
姚廣孝遲疑了片刻,繼續道:“之前王爺曾提到過,太孫殿下也對此人十分看重,而他在短短數月之間又能得陛下如此器重,恐怕真如王爺所憂那樣,陛下是在有意爲太孫殿下選拔嫡系班底人選。”
“而且,以他和王妃親妹之間的關係,未來很可能連徐家都會站在他那一邊,真到那時,一切都可能來不及了。”
聽聞此言,朱棣瞬間眉頭緊鎖,直接擡頭看向了門外,揚聲道:“來人!”
話音剛落,朱能便快步走了進來,躬身一禮。
朱棣沉着臉,冷聲道:“明日陸凌川就會啓程返京,蒼雲府是他的必經之地,通知蒼雲山,決不能讓他活着回到京都!”
朱能一聽,立刻恭敬地答應了一聲,接着遲疑道:“王爺,如果動手,那隨行的那些左軍都督府的人該如何處置?”
朱棣眯了眯眼睛,沉聲道:“一個不留!手腳乾淨一點,別留下什麼把柄!”
隨着話音落下,朱棣已經直接起身,面無表情的離開了正廳。
朱能拱手答應了一聲,眉宇之間閃過了一絲興奮,然後衝着姚廣孝行禮致意之後,轉身快步離開。
城內。
陸凌川乘着馬車正在前往北平按察使司的路上,既然明日就要返京,徐增壽的事也是時候該處理一下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場危機正在悄無聲息的靠近他。
良久之後,馬車終於抵達了按察使司。
看到陸凌川出現,門口的守衛中有人急忙飛奔而入,趕去通報。
得到消息的按察使穆青急忙帶人迎了出來,發現陸凌川已經直接前往大牢的方向,立刻追了上來,恭敬地行了一禮。
陸凌川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淡然道:“徐大人這幾日在牢中怎麼樣?”
穆青遲疑了一下,恭敬道:“一切都好,沒什麼異常。”
聽到穆青的回答,陸凌川撇嘴冷笑了一聲,知道穆青沒有說實話。
他了解徐增壽,這幾日被關在陰暗潮溼的大牢內,嘴上一定沒閒着,鬼知道說過什麼難聽的話。
很快,幾人便徑直來到了大牢中,找到了關押徐增壽的那間牢房。
聽到腳步聲,正蜷縮着躺在牆角一張草蓆上的徐增壽立刻條件反射一般坐起了身,轉頭看向了牢房門口。
當他看到陸凌川出現之時,憔悴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一絲怨恨,沉聲道:“你終於肯出現了?!”
“既然通敵案已經了結,爲何還要一直將我關在此處,不聞不問?!”
陸凌川擡手示意穆青將牢房門打開,接着擺了擺手,淡然道:“你們到外面等我。”
衆人答應了一聲,立刻紛紛退了出去。
陸凌川徑直走入了牢房,溜達着四下掃了一眼,聽到走廊中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之後,最終緩緩停在了徐增壽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徐增壽,淡然道:“你我都是聰明人,說話就不繞彎子了。”
“我知道,你被調回京都,是有人想讓你阻止我跟錦兒之間的事,也是想讓你監視我,盯着我的一舉一動。”
“至於這個人是誰,你我心中都有數,不想再多說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以後不要再做蠢事,如果不是看在錦兒的面子上,你已經死了幾十次了!”
聽到陸凌川的話,原本還滿臉怒意,打算好好質問一番陸凌川的徐增壽突然一時語塞,神情凝重。
陸凌川繼續道:“做人好過做狗,別像個白癡一樣,被人當成棋子利用了都心甘情願,渾然不知!小心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別太相信你背後的人,他的目標,恐怕不只是我!如果因爲你連累到了徐家,威脅到了錦兒的安危,你和你背後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別以爲我不敢殺你!聽明白了嗎?!”
說到最後,陸凌川突然蹲下了身,貼着徐增壽的臉,臉上瞬間露出了一股凌厲的殺意。
看到陸凌川的眼神,徐增壽忍不住心裏一緊,瞬間感覺呼吸沉重,偷偷拿手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控制着心中的恐懼。
“聽明白了嗎?!”
陸凌川直勾勾的盯着徐增壽的雙眼,又一次重複了一遍。
徐增壽嚥了咽口水,喃喃道:“我從未想過要牽連徐家...”
“我不想聽你解釋,只需回答我聽沒聽懂!”
沒等徐增壽的話說完,陸凌川已經直接毫不猶豫的伸手掐住了徐增壽的脖子,聲音更加冰冷。
“明白了...”
徐增壽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艱難的說了一句。
“很好。”
陸凌川滿意的點了點頭,鬆開了徐增壽,然後直接起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你自由了,但記住你說過的話,否則下一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隨着話音落下,陸凌川已經徑直離開了牢房。
徐增壽呆坐在牢房內,望着牢房外已經空無一人的走廊,忍不住咬了咬牙,一絲從未有過的屈辱,漸漸從心底升起。
次日一早。
吉祥客棧外。
早已整裝待發的錦衣衛和左軍都督府的人整齊的列隊站在門口,等候着還未現身的陸凌川。
沈英三人也帶着一衆官員紛紛趕了過來,準備跟陸凌川告別,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他們都希望陸凌川越快離開越好,因爲他們不確定陸凌川繼續逗留下去還會發生什麼不可控的事。
不過穆青除外,雖然陸凌川行事太過憑藉自身喜好,不計後果,但他卻不自覺的對陸凌川心生敬佩。
畢竟,陸凌川能做到的那些事,很多人窮極一生都做不成一件。
許久之後,客棧中終於傳出了動靜,只見一襲白衣的陸凌川手搖摺扇,閒庭信步的邁步而來,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