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東山先生
中年文士總是話說一半,但是那陰陽怪氣的語調,極爲的欠揍。
他的言外之意所有人都聽明白了,自然就是在當面罵紫鵑出身卑賤,無情無義。
這麼惡毒的話,徐增壽當然忍不了。
然而,還沒有等他發怒,紫娟便拉住了他。
她看着那白衣文士,笑道:“東山先生嘲笑我這勾欄女子不知廉恥,但你自己便行的正坐得端嗎?”
“我承認你詩詞之道堪稱一絕,可是詩詞除外,你還有什麼本事?據我所知,東山先生從十二歲便開始應試,至今二十八載。卻是連個秀才都還沒考上吧?”
這話一出,那東山先生臉上立馬青一片紅一片。
他嘲諷紫鵑出身,紫鵑就拿他的出身爲題,嘲諷他抱駙馬府大腿。
他惱羞成怒道:“廢話少說,你的規矩比的本就是詩詞!我在詩詞一道勝過你,這便足夠!就問你,服還是不服?”
紫娟輕笑,說道:“昨日東山先生連寫五首詩。無論是遣詞造句還是意境,都是上佳之作。紫娟自認爲在詩詞一道上,比不過東山先生……”
還沒等那中年文士說話,紫鵑接着說道。
“但是今日紫鵑又得見一首詩詞,覺得甚妙,請東山先生品鑑一番。”
說着,就見紫鵑拿出一張紙遞給那中年人士。
中年文士先是一臉不屑的接過紙,低頭一看,只是第一眼,他整個人就呆住。
隨後,他的目光飛快的在紙上掃過。
如此來回掃了三四遍,他的臉色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這……這……這是何人所做的詩詞?”
紫娟輕笑,輕聲音道:“東山先生,無需多問,不論這首詩何人所做,此詩可是勝過了你?”
中年文士臉色陰沉,卻一言不發。
這時,旁邊的李茂湊過來看了看那張紙。
他也是微微一愣,然後冷笑着說道:“這詩,我看也不過如此,怎能比得上東山先生的大作?先生你說呢?”
說這話的時候,李茂臉上露出了極爲狠厲的神色,看着中年文士。
那中年人是立馬渾身一陣,他咬了咬牙。
從牙縫之中擠出了一個“是”字。
然而,他手中的那張紙攤開着,離得近的人早已經看到了紙上的內容。
隨着誦讀聲越來越大,圍觀的人,反而逐漸安靜下來。
良久之後。
“東山小兒,虧你在詩壇也頗有名聲,居然如此恬不知恥。”
“這首人生若只如初見,乃老夫生平簡介,就憑你的食材也感言勝過這位大家?”
“就算是駙馬府上許了你什麼好處,你也不能如此顛倒黑白!”
“即便是舍了臉面,獲得晉升之階,你日後又有何面目立足於士林?”
相比於這幾位的含蓄,其他人就直接多了。
“這首木蘭詩,簡直妙極,其意境、文風,直追盛唐,你何德何能也敢稱自己的詩才可以勝過這首詩?”
“無恥之尤!”
這年頭逛青勾欄瓦舍的,可都是文化人。
他們寫詩可能不行,但是辨別一首詩的好壞,一個比一個的眼睛毒辣。
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但是一首詩如果是真的好,確實能引來文人衆口一詞的讚歎。
這東山先生在衆目睽睽之下。居然指鹿爲馬,在文人羣體之中,最是被人不齒的行爲。
可想而知,他那個“是”字一說出口。
之後面臨的,將是無休止的口誅筆伐。
面對衆人的圍攻,那中年士子臉色越來越白,最後居然撲哧一聲,口噴鮮血,仰面倒在了地上。
即便如此,那些圍觀的人還是一臉的意猶未盡。
看他們那樣子,恨不得撲上去再踩這人幾腳,纔算是念頭通達。
這些人沒有踩,但是李茂可就不客氣了。
帶來的強援,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居然被對方絕地翻盤?
李茂氣的渾身發抖,他狠狠的一腳踹在那士子的肚子上,將他踹出去老遠。
這個時候,就聽到徐增壽說道:“李公子過河拆橋真是一把好手,用人在前不用人在後,就你這樣,以後誰還會敢爲你做事?“
“粗鄙武夫!本公子不屑與你分說!”
說完李茂扭頭看向紫娟,說道:”紫娟姑娘,這武夫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垂青?如果本公子沒猜錯,這木蘭詩是你寫的吧?這徐增壽,如你詩中所言,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負心漢,他不配你如此相待!”
紫鵑面無表情說道:“李公子多慮了,這詩並非子娟所作,而是另有他人。”
李茂冷笑着道:“直到這種時候你還想護着他。常言道,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我便看着你死心塌地跟他,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這個時候,人羣之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人家情投意合,兩情相悅,需要你看什麼?你算什麼東西?”
這話出口,頓時四下譁然。
別看剛纔圍觀的人罵的兇,但他們的矛頭也敢只敢指向那東山先生,沒有一個人敢指名道姓的罵禮貌。
就連暗戳戳的陰陽怪氣幾句,都沒有那個膽子。
說話的,是什麼人?
膽子真的好大。
“誰?誰在說話?給本公子滾出來!”
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李茂,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口。
他一扭頭,就看到了朱壽。
不是朱壽長得太顯眼,而是剛纔他那句話一說出口,周圍的人立馬就離得他遠遠的,就連朱允文也混在人羣之中,朝後退去。
頓時,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羣之中,朱壽就如同鶴立雞羣一般扎眼。
“你又算是什麼東西?敢辱罵本公子。”
李茂怒罵道,但是此時他的眼神之中滿是疑惑。
應天府中大大小小的紈絝,他多少有個印象。
沒有印象的,也都是不需要他費心去記住的小雜魚。
但是他看朱壽,確實覺得面生的很。
這個時候,圍觀人羣的聲音又傳入了李茂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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